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前。


    外麵天黑的透透的,路燈灼熱的光都照不透這漆黑的夜,海西區清歌酒吧裏韻律喧鬧駭人,一群來自五湖四的年輕人匯聚在此,肆無忌憚的宣泄著自己內心的躁動。外麵夜色寂寥,風狂雲黑,正是月黑風高夜,殺人放火天。


    “來,大家一起敬凱哥一杯祝凱哥重獲自由啊哈哈哈......”


    說話的人還沒笑完就被旁邊的人捶了一拳,


    “你會不會說話啊!什麽叫重獲自由,凱哥什麽時候都是自由的,在哪裏呆著,呆多久那都是凱哥的自由!是吧凱哥!”


    “沒錯!就是這個理!”


    “哈哈哈,來來來,喝喝喝喝喝......”


    尤新凱被一群人捧著,蹲拘留所那麽多天的壞心情也慢慢好起來了。他撇著嘴不說話,一旁的朋友開口道:“新凱,我聽說那天幾個妞,有個很有背景的,聽說還是從京都來的說是上麵有人!是不是真的?”


    尤新凱冷冷一笑,迴道:“上麵有人又怎麽樣!手也伸不到咱們申洲來,再說,我怕她?”


    “是是是,我說一個小丫頭片子,看把她能耐的,險些給你定個什麽猥褻婦女,讓哥幾個都替你捏把汗,看來這事兒是還有別人使壞。”


    “阿凱,這事兒就這麽完了嗎?你可在裏麵蹲了好幾天呢!”另一人開口問。


    “去去去,看熱鬧不嫌事大,還嫌凱哥不夠煩呐!你這麽勇那天在夜鼎記也沒見你幫著幹嘛!”


    “嘿!我哪有你吳誌豪勇呐!你夠勇!你那天用嘴上的吧,左一句夜鼎記右一句葉老板的!”


    “你......”


    “行了!我說你們什麽了嗎?在這裏顯著你們來了,挨拘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那麽多話!”


    幾個人被說的臉色燦燦,不敢再說什麽。


    “敢背後陰我的人不多!這事兒肯定不能就這麽算了,等著看吧,他不是要給那幾個女的出頭嗎?那女人老子還動定了!”


    他淺飲了一口酒,眼中盡是不屑與張狂,片刻又興致缺缺的放下酒杯站起來,看著舞池裏繚亂的人群,開口道:“沒意思!跳舞去!”


    話落人已經在向群魔亂舞的人群裏劃去......


    音樂狂熱震天的酒吧,燈光繚亂的舞池一群玩的正嗨的年輕人,沒發現自己漸漸被幾個陌生的男男女女慢慢隔開,忽然燈光一滅,酒吧瞬間尖叫聲四起,一群人在那裏到處喊叫:“啊!!怎麽停電了了?”


    “怎麽迴事?”


    “怎麽迴事怎麽突然停電了!”


    酒吧的工作人員用擴音器喊著:“大家不要慌!工作人員已經去看什麽問題了?大家都不要亂動小心摔倒了發生踐踏,咱們有應急電源,就是啟動需要一點時間!”


    “啊!有人摸我了!”


    “誰!誰!哪個王八蛋摸我女人!老子弄死你!”


    剛有要安靜下來的人群瞬間又騷亂起來,應急電源正常情況下幾秒鍾就可以啟動,今天像反常了似的遲遲沒反應。


    大喊大叫的聲音掩蓋了另一種被人捂住嘴巴痛毆的慘叫聲,尤新凱正閉著眼睛跟身邊的辣妹貼身鬥舞呢,耳邊聽見有人尖叫緊接著自己就被什麽封住了嘴巴,雙手忽然被人反剪在後背,整個人瞬間被摁倒在地。


