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子也是偶然間才發現,宋狗蛋竟然有過目不忘的本事,是個天生讀書的好苗子,這能力要是不盡早發掘,以後也將泯滅於眾人。


    酷暑的大中午,除了孩童樂意跑出來,與熾熱的陽光親密接觸,大人可不想受這個罪。


    001想不通,莫青橙怎麽如此好運,卻不知,這好運,本來就是它的。


    莫青橙冷眼旁觀,智障001,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發覺。


    白瞎她那張臉。


    宋狗蛋急急忙忙跑迴去,宋李氏已經做好飯,溫柔的叫他吃飯。


    見兒子這時才迴來,宋李氏就知道他去幹嘛了。


    飯桌上,宋李氏試探地問:“狗蛋想不想去讀書?”


    宋狗蛋吃驚嗎,錯愕,眼眸閃過強烈的希望,想了想自家的情況,很快低下頭顱。


    “娘,還是不要了吧。”


    不是不想,自家人知道自家事,他家沒錢。


    莫青橙皺著眉頭,上下左右前後打量,這家比她想象的還要窮,大概率這房子也不是他們蓋起來的。


    宋李氏溫聲細語:“狗蛋想去讀書,爹娘一定盡力讓你去。”


    宋李氏摸著懷裏的百來個銅板,還是今天去跟婆婆借的,被婆婆好一陣數落,因為事情耽擱,地裏的活也沒幹多少。


    宋李氏是個行動能力極強的人,今早的商量,中午的借錢,打算傍晚就去夫子那裏一趟。


    宋大山一口將麵前碗裏的粥悶掉,開口道:“想去就去,傍晚就去找夫子,你小小年紀,不要急,家裏的事隻有我和你娘。”


    “可以……”宋狗蛋眼中希冀,爹娘受啥刺激了,這麽快。


    “不要擔心,有我們呢。”宋李氏摸著宋狗蛋的頭,將他毛躁的頭發理順。


    “嗯!”宋狗蛋點頭,快速的將碗裏的粥喝掉,搶著去洗碗。


    他能去讀書了,真好。


    下午,宋大山夫婦提前迴來,一家三口收拾幹淨,提上家裏唯一一斤細糧,兜裏揣著兩百個銅板,其中一百是借的。


    村裏學堂的束修,半年是兩百個銅板,筆墨紙硯自備。鎮上更貴,半年就得一兩銀子。


    學堂已經散學,夫子遠遠的看到一家三口走來,眯著眼看了會,看他們的裝扮,看他們提著的東西。


    農家,沒有大事,是不會收拾的如此整潔。


    夫子臉上笑開花,樂嗬嗬的讓他們進來。


    “夫子!”宋大山搓著手,很是緊張,夫子乃是讀書人,當年還是秀才之身,不知怎麽被族長說動,在村裏的學堂講學,宋大山站在夫子麵前,感覺自己頓時矮了一截。


    宋狗蛋看看爹,再看看娘,急死他,爹怎麽不說呢。


    宋大山緩口氣,“夫子,小二想進學堂,還望夫子通融。”


    說著俯身下拜,態度恭敬。一家三口動作一致。


    夫子摸著胡須,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

    “不用如此大禮,都是一個村的,想來自然可以。”


    夫子想著,是銀錢不湊手還是怎麽迴事,隻要孩子夠優秀,這些都可以通融。


    結果人家準備的很充分。


    “竟然上學,狗蛋這名字還是不用為好。”


    “請夫子賜名。”


    夫子摸著胡須想了想,“士無賢不肖,皆謙而禮交之。就叫宋謙如何。”


    宋大山大喜,“就叫宋謙,多謝夫子賜名。”


    宋謙,宋謙,多好聽啊。


    宋大山夫妻倆離去,宋謙留下來,被夫子考問功課。


    一問一答,夫子頻頻點頭。


    實在太滿意了,他猜的沒錯,這真的是個讀書的好苗子,憑他靠偷聽偷學,一天學堂都沒進,就能對答如流,隻要不是傷仲永,日後必定能走進朝堂的中樞。


    宋謙很晚才迴去,夫婦倆還問吃飯,見到兒子迴答,才將高高提起的心落迴肚子。


    “來, 狗…謙兒,吃飯吧。”差點就喊錯了,兒子進了學堂,不能再喊小名。


    兒子能入夫子的眼,夫婦倆既欣慰又擔心。


    從夫子態度上看,兒子真的是讀書的料,擔心則是害怕他倆拖兒子的後腿。


    據說讀書挺費錢,而家裏正巧就是沒錢,束修是交了,但筆墨紙硯的錢還沒有著落呢。


    兩人愁的睡不著,嘀嘀咕咕到半夜。


    隔壁的宋謙得償所願,嘴角含笑,睡得挺香。


    001瞅著莫青橙,看她如何解決這家的困境。莫青橙垂眸,照例彈出兩光點,分別落到宋大山和宋李氏身上。


    第二天,夫妻倆起床,彼此看了看。


    “當家的,你先說。”


    “媳婦,你先說。”


    宋李氏噗嗤一笑,宋大山眼神暗了暗。


    “當家的是做夢了吧,正好我也做夢,夢到還是那個老神仙,給我送來一份吃食方子,上麵密密麻麻的,神仙害怕我不識字,直接打進我腦袋裏,還吩咐我,必要的時候,方子可以直接賣錢。當家的你夢到啥?”


    宋大山嘿嘿直樂,“是打糧食的機器,叫什麽打蹈機,有這個機器,稻穀脫粒極快,省時又方便。神仙怕我不懂,也是直接打進我腦袋裏,還囑咐我,讓我不要單幹,最好聯合族裏,考察縣令品性後,敬獻給縣令,想來能換迴一些銀錢。”


    宋大山翻身起床,開始穿衣服,“正好,平縣現在的縣令是個好人,我要抓緊,趕在秋收的時候做出來,那樣謙兒的束修就有著落了。媳婦,今天你累一點,照管這地裏,我去找村頭的木匠福叔,看看他能不能做出來。順便去鎮上,給謙兒買些筆墨迴來。”


    宋家村陸陸續續開始人影晃動,早起的鳥兒有蟲吃,早起的農民開始一天的忙碌生活。


    生命不止,幹活不息。


    宋大山和宋李氏兩頭忙,宋謙起床後,自己收拾好自己,準備去學堂。


    他昨晚興奮得睡不著,後來不知怎麽的,就睡著了。


    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頭。


    001看著自己白白嫩嫩的手,深藏功名利祿。


    小兔崽子,小孩子不睡覺,以後長不高,會變笨。


    傻不拉幾的。


    宋謙早早的到達學堂,夫子給他塞了一本書。


    “先用著,以後再說。”


    見夫子如此說,宋謙推辭的心瞬間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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