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芸怕自己又被李君立抓著說不讓她幹倒爺的事兒,早就溜去廚房了——孟正濤雖然也不讚同她賣了工作當倒爺,但他並不會像是李君立那樣一直纏著她說。


    所以還是跟爸爸一起待在廚房裏忙活的好。


    客廳裏隻剩下李君立和孟嬌兩個人,李君立拉著孟嬌的手,詢問她在哈市大學如何,這半年來有沒有遇到什麽事兒。


    “你有事兒一定要和家裏說,我們肯定會幫你的。”


    孟嬌笑著說道:“媽,我是去上大學,不是上戰場,這都去了一年了,那邊兒我都熟了,還能有什麽事兒?”


    孟嬌在大學還真沒有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糟心事兒,當然,就算遇到了,她也不會告訴李君立和孟正濤。


    她自己有能力解決的事兒,也沒有必要讓父母跟著一起擔心。


    說著說著,李君立話鋒一轉,詢問孟嬌有沒有在學校談對象。


    “嬌嬌,你都二十三了,也能處對象了,學校那邊兒優秀的男同誌不少,你或許可以挑個中意的……”


    孟嬌:“……媽,我知道了,有合適的我會找的。”


    她到底是沒把自己和周宴江在一起的事情說出來,還是等等再說這個吧。


    李君立也沒有在這事兒上糾結太多,見孟嬌口風鬆動了,不像是之前那樣說什麽自己隻想好好學習,不想處對象什麽的,李君立也就放鬆了下來。


    人的觀念是會變的,現在她不那麽反抗了,說不準等再迴來,她就在學校處上了。


    閑聊了一會兒後,等到氣氛變得越來越緩和的時候,李君立握著孟嬌的手突然加大了些力氣。


    孟嬌有些疑惑地看著吞吞吐吐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李君立。


    “媽,怎麽了?有什麽事兒你直接說就是了。”


    這事兒得多為難人,才讓李君立躊躇到現在說不出來?


    很快孟嬌就知道李君立為什麽猶猶豫豫了。


    “嬌嬌,今年你能不能搬迴來住?”


    見孟嬌似乎愣住了,李君立趕忙說道:“家裏另外兩間屋子我今年找人重新布置過了,一間屋子給你,另一間屋子給你大姐,裏麵的擺設啥的,我仔仔細細擦了好些遍。”


    去年的時候孟嬌就沒有在家過年,雖然她除夕在家睡了一晚上,但其他時候都是去同景胡同那邊兒睡的。


    李君立知道,自己閨女這是心裏麵還有隔閡,所以寧願住在外麵也不住在家的。


    到底是她做得不好,才讓原本和她親親熱熱的女兒變得不一樣了。


    孟嬌去上學的時間,李君立自我反省了很久,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。


    所以去年的時候她早早找人把兩間屋子翻新了一下,一間當孟嬌的屋子,另一間則當孟芸的房間。


    家裏總共就三間屋子,孟岩的那一間她之前一直都沒有想著動,找人翻修的時候,她心底裏最後那點念想才斷了。


    孟岩在許家的日子並不是那麽好過,不過李君立對這個兒子已經死心了,就算知道他過得不好,也沒有去幫襯的意思。


    而孟岩,之前來找過李君立幾次,但李君立對他的態度始終都是冷冰冰的,沒有緩和的跡象,孟岩也就沒有再來了。


    李君立索性就當沒有這個兒子了。


    跟孟嬌提出讓她今年住在家的時候,李君立的聲音都透著幾分小心,她怕孟嬌拒絕,想要說更多的言語來說服孟嬌,但又怕說錯,謹慎地篩選語言,可選來選去,卻發現好像說什麽都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想法。


    “嬌嬌,今年的寒假你能搬迴來住嗎?”


    李君立的眼神之中露出了幾分期待之色,見孟嬌始終沒有迴答,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,接著又道。


    “你不想在家住也沒有關係,同景胡同那邊兒確實需要人看著,房子長時間不住人的話就沒人氣兒了,你住那邊兒也行……”


    不等李君立把話說完,孟嬌便開口了。


    “媽,我迴來住。”


    隻是簡單的一句話,卻將李君立接下來要說的那些話盡數堵了迴去。


    李君立的眼睛紅了起來,但卻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哭出來。


    “願意迴來就好,你床上的被褥什麽的我都曬了好多次,暄暄軟軟的,好舒服的。”


    “我還給你做了新棉衣,新棉褲,過年就得穿新的才好。”


    見孟嬌答應了要迴來住,李君立陡然變得興奮了起來,一連說了一長串的話之後,李君立拉著孟嬌站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你屋子的被褥我都幫你鋪好了,吃過午飯你肯定困了,正好去睡一覺,保管舒舒服服的。”


    說話間,兩人已經進了隔壁屋子。


    雖然已經很久都沒有住人了的,但屋子裏卻幹幹淨淨,沒有一點奇怪的味道,顯然經常有人打掃。


    屋子裏的爐子應該不是現燒起來的,很久不住人的房間有股子冷清氣兒,但這屋子卻沒有。


    李君立說,每天她都會在屋子裏坐一會兒,給屋子養氣兒,尤其孟嬌要迴來的前幾天,她更是早早地把爐子生了起來,每天在這屋待著的時間更是加長了許多。


    她其實並不確定孟嬌會不會答應迴來住,但她還是為了那微弱的可能做足了準備。


    屋子裏確實翻新了,床櫃子什麽的都重新刷了漆,看起來就跟新的一樣。


    當初離開的時候,孟嬌將書都帶走了,書架上原本空蕩蕩的,但現在卻擺滿了書。


    “嬌嬌,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,買的這些書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,要是你不喜歡的話,我就送到廢品站賣了……”


    人心都是肉長的。


    在一起的時候,總是覺得曾經受到的那些傷害很難忘懷,孟嬌覺得自己和母親之間的關係可能會一直維持著之前的那種模樣。


    但是分開的時候,思念會加重感情的重量,尤其看到李君立小心翼翼修補著曾經的裂痕時,孟嬌說不動容是假的。


    還有一點,就是孟正濤給她寄了很多封信,說了很多關於李君立的事情。


    他說李君立經常和他聊起孟嬌,向他請教,問他如何跟女兒相處。


    她曾經做錯了事情是真的,偏心也是真的,但李君立一直努力在改正,孟嬌也不可能再維持之前的態度了。


    隻是搬迴來住而已,最多也就一個月的時間,就能讓李君立開心,她真沒有必要硬挺著不迴來,要是再有事兒,大不了她再搬出去就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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