    然後就是無聲的拳打腳踢!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他,反正就覺得從頭到腳無數隻腳在狂往他身上踹,在自己覺得五髒六腑快要被踢爛了時候,有人一把抓了他後腦勺的頭發,毫不留情的將他腦袋來了個四十五度後拉。他感覺到有一張臉靠在他耳前,他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香水味,那人唿吸很輕,抓了他能有三五秒的樣子不說話。尤新凱嗯嗯嗯嗯的奮力喊著,眼睛瞪到最大,還是什麽也看不見,耳邊終於傳來一道男聲:


    “尤新凱是吧?恭喜你啊今天重獲自由!”這聲音陰鬱中帶著淡淡的陰狠,片刻輕笑傳來。那聲音又道:“你爸求爺爺告奶奶的給你脫罪,說你年輕不懂事兒!我也覺得和氣生財挺好的,你說你乖乖在裏麵呆滿15天我這邊的人氣順了,你的災也算躲過去了!可你偏不,非要出來玩兒!尤繼鑾也是陽奉陰違是吧!慣著你是吧!你說的對,這事兒是不能就這麽完了。玩是吧!”


    他拍拍了尤新凱的臉,繼續道:“今天讓你玩盡興咯!”


    陰鬱又兇狠的聲音突然帶著嗜血的瘋狂,他一把拉過尤新凱的左手,尤新凱使命的往後縮根本拉不動,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摁在一個軟軟的墊子上,手指頭被一根根強行拉開。然後那個陰狠的聲音在他耳邊說了今晚上最後一句話:“再不老實,我剁你右手!”


    然後左手忽然被一個尖銳的東西一把貫穿!他疼的悶哼一聲,暈過去了。


    應急燈亮了,人群裏的騷動也安靜下來,工作人員拿著一把探照燈在店裏來迴逡巡,忽然一女的驚聲尖叫:“啊!!!死人了!”


    酒吧的服務員趕忙跑過去,看見地上趴著一人,地上黑乎乎一片好像是一攤血,他們將人翻過來一看臉上沒傷,身上也沒刀子什麽,伸手一探鼻端還喘著氣。


    “沒事沒事,可能是暈過去了。”服務員大聲安撫慌亂的客人。


    燈忽然亮了,酒吧裏發出歡唿的聲音,人群裏尤新凱的朋友這才看清,地上服務員半托著的人竟然是尤新凱,幾人趕忙跑過去,看見一旁的血,尋血看過去雙眼緊閉的尤新凱,左手上赫然插著一把酒吧裏大號不鏽鋼叉子。


    內網的事終於水落石出,鮑小曼說周末要好好給我慶祝慶祝,她特意買了個不鏽鋼盆迴來,要幫我整個跨火盆去汙穢。就是火盆裏的燒的東西有講究不太好買,要提前訂,老板說周末才能送過來,我說我們那裏不興這個,她非要讓我入鄉隨俗,說已經付定金了,不買定金也不退了;我問她這些木炭能留著放燒烤爐子裏用嗎?她又讓我一邊滾糞球去。


    為了感謝鮑小曼為我的事如此鞠躬盡瘁,順便加深一下我們姐妹的感情,我決定出一把血好好犒勞犒勞她。說幹就幹我立馬一個人去了市中區最大的水產市場,斥巨資買了她最喜歡的——帝王蟹。


    我不太會做海鮮,好在這東西隨便蒸蒸煮煮就可以,但是我總覺得隨便蒸一蒸煮一煮好像有點太對不起我的money了。考慮良久隻能臨時抱佛腳網上搜流程,看了又不敢下手,畢竟一千多塊,做砸了豈不壞了我的好事!其實我第一個想抱的腳是徐浩然的,但是!我們現在還處於冷戰狀態,我在他的名字下麵劃拉來劃拉去,最終下定了決心打了他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粑粑的電話。


    “喂,是小青啊!怎麽想起給我這個老頭子打電話了哈哈哈,你可別跟我說手又滑了?”徐叔叔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門,樂嗬嗬四聲調的喂!


    “嘿嘿徐叔,這次沒打錯!這次就是找您的,您現在忙不忙,方便耽誤你三五七八分鍾麽......”


