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慶祥無法形容那種感覺,就好像看到一個原本光彩奪目的寶石,逐漸失去了光彩,變成了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。


    最初的驚豔褪去之後,她好像再沒有了當初吸引自己的點,變得和其他人沒有任何的區別。


    吸引他的地方沒有了,高慶祥對孟嬌的感情自然也就淡了,畢竟從未在一起過,隻是未曾喧諸於口的感情,淡了便淡了。


    下鄉之後的日子不好過,高慶祥也無力改變些什麽,他隻是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幫一幫孟嬌,當她嫁到宋家之後,高慶祥便沒有再伸手了。


    三年的時間對於高慶祥來說,過得不快也不慢,同在一個生產隊裏,他雖然經常能見到孟嬌,但兩人的交流基本為零。


    看著孟嬌被宋家人磋磨,身上僅剩不多的光彩一日日黯淡下去,明明仍舊是漂亮的眉眼,但卻已經失去了之前的吸引力。


    他有些不平,但卻很無奈,並且對此無能為力,就像是他不想下鄉,還是來了,不想做很多事情,但他還是做了。


    命運如同巨大的洪流,他阻擋不了,更改不掉,除了不看不聽之外,沒有任何辦法。


    後來孟嬌身上的黯淡之色褪去,又變成了過去那光彩奪目的模樣,恍惚之間,他好像看到了那個最初讓自己為之心動的女人。


    原本沉寂的心又開始跳動了起來,高慶祥生出了不該有的妄念來。


    迴城的遙遙無期,或許他們也有一絲可能……


    隻是這一點妄念在看到孟嬌的所作所為之後,便盡數消失不見了。


    不是他覺得孟嬌配不上他,而是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孟嬌。


    在對方最艱難最需要別人伸手幫忙的時候,高慶祥冷眼做壁上觀,沒有伸手幫她一把,任由著她在苦難之中掙紮著。


    那三年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巨大鴻溝,他未曾在雪中送炭,現在想要錦上添花,人家也未必會要。


    依照孟嬌的性格,她是不會接受自己的,那又何必徒增妄想,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?


    這份從未喧諸於口的感情,一開始他就選擇藏在心中,那最後的結局,也是最初不勇敢的他造成的,怪不得別人。


    洗完碗筷之後,高慶祥迴了房間。


    杜文傑疼得呲牙咧嘴,悶悶地說道:“高哥,孟知青的手好黑,她咋那麽大的力氣?”


    看到這樣的杜文傑,高慶祥笑了笑,伸手在他的後背上用力拍了幾下。


    杜文傑:“!!!!”


    他疼得險些跳了起來,看向高慶祥的眼神驚疑不定:“高哥,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


    高慶祥滿臉不解地看著杜文傑:“你說什麽?”


    看到高慶祥那茫然不解的模樣,杜文傑撓了撓頭,覺得自己剛剛是想多了。


    算了,高慶祥的人品那麽好,怎麽會故意打他的背呢?


    “沒什麽,高哥,你買迴城的車票了嗎?”


    杜文傑岔開了話題,說起了其他的事情來,高慶祥笑了笑,陪著他聊了起來。


    屋外的陽光正好,天上沒有一絲烏雲,最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,以後他們的未來隻會是一片坦途。


    ****


    孟嬌的車票買在三天後,省會有直達京城的火車,不過需要兩天兩夜才能到,孟嬌提前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,拿去黑市賣了,換成了錢和全國通用的糧票揣在身上。


    一些比較好的衣服之類的,孟嬌就選擇寄迴去,剩下一些,孟嬌就拿去賣了,並沒有留下。


    現在還是計劃經濟,就算是舊東西,想要賣還是很容易的,孟嬌沒有咬死價格,自然很快就賣出去了。


    她的房間很快就空了,孟嬌也不在意,將需要帶走的東西收拾好裝了起來。


    除去賣掉和寄走的東西,她隨身帶著的東西也沒有多少了,一個手提包足夠了。


    孟嬌另外還弄了一些薑黃粉,準備出發的時候將自己的手臉都抹黃了,到時候再用燒黑的木炭畫個眉毛,她這張臉也就沒有那麽紮眼了。


    孟嬌忙著收拾東西,對生產隊的事兒就不怎麽在意了,而李愛國也知道孟嬌要走,所以這兩天並沒有給她安排什麽活兒。


    說來也巧,杜文傑家裏頭也來了電報,說工作給他找好了,他這裏可以直接辦迴城手續了。


    李愛國沒有為難他,杜文傑每天忙得上躥下跳,他恨不能將所有東西都帶上,整理好的包裹滿滿當當放了一地,都是他要帶迴去的。


    高慶祥和孟嬌一樣,並沒有帶多少東西,不過他是個會做人的,東西沒拿去賣,而是給了生產隊和他關係好的人,別人投桃報李,也迴了他不少東西,因此高慶祥的行李雖然不算多,但也比孟嬌隻有一個手提包的好。


    孟嬌明天就要走了,高慶祥和杜文傑兩個的火車跟她不是同一天的,因此明天上路的人就隻有孟嬌一個人。


    她已經將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了,也虧得現在天暖和起來了,要不然的話,她睡在隻鋪了一張席子的炕上,還覺得有些冷呢。


    晚上九點多的時候,孟嬌的房門被敲響了,她起身過去開門,然後就看到月色之下,高慶祥抱著一床被子站在外麵。


    孟嬌看著高慶祥,問道:“高知青,你怎麽過來了?”


    高慶祥笑了笑,將手中的被子遞了過去。


    “孟知青,我白天的時候就發現你被子什麽都不在了,夜裏天涼,這床被子給你。”


    說著,高慶祥怕孟嬌誤會,又解釋了一下:“這被子是我沒用過的,你放心用就行。”


    他有些緊張,似乎怕孟嬌不接受他的好意。


    看著他這緊張的模樣,孟嬌笑了起來,然後大大方方地將被子接了過去。


    經過了這麽多事情之後,孟嬌已經看明白了。


    名聲什麽的都是浮雲,高慶祥能迴城,也有她的一份功勞——要不是因為他給了李愛國治療身體的法子,也換不來兩個迴城名額。


    要知道迴城名額這一出原劇情之中是沒有的,高慶祥也是在第二年才考上大學,離開的梨花生產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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