吳姿再次睜開眼睛時,撲鼻而來的消毒水味讓她有些恍惚。隻是很快,發生在快速路口的那一幕洶湧的闖進她的腦海裏。


    她的孩子……


    她下意識就要坐起來,一雙略有些冰涼的手卻在這個時候附上她的腰,隨後,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。


    “先別動,小心身體。”


    聽到聲音,吳姿短暫的怔然。


    她機械似的循聲望去,當看到那張她日思月想的臉時,她再也忍不住,霍地從床上坐起來。就像是被人遺棄又重新找到的孩童一樣,她的雙唇抖動著,積攢了許久的淚水,再也忍不住撲簌落下。


    顧一碩!


    顧一碩迴來了!


    他就在她的身邊!


    他就陪在她的身邊!


    “顧一碩,孩子……孩子沒有了……”


    淚水,就像是傾盆落下的大雨一樣,一顆接著一顆往下掉。


    那是,經曆過生死之後的心有餘悸!


    想起那場車禍,吳姿的身子,止不住顫抖。她的臉上很蒼白,那是大悲過後殘留的。


    她隻要想到孩子,她的心髒就一抽一抽的疼。


    顧一碩眉頭緊緊蹙著,他坐到床上,小心翼翼的把吳姿攬進懷裏。


    “老婆,別哭!孩子沒事……孩子沒事……”


    一遍一遍吻著她滑落到臉上的淚水,顧一碩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說著。


    她的淚水對他來說,就是一把把鋒利的尖刀,一刀一刀往他的心髒上刺。


    他根本無法想象,如果那輛車撞到她,她會不會也會像對方一樣,被壓成肉糊……


    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,顧一碩再次想起來,向來穩如泰山的他,甚至還止不住顫栗。


    他的力道很大,大到幾乎要把吳姿鑲進他的身體裏一樣。可是這樣的緊致感,才讓吳姿安心。


    顧一碩說什麽她沒有聽進去,她沉浸在悲傷裏,有顧一碩在身旁,她再也克製不住,放聲大哭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嗚嗚~孩子沒有了……我沒有保護好他……孩子沒有了……顧一碩,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……對不起!對不起!”


    顧一碩的臉上,悲戚,沉痛。


    他無法繼續保持慣有的漠然,他的臉緊緊貼著吳姿的臉,感受著她的溫度,感受著她淚水帶來的濕度,這一刻,他覺得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。


    淚水開閘過後就再也無法遏止。


   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等吳姿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後,還是止不住抽泣,那雙眼睛像是櫻桃一樣,又紅又腫。


    可是縈繞在她胸口的悲傷,失去孩子的悲傷,還是無法讓她鎮定。


    “對不起,孩子他……”


    輕輕地牽起她的手覆到她的肚子上,顧一碩柔聲說著:“孩子沒事,他還好好的在你的肚子裏,他沒有離開!”


    “沒有,離開?”


    吳姿咀嚼著顧一碩的話,等到她消化完後,她的淚水,再次落下。


    劫後重生的慶幸遠沒有孩子還在帶來的喜悅還要深,她低頭看著肚子,纖細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撫摸著,肚子裏孕育的生命,真的孩子!


    “那輛車……”


    提到那場車禍,吳姿的臉色再度變得慘白。


    大紅色的車子距離她不到兩米的時候,她的方向盤正往左邊打。隻不過她還沒來得急加速,巨響聲就響起了。幾乎是與此同時,她的腳從油門換成刹車,車子停穩的那一刻,她隻覺得肚子猛地抽搐,一陣暈眩襲來,她閉上眼睛,就什麽都不知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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