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老夫人低頭一看,是一雙手。


    是她自己的一雙手,死死掐著自己。


    鄭老夫人瞪大眼,她怎麽會掐著自己不放呢?


    鄭老夫人試圖將自己的手拿下來,可她發現自己卻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手。


    唿吸越來越困難了,鄭老夫人慢慢閉眼,漸漸失去意識。


    屋外,鄭夫人正悠閑地搖著團扇。


    “道長,不瞞您說,我家老夫人啊,是伯府嫡女出身,後來嫁給了狀元郎公公,繼而生下了我家老爺,你說我家老夫人算不算是個有福氣的?”


    青雲道長:“自古以來,女子有三從,便是從父,從夫,從子,鄭老夫人生命中的三個男人都是朝中重臣,她自然是有福氣的。”


    “是啊,這麽好的福氣,當真是不用白不用,道長您說呢?”


    鄭夫人說著,使了一個眼色給身邊人。


    身邊的管家是個機靈的,立馬掏出一個木匣子給青雲道長。


    青雲道長接過,打開一看,裏麵滿滿一匣子金子。


    青雲道長笑吟吟地將木匣子收好,道:“夫人是爽快人,貧道就是喜歡跟爽快人打交道,說起來,還隻差最後一味藥引子,這咒便能成了,夫人可想好,這味藥引子找誰呢?”


    鄭夫人低笑一聲,道:“我那四女兒芳菲,從小就愛她的蓮姨娘,不如就讓她下去陪她的好姨娘吧。”


    青雲道長點頭,“行,那便這麽說定了。夫人隻需要今天晚上,讓四小姐去老夫人房裏待著便成。”


    鄭夫人含笑點頭,目送著青雲道長離開。


    待青雲道長走後,鄭夫人這才起身,隻是她剛起身,便被身邊的管家握住了手。


    鄭夫人左右看了看,嬌嗔對方一眼。


    “幹嘛,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看見。”


    管家道:“怕什麽,咱倆是表兄妹關係,就算親近些也沒人懷疑,再說了,這院子裏一時半會也無人敢進來。”


    鄭夫人嬌笑一聲,道:“表哥,前段時間派你出去辦事,如今才迴,是不是想表妹我了?”
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。”


    管家說著,一把將鄭夫人摟進懷裏,抱著她便親嘴了起來。


    院外有奴才們守著,屋子裏鄭老夫人被反鎖著,他們倒也不怕被人看見。


    隻是他們不知道的,此時正趴在狗洞裏的鄭西樓,呆立在洞內,整個人宛如晴天霹靂。


    沒一會,抱著難舍難分的兩人找了一處更隱蔽的地方去了,鄭西樓這才得以從狗洞裏爬了出來。


    他第一時間破開了鄭老夫人的門。


    “祖母,咳咳咳,您在哪?”


    鄭西樓衝進屋裏,他被餘煙熏個夠嗆。


    顧不上別的,捂著鼻子便將門窗全部打開。


    當看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祖母時,鄭西樓嚇得幾步上前。


    “祖母,祖母,您醒醒。”


    可惜任憑他怎麽喊,鄭老夫人仍然緊閉著雙眼。


    鄭西樓不敢置信地伸手,顫抖地手指探了探鄭老夫人的鼻息。


    沒有氣息!


    祖母她死了!


    鄭西樓握住祖母的手,祖母的手也是涼的,他難過的哭了起來。


    從前,蓮姨娘和祖母對他最好了,可現在,他身邊親近的人一個一個都沒了。


    鄭西樓正在哭泣時,突然一隻手摸上了他的腦袋。


    “西樓,別哭,祖母在這兒呢。”


    鄭西樓嚇得差點蹦了起來,他後退了一大步,看著眼前的鄭老夫人,從床上僵硬著身子坐了起來,睜開一對眼眸,裏麵竟然全是眼白。


    鄭西樓畢竟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,看到此情此景,嚇得再也顧不上什麽。


    哇的一聲,瘋狂奔跑出了屋子。


    鄭西樓從院子裏跑出來後,便去了鄭曉詞屋裏。


    鄭芳菲此時正在給弟弟喂藥,雖然弟弟的燒退了,但人還是沒什麽精神。


    鄭芳菲便學著從前姨娘照顧自己的模樣,給弟弟煮了些參湯喝。


    鄭曉詞喝了幾口便不想喝了。


    “阿姐,我不想喝了。”


    “不喝也得喝點,你忘記姨娘從前說過,咱們得照顧好自己嗎?”


    鄭曉詞聽話的點點頭,又將嘴張開。


    鄭芳菲滿意地又喂了他一口,再細心地給弟弟擦擦嘴角。


    “四妹!”


    鄭西樓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,他一進屋,整個人便慌慌張張的。


    鄭芳菲看出他的異常,問道:“三哥,你怎麽了?”


    鄭西樓看了一眼鄭曉詞,鄭曉詞還小,他在猶豫要不要說。


    “芳菲,你隨我出來下。”


    鄭芳菲放下碗,便隨著鄭西樓一同出了屋子。


    三歲的鄭曉詞有些不滿,有什麽是他不能知道的?


    他從床上爬了起來,悄悄出了內室,到花廳後,便爬上了窗台。


    鄭西樓和鄭芳菲正在廊下說話。


    “真的,阿娘和管家他們倆……”鄭西樓說著,羞愧難當,仿佛做壞事的人是自己。


    鄭芳菲也一臉難看。


    從前母親便不與他們親近,卻沒想到,母親暗地裏還做出如此傷風敗德之事。


    鄭西樓又道:“母親計劃著讓你今天夜裏去老夫人屋子裏,四妹,我親手摸的,祖母明明沒氣了,可她又活過來了。”


    “也許是三哥你緊張之下感覺錯誤了呢?”


    “可祖母睜開眼,眼睛都是白的!”


    鄭西樓想到那個場景,再也受不了,他一把將自己的腦袋抱住,蹲下身子。


    “不會錯的,我倒是寧願祖母還活著,可她睜開眼,裏麵沒有眼珠,這太可怕了,太可怕了。”


    鄭西樓喃喃自語神色慌亂,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怖裏。


    鄭芳菲也蹲下身子,她道:“三哥,你說母親她讓我今夜去陪祖母,而昨夜,府裏誰都知道,路兒死在祖母床上。”


    “這麽說,母親她是想要我死嗎?”


    鄭芳菲的話一下子點醒了鄭西樓。


    對,現在還不是他崩潰的時候。


    他的弟弟妹妹們還需要他保護。


    大哥去了北方曆練,二姐進宮做了公主陪讀,現在能保護妹妹的,隻有他了。


    鄭西樓:“芳菲,你記住,今夜無論如何,都不要進祖母屋子。我現在就去想法子!”


    鄭西樓說完便跑了。


    他一定要找到法子救妹妹。


    鄭芳菲看著三哥跑完的身影,目露擔憂之色。


    如果三哥想不到法子,那她該怎麽辦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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