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靜沅的神色有些懨懨的,即便是睡了幾個小時,精神也不是太好。


    聽到孟嬌的話後,她怔愣了片刻,隨即笑著搖了搖頭:“我沒事。”


    她如是說道,但是手指卻下意識地扣著炕邊兒,顯然她本人並不像是她所說的那樣沒事。


    孟嬌傾身向前,握住了唐靜沅的手。


    “老師,你還記得你睡之前跟我說的話嗎?”


    孟嬌將唐靜沅之前所說的話重複了一遍,她的目光轉而落到了孟嬌的臉上。


    “小孟,你……”


    她都知道些什麽。


    孟嬌選擇坦誠:“老師,我在這裏先給你道個歉,之前醫生說你的病情嚴重,我想聯係你的家人,就去了街道辦……”


    孟嬌知道自己這麽說有些冒險,但有些事情不破不立,錢周月跟孟嬌說過,醫生說唐靜沅的心結是家人,如果不解決心結,她的病好起來的可能性不大。


    如果沒有遇見周宴江的話,或許可以一直躲避下去,但天意使然,祖孫兩個又再次見麵了。


    周宴江是第八研究所的核心研究員,同在一個研究所,兩人總有遇見的時候。


    之前錢周月也跟孟嬌說了,如果唐靜沅的情緒可以穩定下來,見到周宴江不會犯病是最好的,否則的話為了這次的任務,他們就要將周宴江調走了。


    但是周宴江手裏還有研究任務,將人調走的話,會影響他那一組的進度……


    出於種種考慮,他們最終才同意讓孟嬌冒險一試,看看能不能讓唐靜沅和周宴江相認。


    “所以老師,你見到的人到底是誰?”


    唐靜沅的神情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,但她的情緒波動並不算大,沒有犯病的意思。


    她歎了一口氣,輕聲說道:“小孟,你想知道嗎?”


    孟嬌點了點頭:“老師,我想知道。”


    其實現在的唐靜沅情緒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,但她現在就像是一個已經裝滿水的水囊,那些負麵情緒源源不斷產生,皮質的水囊已經被撐到了極限,隨時都有破裂的可能。


    而孟嬌的話卻像是在水囊上開了個口子,情緒找到了宣泄口,朝著那個小小的口子洶湧而去。


    兩次救命之恩,以及這麽長時間的相處,讓唐靜沅對孟嬌產生了足夠的信賴。


    她的目光在孟嬌的臉上停留了很久,然後緩緩下移,落在了孟嬌那雙長著薄繭的手上。


    孟嬌的手心很熱,就像是她的人一樣,如同一輪溫暖的小太陽似的,源源不斷的暖意通過她覆在自己的手上蔓延而來,唐靜沅感覺到自己原本僵硬的身體也暖和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小孟,你是不是認識周宴江?”


    孟嬌點頭:“是啊,他是我高中同學的表哥,我們見過幾次麵。”


    唐靜沅低聲說道:“我也認識他,他長得很像他的爸爸,但是沒有他的爸爸那麽強壯。”


    很多話一旦開了口子,接下來的話就好說了,唐靜沅也是如此,她生出了傾訴欲望,講述了一個藏在時間裏的故事。


    少女時期的唐靜沅天真爛漫,她在最相信愛情的年紀,喜歡上了一個人。


    年少時候的愛情熱烈奔放,唐靜沅忽略了兩人家庭上的重大差距,義無反顧地愛上了對方。


    但是童話一般的開頭卻未曾有童話一般的結尾,她以為的那個出身貧窮但是品節高尚的男人是個遊戲花叢的浪子。


    她不過是對方的一枚戰利品罷了,唐靜沅深陷進去之後,對方卻抽身而退。


    等到唐靜沅發現的時候,她已經懷孕了。


    她的父母想讓她打掉這個孩子,唐靜沅原本也沒有想要留下這個孩子,但是醫生說,她的身體不好,不能打胎,那個孩子最終還是生了下來。


    “我的父母真的很愛我。”


    他們原諒了她年少無知犯下的錯誤,並不想讓唐靜沅的人生染上汙點。


    所以那個孩子生下來之後,唐靜沅隻和他相處了不到三天,孩子就被送走了。


    “是我對不起他。”


    唐靜沅說著,閉上了眼睛,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。


    她說自己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,哪怕和孩子相處了三天,卻仍舊沒有生出多少母愛來,她的父母將孩子送走之後,唐靜沅心裏麵甚至還有一些隱秘的開心。


    再後來,她被父母送出國求學,一直到建國之後,她才帶著學成的知識迴來。


    唐靜沅的父母已經過世,她根據父母給她留下的信息,去見了那個出生之後就被她拋棄的孩子。


    “我從未養育過他一天,也未曾教導過他一天,他被養父母教得很好,已經變成了一個很優秀的大人。”


    唐靜沅知道,自己不合適出現在他的麵前,思考了一番之後,托人以合理的方式給了對方一筆錢,並且幫他的妻子安排好了工作。


    周鶴不是沒有懷疑過,但是對方說,那是他父母的遠房親戚,因為沒有孩子,便把家產留給了他。


    “那之後,我就進了研究所,一心撲在工作上。”


    她是三年之後得知周鶴死訊的,就在唐靜沅進實驗室之後的第二年,他為國捐軀,死在了抗美援朝的戰場上。


    得知了周鶴的死訊後,唐靜沅大病了一場,她想起了周鶴的妻子和孩子,便托人去打聽。


    周鶴的妻子已經帶著孩子改嫁了,對方對他們母子兩個不錯,日子過得挺好。


    唐靜沅便打消了將那孩子帶到身邊的想法,那孩子已經失去了父親,有母親陪著她,總比跟自己這個沒見過麵的奶奶一起生活的好。


    然而五年前,她被陷害離開了洪清基地,接著又聽聞,那孩子九歲的時候就在小姨家生活,日子過得並不是很好。


    唐靜沅本就在人生低穀,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精神徹底崩潰了。


    “我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。”


    周宴江和周鶴長得太像了,唐靜沅見到他的時候,還以為自己見到了那個被她拋棄的孩子。


    濃濃的愧疚感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,唐靜沅很是自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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