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靜月聽著墨硯淵的聲音,溫暖而又讓人眷戀。


    她也不想就這樣離開,她答應過他的,她會活下去,會一直陪在他身邊。


    她努力睜開眼睛,盡管眼皮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,但她知道,現在一旦閉上眼睛,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。


    她不能睡,她還有太多的話想對墨硯淵說,還有太多的未來想和他一起度過。


    她望著他,第一次看見他這麽慌亂的眼神,眼眸似乎還紅了,她真想笑笑他,戰王殿下是要哭了嗎?


    可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
    墨硯淵看著她望著自己,眼眸微顫,他知道她現在很虛弱,他大手輕輕摸了摸花靜月的臉。


    花靜月感受著他手傳來的溫度,有些貪戀。


    墨硯淵不停地和花靜月說話:“等孩子百日的時候,我們不是說好去蓮山看日出,你說想在山頂上等日出,我都已經安排好了,你可不能食言。”


    花靜月想她也不想食言啊。


    “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。”


    王爺生氣?她可不想看墨硯淵生氣的樣子。


    花靜月聽著他的聲音,是啊,以前睡不著的時候,想著生完孩子,他們要去哪玩。


    她想去遊山玩水,墨硯淵都答應了下來。


    現在想來,他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。


    一個時辰悄然流逝,花靜月的脈象卻愈發微弱,如同風中殘燭,隨時都可能熄滅。


    燕無塵眉頭緊鎖,心中焦急如焚。


    他深知,此刻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那能及時送迴的瀾月草上。


    他眼神焦急地望向門口,那裏卻空無一人。


    就在這時,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花家眾人趕到。


    “王爺,我們能進來嗎?”柳心的聲音顫抖著,“我們想看看月兒。”


    墨硯淵微微點頭,沉聲道:“讓他們進來。”


    門被輕輕推開,柳心著急地走了進來。


    花凜站在了門外,秦念扶著柳心一同走了進來,花長卿和燕無塵了解了一下情況。


    花長卿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,花凜二話不說也去找沈軒了。


    “沒有別的辦法了嗎?”他看到床上躺著的花靜月,臉色蒼白如紙,氣息微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消失。


    燕無塵搖了搖頭。


    柳心在一旁喊道:“月兒啊,娘在這,你撐一撐,你大哥也去找藥了,你再撐一撐。”


    花靜月微微睜著眼睛,丫鬟們幫她擦拭身子換掉了身上髒了衣服和床單。


    她看著他們一個個都來屋子裏看她,都是她愛的人,她不能就這麽走了。


    憑著這個念頭,花靜月撐到了晚上。


    眾人看著花靜月閉著的眼睛,她手指微微動了動,告訴他自己沒有睡著。


    可是……花靜月真的快……快撐不住了……


    燕無塵替花靜月診脈,心沉入穀底,看了眼在點燃的香,還有小半柱香,要是不能在香燃盡之前趕迴來……


    這一切都完了。


    墨硯淵朝著那香看去,握著花靜月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。


    秦念陪著柳心,柳心沒有哭,她不敢哭,更不能哭。


    眼看著香一點點的燃盡,馬上就要見底,花靜月的手指敲擊的也越來越慢。


    “月兒,藥馬上就來……”墨硯淵聲音低沉,他感到她的手越來越涼,心中的焦慮如同火焰般燃燒。


    花靜月的手指不動了。


    “月兒!”墨硯淵的聲音陡然一顫 ,柳心猛然站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月兒!”


    花靜月的意識低沉,整個人陷入黑暗之中……


    “月兒!”


    那些聲音也離她越來越遠……


    “皇叔!”一人跑了進來,眾人一驚,正是快一年不見的墨丞。


    他已經和原來的白皙高瘦的模樣大不相同,長高了一些,整個人黑了一點,但卻為他的麵龐增添了幾分英氣,眉眼間透露出經曆風霜的力量。


    “我迴京時,遇見了受了重傷的碎影,他昏迷前讓我把這個趕緊送來。”墨丞聲音低沉,他的目光落在房間裏的花靜月。


    燕無塵眼前一亮,急忙接過瀾月草仔細檢查。確認無誤後,他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:“沒錯,這就是瀾月草!快,我立刻去熬藥!”


    他和花長卿對望一眼,彼此心照不宣。花長卿深吸一口氣,開始為花靜月紮針。


    他的手法嫻熟而迅速,每一針都準確無誤地刺入穴位。


    屋內彌漫著緊張的氣氛,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香上,那柱香已經燃燒到底,隻剩下最後一絲微弱的火光在一閃一閃。


    花長卿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,他全神貫注地撚動著銀針,試圖激發花靜月體內最後一絲生機。


    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祈求:“月兒!再堅持一下,一下就好!”


    銀針的刺激讓花靜月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,她的手指微微動了動,仿佛在迴應著花長卿的唿喚。


    墨丞站在門口,身上早已被汗水濕透,但麵容依舊冷峻如冰,不見任何情緒波動。


    父皇壽辰召他迴京,他帶著親信走小路趕迴京。


    沒想到途中,他們意外遇見了重傷的碎影。


    碎影拚盡最後一絲力氣,掙紮著將懷中的草藥遞給他:“王妃,草藥,快..……”


    簡短幾個字,卻重如千鈞,壓在他的心頭。


    墨丞當機立斷,讓親信留下照顧奄奄一息的碎影躲起來,自己不顧一切地騎馬疾馳,趕往京城戰王府。


    如果花靜月出事了,那自己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。


    墨丞握著韁繩的手不自覺地握緊,當他看到床上昏死過去的花靜月時,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,他希望自己沒有遲一步。


    此刻的燕無塵也沒有絲毫耽擱,他已經熬好了藥湯,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,快步走了進來。


    藥湯散發著苦澀而濃鬱的氣味,在空氣中彌漫開來,卻也給眾人帶來了希望。


    燕無塵喂花靜月喝藥,但她虛弱得連藥都喝不下。


    墨硯淵從燕無塵手中接過那碗漆黑如墨的藥汁,毫不猶豫地俯身,將自己的唇與花靜月的輕輕相貼。


    他小心地將藥汁渡入花靜月的口中。


    而這一幕,深深地刺痛了墨丞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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