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月16日晚,華格臬路張公館客廳內的張筱林,心煩意亂。


    林懷部醉醺醺的迴來,張筱林早已經通過報紙得知親家俞葉開昨晚在戲院被槍殺的消息,而代自己看戲的保鏢林懷部此時還沒迴來。他打電話給土肥原賢二詢問,得知昨晚已經放他迴來報信了,本就心情不暢的他對林懷部瞬間就產生了嫌隙。


    此時早已過午時,聽到下人匯報林懷部醉醺醺地迴來,頓時氣不打一處來。張筱林杭州小混混出身,發跡後亦是對下人非打即罵,遂當著一眾家丁的麵就把林懷部罵了一通,又親手扇了兩個耳光。自從跟著張筱林之後,挨罵挨耳光對於林懷部來說也是家常便飯。而此次酒壯慫人膽,就惡狠狠地死盯著張筱林。


    張筱林看他目露兇光,更是氣憤,立令高鑫寶帶人將他捆起來,扔到狗窩旁醒酒。高鑫寶依言照做,這次醉酒本就因他而起,林懷部心裏更是恨他。一直等到天色將晚,林懷部酒才醒,發現自己睡在狗窩跟前,而那條看家的狼狗還貼著他而臥。林懷部登時坐起來破口大罵。


    “哪個王八蛋把我和狗放在一起......”


    “鑫寶,把那個狗娘養的給我帶上來。”正準備吃飯的張筱林命令管家。


    “是,老爺。”


    高鑫寶聽到張筱林的命令後,急忙下來帶林懷部。見他雙手雙腳還被綁著,忙走近前去想給他解綁,突然聞到他身上一身酒糟味,還有從狗身上沾染的狗臭味,忙捂著鼻子後撤。而後指使一名喂狗家丁,上前給林懷部鬆綁。林懷部被解開手腳後,高鑫寶捂著鼻子告訴他,老爺命令帶他上樓。為了捉弄他,也沒讓他洗澡換衣服。


    當一身臭氣熏天的林懷部上樓後,進入二樓的客廳,正趕上張筱林和四房姨太太圍坐在餐桌前準備吃晚飯,聞到他身上的臭味,眾人瞬間都沒了胃口。張筱林讓他趕緊滾出去,還讓丫鬟開窗通風。此時林懷部酒已醒,知道惹怒了老爺,忙去門口跪著。


    “好了,好了,起來吧,沒出息的樣子。看在你阿母的份兒上,這次饒了你!下次再犯,你就滾出我的公館,反正老子馬上就有東洋兵保護,用不著你了。”


    原來,負責此次軍需物資的俞葉開在戲院被槍殺後,物資原材料斂購和日軍軍品生產不能停,為了方便其活動,經日本軍部批準,土肥原賢二將派一隊憲兵來保護張筱林的安全,以免其再被抗日誌士刺殺。就在今天上午,張筱林給土肥原賢二打電話詢問林懷部的情況時,土肥原賢二告訴他這個消息。並直言不諱地告訴張筱林,這樣做的目的是,便於讓他為大日本皇軍盡快地完成軍需物資的生產。所以現在張筱林心裏高興,才大度地放過林懷部。


    “謝謝老爺。”林懷部聽到張筱林不責罰他,忙磕頭道謝。


    “去吧,去吧。”張筱林擺著手厭煩地讓他離開。林懷部忙起身,而後轉身下樓。剛走到樓梯口,張筱林又喊他:“迴來。”林懷部忙聽話地迴身,雙手下垂,躬身站在門口。


    “你明天去一趟電力公司,叫他們派人來給公館的圍牆上裝上電網。老子要把這裏做成天羅地網,看他們那些龜孫子還怎麽殺老子。”
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土肥原賢二派來的一隊日本憲兵就來保護張筱林和他的家人。看到全副武裝的日本憲兵,張筱林喜出望外,遂吩咐他們把守公館的二門和大門,還告訴這些日本憲兵沒有自己的命令,除了自己的家眷和高鑫寶之外,沒有自己的命令,不允許外人踏進二門。


    剛吩咐完這些憲兵,看他們各自進入自己的崗位,林懷部帶領四名上海電力公司的工人也到了,他們是被請來給張公館圍牆上安裝電網的。張筱林當即告訴林懷部,讓他負責陪同四名工人施工,做好了老爺有賞。林懷部聽後十分高興,接連幾天,他就和這些工人在一起,在公館圍牆上安裝電網。竣工那天,張筱林在林懷部和兩名日本憲兵的保護下,由高鑫寶陪同驗收成果。隻見電力公司員工用一隻猴子做試驗,那隻猴子剛爬到通著電的電網上,隨即“砰”的一聲,一陣白煙過後,焦糊味傳出,那隻猴子登時斃命。


    張筱林看後十分滿意,又看看身邊的日本憲兵和林懷部,以及門口值守的幾名日本憲兵,他心中踏實了許多。遂得意忘形的對眾人說:“軍統想要我的命,沒那麽容易!”


    而後讓林懷部帶領電力公司工人去賬房結賬,並讓廚房給他們準備了一桌宴席,以便將來這些電力工人好為他們的電網做維護。林懷部作為此次電網工程的負責人,自然全程陪同。陪電力工人喝得醉醺醺的他,送完電力工人,一搖三晃地迴到大院內,看到高鑫寶和幾個家丁正在打牌。其中一個職級不夠的家丁看到林懷部迴來,忙起身讓位。林懷部心情愉快,加上有陳恭湃前一段給他的一筆錢,手中比較寬裕,錢是人的膽,加上又好賭,自然就大剌剌地入座參賭。


    這高鑫寶心術本就不正,看到林懷部醉醺醺地入座,就給其他兩名家丁使眼色。三人夥同起來,趁著林懷部醉眼迷離,在打牌過程中出老千的出老千,桌下換牌的換牌。各施詭計,很快把林懷部身上的錢都贏走了。凡是好賭之人,都有翻本的心態,此時酒已醒的差不多的林懷部心想,自己剛才是因為醉酒才輸錢,現在已經清醒,遂找高鑫寶借一萬塊錢繼續賭,想要贏迴來。高鑫寶知道他的薪水情況,也不怕他跑了,大不了從他的薪水裏扣,並且告訴他要20%的利息才能借,林懷部已經輸紅了眼,當即答應。遂在另外兩名家丁的見證下,簽字畫押,高鑫寶當即借給他一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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