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宴江和孟子成的那番對話戳破了他不肯麵對的事實,而當錢周月他們將證據擺在孟子成麵前的時候,他不得不麵對現實。


    麵對著審訊他的錢周月,孟子成提了個要求:“我想見一見孫陽。”


    錢周月和杜雲軍竇為民商量了一下後,答應了孟子成的要求。


    孟子成順利見到了孫陽。


    國安部的人審訊犯人還是很有一手的,孫陽已經將她知道的全都招了,並且開始配合國安部的同誌做了很多事情。


    孫陽沒想到會見到孟子成,她愣住了,麵上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。


    孟子成靜靜地看著孫陽,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比他盛怒的時候要嚇人多了。


    孫陽有些心虛——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一旦被發現之後會有什麽下場,但是國安部的同誌答應她,隻要她願意幫他們抓捕她背後的人,就會對她寬大處理。


    免於牢獄之災是不可能的,但至少她可以不用吃槍子了。


    人到絕路的時候是會豁出去的,但螻蟻尚且偷生,如果有活下去的可能,她還是想要好好活著的——哪怕失去自由,被發配到農場去勞改,也比吃槍子的好。


    孫陽知道孟子成見自己是為了什麽,對方一直不開口說話,還是孫陽有些受不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,主動開口說道。
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想問些什麽,我沒殺你媽,是她自己氣不過……”


    孟子成開口打斷了她的話。


    “你知道那些藥有問題對不對?”


    孫陽搖頭:“我不清楚。”


    見孟子成不信,孫陽又說道:“這種時候我沒有必要騙你,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媽吃的那些藥有問題的。”


    她這倒是沒說謊,孫陽隻是依照孟春軍的吩咐做事兒,她知道孫兆言一定會死,但卻不知道她會是這樣憋屈的死法。


    但是孫陽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下:“我之前真不知道你媽會以那種方法死去。”


    孟子成目光沉沉地看著對方,打斷了孫陽的辯解。


    “你知道她會死。”


    孫陽沉默了一會兒,點了點頭:“我知道。”


    不知道死法,但知道孫兆言一定會死,但是孫陽已經見過了太多的死亡,她和孫兆言沒有任何的交情,就算是目送著她走向滅亡,也不會掀起孫陽太多的波動。


    孟子成氣紅了眼睛,他衝了過去,一把抓住了孫陽的衣領,揮舞著拳頭就朝著她臉上砸了過去。


    “那是我媽!你怎麽能看著她去死,你怎麽能這麽殘忍?!”


    孫陽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一下,她自知理虧,倒是沒有反擊,但是孟子成越打越來勁兒,孫陽便躲開了孟子成的攻擊,一把將他推到了地上。


    看著狼狽倒在地上的孟子成,孫陽抹去了嘴角血跡,搖了搖頭說道:“你何必找我的麻煩?我頂多算是幫兇,真正殺了你媽的人是你親爹,你以為我怎麽那麽了解你媽?說的每句話都正中她的心坎兒,若不是足夠了解她的人,你以為這事兒能那麽容易辦成嗎?”


    孫陽知道孟子成確實挺慘的,親爹殺了親媽,還栽贓給他同母異父的哥哥,想要借用他的手除掉他的哥哥。


    就算事情最後能成,孟子成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,可他親媽死了是事實。


    對他來說這些遭遇確實挺慘的,可是這跟孫陽並沒有什麽關係。


    潛伏在華國的特務間諜們,時間越長心理就越變態,為了隱藏身份,他們瞧著反倒會比一些人更加正派,做的都是融入這個國家的事情,如果沒有那一層見不得人的身份,他們的日子過得會無比暢快。


    可惜的是,不管他們爬得再高,都洗不掉他們的人生底色,隻能硬著頭皮一條道走到黑。


    為了達成目的,別說隻是犧牲一個老婆了,自己的親骨肉都可以 成為利用的工具,更何況是孩子呢?


    “你應該都已經猜到真相了,何必又來找我問這一出?挨了你兩拳頭也夠了,你要是報仇就去找你親爹,找我幹嘛?”


    她是特務不假,但充其量隻是個小嘍囉,跑腿幹活兒的,掀不起什麽大風浪來。


    孟春軍可是藏得最深的毒瘤,孟子成是孟春軍的兒子,哪怕他毫不知情,但是身為大特務的兒子,他能有什麽好?


    大家現在都一樣,她怕他個鳥?


    孟子成從孫陽口中再次得到了他原本就已經知道的真相,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了,已經完全變成了青白色,看起來還挺嚇人的。


    他們兩人見麵的時候自然有國安部的同誌守著,不過孟子成動手的時候,他們沒來得及阻攔,現在兩人分開了,國安部的同誌便將孫陽給帶走了。


    孟子成一個人留在屋子裏麵,他癱坐在地上,神情麻木,整個人的靈魂都像是被抽去了似的。


    他的人生就好像是一場巨大的笑話。


    孟子成做夢都想要再國安部裏大展拳腳,讓人提起他的時候想到最多的是孟子成,而不是孟春軍的兒子。


    可是誰能想到,兜兜轉轉,最後卻發現他家裏居然藏著一個最大的毒瘤。


    他疑神疑鬼,懷疑這個,疑心那個,結果最該抓的人卻在他家裏麵。


    受刺激太大,孟子成神經質地大笑了起來,隻是笑著笑著,眼淚便又流了下來。


    ******


    唐靜沅和周宴江是在十月中旬的時候迴來的。


    這段時間,第八研究所也起了一些波折,家屬院搬走了一些人,整個研究所的氣氛好像都變得不太對勁兒起來。


    孟嬌察覺到了什麽,變得更加小心了起來。


    唐靜沅迴來的那天,孟嬌正靠在椅子上看書,房門敲響的時候,孟嬌將書放下,起身過去開門。


    “小孟,我迴來了。”


    當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,孟嬌的眼睛亮了起來。


    孟嬌已經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唐靜沅了,她現在終於迴來了,孟嬌如何能不高興。


    “老師,你迴來了!”


    孟嬌歡唿一聲,撲過去抱住了唐靜沅。


    好在她都有分寸,收斂著力氣,這才沒在激動之下將唐靜沅給撞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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