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芸芸家的兩個大娃娃送去公社讀書的事,很快村子裏就傳遍,說什麽的都有。


    陳芸芸根本不理,她實在沒必要跟這些人解釋。


    那些勸她的,教她做事的,她一概迴以假笑,什麽話都不說。


    久而久之,那些人覺得沒趣,也不念叨了。


    大娃妞妞和虎子,每天早上六點過就得出門。


    外麵天都還黑著,山路又危險,陳芸芸就給他們做了一個火把。


    晚上娃娃們迴來時,虎子丟下書包就先跟陳芸芸告狀。


    “幹娘,隔壁那個小剛天天走我們後麵蹭我們火把。”


    “我們走得快他跟不上,他今天還告老師,說我們不等他。”


    虎子氣鼓鼓的,連妞妞也撅起了嘴,顯然是不滿小剛的做法。


    陳芸芸不急不緩,讓孩子們先把書包放下,喝口熱水。


    這才主動問道,“你們老師有說什麽嗎?”


    這題妞妞會,她主動迴,“夏老師人很好,她沒有批評我們。”


    虎子插話,“對!夏芳老師還說讓小剛主動來找我們商量,如果我們同意,就可以一起走。”


    “結果那個小剛就生氣了,說夏老師針對他。”


    “本來小剛就不應該在我們班,他們二年級沒有老師,就隻能和我們在一個教室上課。”


    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,陳芸芸總算把事情聽明白了。


    不是什麽大事,她也不打算管。


    孩子們的事,就應該讓他們自己處理。


    隔壁那家,小剛走了三個多小時的山路才迴到家。


    天都黑完了,他還在路上摔了一跤,鼻青臉腫的。


    一迴家,堂屋的燈都熄了。


    按照往常的作息,大家都吃過晚飯準備睡覺。


    小剛用布袋裝著捆書,根本提不動,布袋被他拖在地上,他用力拍門,有氣無力地喊:“娘,開門,我餓了。”


    裏頭傳來動靜,林麗過來給孩子開了門,“小剛迴來了,快進來,今天在學校學得不錯吧?”


    小剛皺著眉,有些不太高興,悶聲,“我餓,要吃飯。”


    林麗擰不過這寶貝兒子,答應道,“好好好,娘專門給你留了吃的,都在鍋裏呢。”


    她趕緊去把菜拿過來,讓小剛吃。


    看到一盤黑乎乎的菜,小剛就覺得倒胃口。


    他扒拉兩下,扛不住胃裏的餓意,還是吃了。


    他抱怨,“家裏就沒有香椿嗎?外麵那麽多香椿,炒來吃有多難。”


    林麗附和,她對以懷孕為借口偷懶躲在家裏做飯的孔桂花十分不爽,找到機會就要踩上兩腳。


    “都怪你二嬸偷懶,不給做。全做些剩菜,把好吃的都偷偷留給福寶,一個賠錢貨,還那麽在乎。”


    林麗聲音壓得很低,也就她和兒子能聽見。


    小剛點點頭,十分讚同。


    要不是福寶有好運氣,家裏他可是長孫,好吃好喝的原本都是要給他的!


    “今天上學感覺怎麽樣?”林麗還是很關心兒子的。


    小剛皺著眉頭,想到白天發生的事就一陣不悅,“煩死了。”


    “咋的了?跟娘說說,是不是有人欺負你?”


    “還不是隔壁那家,有火把不借我打,自己走在前麵,把我扔在後麵,你看我身上全是傷。”


    小剛擼起袖子,確實有些青腫和擦傷。


    可把林麗心疼壞了,她尖聲道:“至於那麽小氣嗎?一個火把而已,多一個人打怎麽了。”


    “大家一個村的,心眼咋那麽小呢。”


    小剛沒說自己是因為走得不夠快,才沒借著火把的光。


    林麗也全然忘了,前不久她寫了舉報信,想害陳芸芸去勞改農場……


    這時徐誌金從老太太屋裏出來,看到林麗就說,“你不去娘屋裏伺候,跑這裏躲懶幹什麽。”


    林麗翻了個白眼,自從這老太太上迴受了傷就臥床不起,天天不去上工。


    她白天不僅要上工,晚上迴來還得伺候老太婆,她都要煩死了。


    “弟媳婦在呢,我就不過去了,我笨手笨腳的,娘肯定嫌我煩。”


    傻子才去,去了也是被老太婆罵,林麗根本不想動彈。


    小剛吃完飯,喊了聲爹。


    徐誌金點點頭,算是應下,“你個小娃子,老實讀書,家裏掙點錢不容易……”


    徐誌金話還沒說完,就被兒子打斷,“爹你給我做個火把,我明天去讀書要用,不然看不見路。”


    小剛把傷口展示給自己爹看,“你看,我今天都摔了。”


    林麗在一旁幫腔,“就是,你看娃摔得多重啊。”


    說著說著,林麗就忍不住想拉踩隔壁那家,“哼,本來也不用做的,就是你鄰居啊,太小氣,連火把都不讓我兒子蹭。”


    “誰稀罕呐,誰做不起似的?”林麗陰陽怪氣,聲音就怕陳芸芸聽不見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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