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泄露,他和唐靜沅加起來都未必能護得住她。


    周宴江沒有瞞著孟嬌這件事兒,而是將其中利害都分析給她聽。


    “……所以,如果這次我們真的成功阻止了災難發生,你可能得不到任何來自官方的獎勵……”


    雖然周宴江認為這麽做是為了孟嬌好,但是將話說出口的時候,他還是覺得很艱難。


    “我很抱歉,我想不出什麽兩全其美的法子……”


    周宴江之前也在思考,如何能讓別人知道孟嬌的付出,但是思來想去,他卻悲哀地發現,不管什麽辦法,都避不開一件事兒——他們無法用一個合理的理由解釋孟嬌為什麽會知道。


    周宴江覺得很內疚,如果他足夠聰明,能想出解決辦法,或許孟嬌就不會得不到她應該得到的獎勵。


    孟嬌敏銳地察覺到了周宴江的情緒不對,她聽了對方的話,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了周宴江的想法。


    孟嬌繞過桌子,走到了周宴江的麵前,伸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

    “周哥,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告訴你這些?是為了獎賞嗎?不是的。”


    她從始至終就沒有想過什麽獎勵功勞的,她會告訴周宴江,甚至連什麽為了國家利益不受損失都排在後麵。


    如果沒有在夢中看見周宴江的犧牲,她或許最終也會選擇去提醒,但一定不會像是現在一樣,對著周宴江和盤突出。


    她如此做,是因為她信任周宴江,她不想那個糟糕的未來到來,她想救他。


    孟嬌從沒有像是現在一樣清楚認識到自己的內心,或許她的潛意識最先認識到了周宴江對她的不同,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夢境。


    “隻要能救你,隻要能讓這次試飛順利完成,其他的虛名我都不在意的。”


    說到這裏,孟嬌朝著周宴江笑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更何況我覺得,就算是得不到組織的獎勵,周哥你也不會虧待我的,畢竟我怎麽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?”


    “別人不知道我的付出,並不代表我的付出不存在,你知道不就好了?”


    孟嬌的話讓周宴江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,他仰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孟嬌,隻覺得此時的她身上好像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一般。


    “嬌嬌,謝謝你。”


    周宴江想做些什麽,那種突如其來的衝動讓他有些無措,但最終他還是克製住了,隻是握了握孟嬌的手。


    “我會記得你的付出……”


    然而孟嬌卻將自己的手從周宴江手中抽了出來,在對方沒反應過來之前,她抱住了周宴江。


    懷中的人身體瞬間僵硬,他的手垂在身側,像是新長出來似的,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

    孟嬌感受到了懷中人的體溫,聽到了他的心跳,感受到了他的唿吸,知道他還活生生地坐在這裏,存在於這個世間。


    他還活著,一切都來得及,真好。


    這個擁抱並沒有持續多久,孟嬌很快就放開了周宴江。


    而對方顯然沒有想到孟嬌會抱他,就算孟嬌放開了他,周宴江還是傻愣愣地坐在那裏,好半天都沒有迴過神來。


    看著他紅得快要滴血的耳朵,孟嬌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麽。


    抱人的時候孟嬌是真沒多想什麽,但現在冷靜下來,再看看對方的紅耳朵,孟嬌覺得自己有那麽點像是調戲良家男子的惡霸。


    她咳嗽了一聲,強裝鎮定,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迴到了座位上。


    周宴江:“……”


    氣氛莫名尷尬了起來,孟嬌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,抬頭看到周宴江還在愣神,她好心提醒了一句。


    “要不然咱們先去吃飯?”


    告訴周宴江試飛可能出事兒後,他不會繼續留在哈市大學,孟嬌估摸著他等下就迴研究所了。


    之後兩人再見麵,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,趁著還有時間,一起吃一頓午飯也是好的。


    周宴江:“……好。”


    兩人最終還是去了學校外麵的國營飯店吃了午飯。


    周宴江的宿舍什麽都有,但沒有唐靜沅在,他也不可能將孟嬌帶到自己的宿舍去,要被人看見了,他倒是不會受到什麽影響,孟嬌怕是會被人議論。


    到了飯店之後,周宴江總算是恢複了正常,除了耳朵還有點發紅之外,和平日裏的樣子倒是沒什麽區別。


    “我可能要走了。”
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
    “我們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麵。”


    “我明白。”


    “等下次見麵,我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。”


    “我了解。”


    孟嬌的迴答簡單明了,這都是她之前就知道的,所以並不會有其他的什麽情緒。


    然而周宴江看著孟嬌的迴答如此簡單,他終究是沒忍住,輕聲問道:“嬌嬌,你沒有什麽想跟我的說的嗎?”


    孟嬌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宴江:“說什麽?”


    之前該說的在辦公室不都說了嗎?現在她還要說什麽?


    周宴江:“……”


    孟嬌臉上的茫然不像是偽裝,周宴江見狀,眼中多了幾分無奈。


    他想問孟嬌之前在辦公室的那個擁抱算什麽,他想問孟嬌是不是重新考慮他們之間的關係,他想問……


    周宴江有很多很多想問的,可是現在,他又都不想問了,詢問那些並沒有什麽意義。


    就算提前知曉,他也不能百分百確保自己可以逃過一劫。


    如果他真的如同孟嬌夢中那樣死去,和孟嬌產生更多糾葛,對她是不公平的。


    等他平安迴來,等一切塵埃落定再說吧。


    想通了之後,周宴江的心態也隨之發生了變化。


    “沒什麽,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”


    吃過午飯,兩人便要分別了。


    周宴江將孟嬌送迴了宿舍樓下。


    “嬌嬌,再見。”


    孟嬌瞧著跟自己說再見的周宴江,突然就想起了陳柏洵跟她說過的那些話。


    她總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麽才好。


    “之前我說那件事兒四年後再說,但是現在我想清楚了,一寸光陰一寸金,白白浪費時間沒有意義。”


    “我答應你了。”


    她笑著給了周宴江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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