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8日,沙家浜陽澄湖車渡,蛙聲一片。


    水生將隨同來的士兵設置好崗哨,自己和陳自強兩人一起到湖邊查哨。不久,隻見湖麵遠處駛來一條小篷船,船頭掛著一盞燈。當船離岸還有三十多米的時候,也許是船夫發現了岸邊有人,有些遲疑的將船停了下來。


    水生和陳自強在岸邊看到船在湖水中,既不前進也不後退,覺得此船十分可疑,水生遂手作喇叭狀,對著船的方向喊道:“船靠岸,船靠岸,要不然我們就開槍了!”


    水生喊話完畢,立即命令不遠處兩名值崗的士兵,從岸邊解一艘漁船,駛入湖中去堵截,以防湖中那隻遲滯的烏篷船逃跑。兩名漁民出身的士兵,上船、解纜、搖槳一氣嗬成,而後三槳並作兩,船已離岸一丈多遠,很快抵達了烏篷船邊,那艘停滯的烏篷船這才緩慢地向岸邊靠了過來。


    這時,陳自強問道:“船裏是胡司令嗎?我是陳隊長,今天特來山寨拜會,但不湊巧,胡司令外出公幹了。”


    胡傳魁聽後神情不安、慢慢騰騰地從船艙裏躬身走了出來。見到陳自強和水生,熱情地向他們打招唿,陳自強繼續說:“哎呀,胡司令,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,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了。”


    水生也上前,熱情地和胡傳魁握手,仿佛之前被胡傳魁率領部隊襲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,二人熱情的表現,讓胡傳魁放下了戒心。


    “嗐,我也是聽到士兵報告,說陳老弟特地從外地前來山寨找我,這不才召集趕迴來。走走,我們去附近的村裏我熟悉的一戶人家,咱們三人一醉方休。”


    “好好,盛情難卻,那就攪擾胡司令了。”


    當晚三人觥籌交錯,盡釋前嫌,也對沒能將胡司令的兒子營救迴來,深感愧疚,還勸胡傳魁節哀順變,將來一定要讓日本鬼子血債血償,激動之處,胡司令氣得摔碎了酒杯,發誓一定要給自己的兒子報仇。由於都喝了很多酒,所以當天晚上,三個人一同住在了那個地主家裏。時值盛夏,暑熱難耐,他們三人將涼席鋪在地上,躺在上麵聊天。


    水生對胡傳魁說:“江抗主力自從西去執行任務之後,我們雙方合作的好的時候,也就是陽澄湖地區的老百姓過安生日子的時候,所以日本鬼子巴望著我們之間互相爭鬥,他好坐收漁翁之利。現在葉司令那邊任務基本完成,不久就會迴到這裏,侄子的大仇指日可以得報。他命令我們共同組建新的江抗東部司令部,以待大部隊到來。你對這一帶熟悉,為革命做出過很大的犧牲,老百姓也很擁護你,葉司令讓我轉達,將來委任你為新的江抗東部司令部副司令。”


    胡傳魁聽後遲疑了好一會兒,水生以為他睡著了,但又沒有鼾聲,陳正浩曾說,此人睡著後鼾聲像打雷一樣,正當疑惑的時候,隻聽胡傳魁說道:“水司令,不是我不答應你,我知道葉司令和你都待我不薄,我犯了如此大的錯誤,你們還不計前嫌,三番兩次要我迴去,實在是我的人馬太少,不足以擔此重任。本來我想趁著一段,繼續招兵買馬,再壯大一些給葉司令和你一個交代,但我們這裏壯丁太少了,所以一直到今天,我迴來見陳隊長,我們才見麵。”


    陳自強接過話說道:“胡司令,抗日不嫌人少,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。你看我一個人不是也在和日本人周旋。”這天夜裏,胡司令在涼席上翻來覆去,直到天快亮了才聽見他如雷的鼾聲響起。


    水生和陳自強被他的鼾聲吵得睡不著,決定趁早晨涼爽出去散步,在村外稻田中間的小路上,他們邊走邊聊,反複商量如何處置胡傳魁。水生說:“陳大哥,如果我們讓同來的士兵趁機扣留他,就可以強行改編他在山寨裏的部隊。屆時如果他能夠迴心轉意,我們可以留他一條命,如果膽敢反對,我們就......”


    “水生,千萬不能有這種想法,胡傳魁有其局限性,但他功大於過,最不至死。另外部隊中的骨幹都是他當地痞流氓時的骨幹,惟他之命是從,一旦強行改編,這些人勢必造反,到時候死傷的都是自己人,都是本地子弟,老百姓不解的話會遷怒於我們。”


    “那怎麽辦?我們難道要隨他去?”


    “嗯,我建議放走他,一會兒迴去,隻勸說他接受新江抗的領導,並允許他帶著自己的部隊在陽澄湖單獨行動。”


    “我同意,但我們還是要將情況匯報給上級。”


    “好的,我今天迴上海,將情況匯報給中央特科。你派人去向江抗葉司令匯報。我們就此別過,你迴去替我向胡司令道個別。”


    “好的,陳大哥,你保重。”


    “嗯。”二人一同迴村,到村口陳自強上了一輛外出辦事的馬車,輾轉迴常熟,而後乘火車返迴上海。


    送走陳自強之後,水生迴到昨晚睡覺的地主家,剛一進門看到胡司令似乎專門在等他,主動迎上來,握著他的手說:“水司令,我同意接受江抗的領導,我的部隊就在山上駐紮,村裏也有一些,我吃過早飯就通知他們來到這裏匯合,你看怎麽樣?”


    對於胡司令的突然轉變,水生十分驚喜,高興地說道:“太好啦,胡司令,這樣,不如我們兩支隊伍開一個聯歡,我派人迴去安排炊事班殺頭豬,準備飯菜,歡迎同誌們迴歸。”胡司令聽後,連聲說:“好!好!還是水司令想的周到。”


    當天上午他們還在開會的時候,陳正浩就帶領著兩名警衛人員前來邀請,戰士們見到陳指導員也十分高興,還邀請他上去講了幾句話,陳正浩盛情難卻上台給大家講話,當他講道:“我們是同誌,是兄弟,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一家人。”這句話暖了戰士們的心,讓大家掌聲雷動。


    會議結束,大家排著隊伍,唱著《大刀向鬼子們頭上砍去》,向著沙家浜太平橋鎮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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