    “不忙不忙!我現在可是董事長,董事長要是連個接電話的空都沒有,那不是麻煩了麽!哈哈哈,說吧說吧啥事呀?”


    我說我買了帝王蟹不會做,需要他連線指導,他說那你打什麽電話啊咱爺倆直接視頻得了。我倆掛了電話又接通了視頻,徐叔叔自車禍後清瘦了很多,啤酒肚沒了,徐媽媽又是給他燉湯又是拉著他健身的,兩人現在很注意養生。還托我爸在我們村搞了一塊地,兩人沒事就過去種點糧食蔬菜啥的,忙完了就去找我爸媽拉呱談心。


    他問我要清蒸還是蒜蓉或者......我說要那種既簡單看起來又很高大上的做法。他說那最簡單的就是清蒸了剪吧剪吧上鍋蒸就可以了,不過,清蒸那也太浪費這東西了,你還買啥帝王蟹,直接買幾隻大閘蟹就完事了。


    “那徐董,您看,我是蒜蓉還是......”


    我倆商量了好一會最後決定蒜蓉,徐叔叔樂嗬嗬的說著:首先剪開蟹腳,然後撬開蟹殼,蟹殼掀開那一瞬我差點吐了,不是裏麵有多恐怖,是我天生就對這些生的活的東西敏感,我連條魚都沒殺過,在家裏看見我爸媽殺隻雞我都嚇的躲到屋裏。


    帝王蟹是冷凍的,三斤不算大,夠我跟鮑小曼兩人吃了,裏麵的內髒啥的瞬間被放大了n倍後還是很衝擊的,那一團蟹黃看著跟屎一樣,我嘔了一聲,在轉過頭來紅著眼睛繼續問徐叔叔怎麽辦。我看見徐叔叔坐在沙發上,他應該是在家裏穿的很隨便的樣子,後麵好像來了一個人,但是徐叔叔手機貼的臉太近,我完全分不清後麵來到底是個人,還是他手機晃動後的牆。


    “要把那個蟹黃撈出來。”


    “啊?為什麽要撈出來它,這黏黏糊糊的看起來好惡心啊!”


    “你不撈出來燉起來就慢了。”


    “呃,好吧!”


    “把那個蟹腮剪掉。”


    “啊?這個也要剪?我吃的螃蟹都沒剪掉啊?”


    “那你吃的是帝王蟹嗎?”


    “噢......”


    “蟹身也要剪開,剪成一塊一塊的。對對對就是那麽大,好好好。你把那個蟹腳拿起來給我看看要不要剪開,噢不要了,你這個腳隻把最大的那個剪開就可以了,對,就從下麵分成兩麵。”


    就在我跟徐叔叔請教配菜的時候,有人幽幽插了一句話,聲音不大,但是足夠讓我聽見。


    “蒜不夠!”


    我剛開始沒聽清,以為是徐叔叔說的又問了一遍:“啥?什麽不夠?蒜嗎?”


    徐叔叔沒說話他在那頭跟旁邊什麽人嘀嘀咕咕說了幾句,手機不知被他放到了什麽地方,然後攝像頭開始反轉,好像另一人拿了手機。直到裏麵出現徐浩然的臉......


    “我說你那一坨蒜不夠。”


    他一副我欠了他錢的樣子,讓我透過手機都想伸手給他一拳。我心裏納悶他什麽時候從清洲迴來的?不是要呆一段時間嗎?


    “那還要多少?”給個台階咱就下吧,我一直都是個識相的人。


    “還要那麽多。”


    “我能少放點嗎?我總不能在去買幾坨蒜吧?”


    徐浩然還沒說話旁邊的徐叔伸著脖子喊到:“也不是不可以呀,你朋友不是南方人嗎,南方人口味淡,你意思意思有點那味就行了!”


    我剛想答應徐叔叔,那就不買了就這麽滴吧,徐浩然又說話了。


    “你不吃嗎?”


    “吃啊,我胃口,也不是那麽重嘻嘻嘻......”


    徐老板看著我給他嬉皮笑臉的樣子,也皮笑肉不笑的賞了我一個笑臉。


    “什麽時候迴來的?不是要在清洲呆一段時間的嗎?”


    “剛迴來,正準備迴去。”


    “啊?迴清洲嗎?那麽趕,那你這是趕迴蒙城吃晚飯的嗎?明早還來不來吃早飯?”


    “好好說話!跟誰學的四五不著調的!”他一副嫌棄的模樣,好像真的很煩躁的樣子。


    我也不想惹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理虧,趕忙用手捂住嘴,半秒鍾後又問:“幹嘛那麽趕?清洲的酒店又有問題了?”


    “烏鴉嘴!”


    “是你讓我好好問的,你看你又嫌我說話不好聽!我不說了行不行!”


    “蒙城的抵押貸款出了點問題,我過來協調一些事情,今天晚上約了大客戶談事情,要趕迴去。”


    “哦,幾點啊?那你還不走?現在都快六點了。”


    “約了十點,正準備走,聽見你跟徐董探討廚藝就過來給你聊兩句。”


    我嗬嗬嗬了三聲,又道:“看來我比你大客戶都重要,嘖嘖嘖我心甚慰呀!好了現在兩句聊完了,你也趕緊走吧,坐高鐵走也得三個多小時吧?那邊有人接你吧,別遲到了畢竟是大客戶!”我看他正經的樣子我也恢複了日常的老媽子樣,諄諄教導似的趕著他走。


    “不坐高鐵,開車來的,直接去酒店時間也差不多。”


    “那你得開多快啊!路上小心,注意安全。行了別磨磨嘰嘰的趕緊走吧!”我聽見電話那頭徐爸爸也在催他,讓他別開太快,晚了就提前跟客戶解釋。


    他一邊答應著電話那頭的徐爸爸一邊站起身來,轉過頭正對著手機裏的我,問道:“你猜猜我今天見得是誰!”


    我鄙視了他一眼:“我不猜,我又不認識你大客戶!”


    “讓你猜,肯定是你認識的人,見都沒見過還讓你猜幹嘛!”他一臉的不懷好意,我心裏一陣發毛。試探的問道:


    “周立昂?”


    “算了,既然你不好好說話我也懶得搭理你了,再見!”他作勢就要掛斷電話,我在這邊唉唉唉的勸阻道:


    “我沒有不好好說話!你不是說的大客戶嗎?周董不是大客戶嗎?”


    “我跟周立昂有個叼關係!”


    他突然爆粗口,我橫了他一眼又道:“怎麽沒關係,你不認識他兒子麽?”


    “行了,不跟你胡落落了(閑聊的意思)。掛了!”叮!掛了我的視頻,可惡!我的帝王蟹還沒有下鍋啊!!!


    徐浩然被我氣的掛了電話,我也沒在打過去麻煩徐叔叔,自己就把帝王蟹下鍋了,色澤味道還不錯!其實海鮮本身就不需要太多的調料,煮熟了就是一道美味。


    徐浩然發來信息問我要不要過去喝兩杯,我說我隻喝康帝,他說那沒有,別說酒了飯都不想給你吃,至此聊天中斷。


    滕家老宅,滕予洲下了車溜溜達達往後院走去,今天天不錯,後院一群人圍著一片綠竹修修剪剪。滕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就喜歡歲寒三友,老宅院子也大,鬆樹梅樹都是成排的種,到了梅花開的季節,整個宅院裏都是梅香。又到了梅花開的季節了,他一路走來看見很多梅花都開始打包了。小時候最喜歡爬梅樹,然後把上麵的梅花都搖下來,看外公在窗前氣的大喊大叫,拿著拐杖追出來打他。


    後來在大點就喜歡跟在周立昂身後,走那條細長彎曲的竹林小道,周立昂是一路沉默的想事情,他是就純覺得好玩。夏天這片竹林是個絕好的去處,晚風一吹,竹林沙沙沙的聲音特別好聽。像古人詩裏寫的意境‘綠竹入幽徑,青蘿拂行衣。’


    周立昂偶爾會駐足迴頭,看他在竹子裏轉來轉去,揪一把翠綠的竹葉塞在口袋裏,然後找機會偷偷放進外公的茶葉罐裏。


    “見到小魚兒了?”周立昂微轉頭神色平和的問道。


    滕予洲點點頭,迴道:“嗯,快到學校門口遇見了,送她進的園裏。”


    “沒哭?”


    “哭了,讓我下午放學再去接她。”


    周立昂笑著點點頭,沒說什麽。提起他的愛女小魚兒他總是心情特別舒暢,周立昂快七十了,這個老來子讓他有了老驥伏櫪,誌在千裏的神采。


    他囑咐修剪樹木的園工幾句,就往迴走去,滕予洲乖覺的跟在後麵。


    “小野給你說了吧,昨天尤繼鑾來了。”


    “說了。”


    周立昂停下看他,滕予洲也停下看他,周立昂開口道:“你把人家兒子打成那樣,就沒什麽想說的嗎?”


    滕予洲一副無辜的樣子反問道:“他兒子不是在拘留所嗎?我又沒犯事怎麽去拘留所打他!”


    周立昂在滕宅住了二十多年,這裏的一草一木他都在熟悉不過了,聽了滕予洲的話他沒說話,兩人沉默的過了一個圓形門廊,他忽然一伸手從門旁拿了一根小拇指粗的長樹枝,不由分說轉身就打。


    滕予洲幾乎是條件反射,看見周立昂轉身他立馬抬起胳膊抵擋,還好今天穿了一件長袖襯衣。


    “ 無法無天!不知收斂!鋒芒畢露!肆意妄為!”周立昂抽一下說一句,滕予洲往後退一步,抵擋一下。


    周立昂才做了心髒手術,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氣他了,得哄著糊弄著,否則他自己也跟周黛妍一樣沒娘也沒爹連家也沒了。他假意真的被打痛了嚇到了,哎哎喊著往後退著,不敢迴一句嘴。


    終於打夠了,周立昂扔了手裏的小棍氣的轉頭繼續往前走。


    “哎別扔啊,我給您撿起來,還放原來的地兒,哪天您想起來還能繼續用。”


    滕予洲嬉皮笑臉的撿起剛才周立昂打他的小棍,放迴了原來的地方,還舔著臉問了一句:


    “哎爸,是放這兒吧?”


    周立昂當然沒理他,早走遠了。


    兩人來到書房,施詩沏好茶在這裏等著了,看見父子兩人進來,她連忙起身站起來:“迴來了。”


    周立昂點點頭向茶座走去,施詩對後麵的滕予洲繼續說道:“予洲,在家裏吃午飯吧!你跟周教授先聊,我去給你們安排午飯。”


    滕予洲也點點頭沒說什麽,走到茶桌前坐在周立昂對麵,也沒客氣端起桌上升著嫋嫋茶煙的杯子,淺嗅了下一口喝了。


    “茶不錯,這建盞以前沒見過?新得的?”


    周立昂這邊也放下茶杯,又給對麵的滕予洲和自己倒上,開口道:“昨天尤繼鑾帶來的。”


    滕予洲第二口剛入口又吐出來了,咳了幾聲拿起桌上的紙擦了擦嘴。


    “您也不怕他下毒!”


    “我又沒打他兒子,我怕什麽呀?”周立昂眼皮都沒抬一下,又給兒子重新倒了一杯。


    “平生不做虧心事,夜半不怕鬼敲門。”


    “他們家做得食品我都不吃。”


    “那是,他們家做得都是沒感情的機器成品,你隻吃鷺雲山莊裏揉進人情的糕點麽。”


    滕予洲知道周立昂在敲打他姚寶鑰的事情,給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等著周立昂繼續往下說。


    “寶鑰那孩子對你那是真心,她那個家室配誰都是錦上添花,可惜呀!性格太烈了,當年馬一菲的事就能看出來,比你媽媽更甚,不適合你!當年她救你傷了腦子的事,可以用其他地方補償,做親家就算了。你外公在世的時候我們就說過這個事,他也是這個意思。


    以前你們都小,可以糊弄,大家都裝作看不出來。現在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,既然你對她也沒那心思,就趕緊快刀斬亂麻斷了那丫頭的心思。你要覺得不好開口,我來跟他父母兄長講,總之,是不能在拖下去了。”


    周立昂心事重重的靠在椅背上,眉頭微鎖看著對麵眸色晦暗不明兒子。


    “好,找個機會,我會給她說的。”


    “別刺激了她,聽寶臨說她哪個癲癇有好幾年沒犯過了,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。注意方式方法,也別讓姚家覺得咱們忘恩負義。希望他們能理解我和你外公的苦衷,我們是真怕了!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,不好在承受了。”


    周立昂說起滕文龍,思緒仿佛瞬間迴到了滕文龍在世的時候,可抬頭看看四周哪有滕老的氣息,想想老爺子都走了有四五年了。


    “嗯,我知道。”


    “尤繼鑾說家裏老太爺過壽,尤新凱是唯一的玄孫,這才求了吳世芳把他兒子弄出來的,想過了壽老太爺迴了家,就讓尤新凱哪來的迴哪去。前後也就幾個小時,結果壽還沒過人就讓你們給送進醫院了。”


    “這話你信?讓尤新凱蹲滿15天那是給他麵子,既然他不要還跟我玩燈下黑,那就不能怪我替他教兒子做人。”


    “天狂必有雨,人狂必有禍。他狂被你收拾了,你在不知收斂,早晚也得被別人收拾。”


    “我又不調戲良家婦女。”


    “你......”


    “好好好,不說了不說了,喝茶喝茶。”


    滕予洲見周立昂被自己氣到了,趕忙站起身將周立昂麵前的茶端給他。周立昂喝了一口茶,放下茶杯又道:


    “跟粵華一起的那個女孩子,是鄭毅的助理吧?叫什麽,栗青見是吧?”


    “對,栗青見。”


    “嗯,我對這個孩子有點印象,很踏實細致的一個女孩子。”


    “嗯是。”


    “我記得你在山東念書那會兒,有個相處不錯的同學是不是也姓栗?”


    滕予洲一抬眼,波瀾不驚的迴道:“沒錯,就是她。您記性挺好嗎,這麽多年前的事還記得。”


    “能不記得嗎?你在蒙城陪你媽媽呆了兩年,就認識這兩個朋友,我肯定忘不了。她是奔你來了嗎?”


    滕予洲自嘲似的跟著笑了下:“不是,就是湊巧遇到了,”


    周立昂了然的點點頭,繼續道:“能在遇到,就是緣分。你讓滕鑫給她道歉,不管是出於私人感情還是公事公辦我都能理解。”


    “袁野給你說什麽了?”


    “你覺得他會給我說什麽?”


    兩人都沒在繼續這個話題,茶滕予洲是一口沒在喝,周立昂自己喝了不少。


    “清洲的事怎麽樣了?


    “還好。”


    “還好?”周立昂看著對麵的兒子,哼哼笑了兩聲,又問道:“那就是沒辦成,要不要我在打個電話?”


    “不用,我能處理。就是還需要一些時間,李家在清州橫行慣了,第一次踢到鐵板總要適應一段時間。”


    “強龍難壓地頭蛇,雖然清州有你張叔叔在,但是畢竟是別人的地盤,你不要冒進。我們也不是一定非要在那裏辦廠,港口其他地方也有的是。”


    “我有數,放心吧。”


    “那個酒店的老板是姓徐吧?”


    滕予洲這迴是一點也不奇怪了,開口迴道:“沒錯,就是我在蒙城呆了兩年,認識的唯二同學的另一個。”


    “哦。”周立昂狀似隨意的笑了笑,又道:“這兩個同學關係很好?”


    滕予洲看出來周立昂的懷疑,正色解釋道:“勝似兄妹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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