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月15日,北京路同和裏同和旅館,燈火通明。


    沈清醒下車,叫開旅館的門,旅館前台正在打盹的假扮服務員的兩名特工,看到是沈處長,急忙出來迎接。三人一起來到車前,協助陳隊長將林懷部押下車。


    沈清醒命令他們把林懷部綁起來,自己親自看守,請陳隊長迴站裏麵見陳站長,匯報行動成果。陳自強即驅車迴到中國農民銀行的駐地,看到駐地內燈火通明,一眾參與截擊張筱林的特工由於狂奔逃避巡捕房的巡警,而顯得狼狽不堪,此時筋疲力竭地在大廳內或躺或坐。


    看到陳隊長迴來,急忙起身,看到隊長滿麵笑容,知道他那邊得手了,瞬間歡唿起來。陳恭湃聽到歡唿聲,忙從辦公室出來。看到是陳自強迴來,二人遂互相擁抱。陳自強將行動成果匯報給他,另告訴他成功後去接應他們的路上,撞見張筱林的貼身保鏢林懷部,擔心槍法極好的他迴去助陣,給站長帶來麻煩,他和沈處長遂將此人捕獲,帶到了聯絡點,現請站長定奪。


    槍殺漢奸俞葉開成功,讓陳恭湃已經很興奮,又聽到陳、沈二人在路上順手牽羊,捕獲了張筱林的貼身保鏢林懷部,更是欣喜若狂。他十分激動地雙手抓著陳自強的手臂,用力地晃了晃。而後開始在辦公區內來迴踱步,邊走邊情不自禁地用拳頭支撐起自己的另一隻手臂,那隻手上的食指和拇指又很自然地捏在自己的下顎上,還不住地頻頻點頭。一陣思索之後,陳恭湃停了下來。


    “自強,我們設計策反林懷部,以使他作為內應,利誘他除掉張筱林,怎麽樣?”


    “哈呀,站長高見,迴來的路上我也這樣想過。張筱林這老小子,現在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即使非他本人出麵不可的時候,也是乘坐他那防彈車,想要完成刺殺他的任務,太難了!”


    “是的,今晚我們已經打爛了他的車胎,本來有機會殺死他,但碰到巡捕房的巡警,情急之下我扔出了一顆手雷,但汽車在行使,終是沒能炸死他。”


    “嗯,我們去接應您的路上看到了彈坑,還有巡警設置的警示牌。站長想必已有策反他的計策?”


    “嗯,自強,我是這樣想......”


    陳恭湃將自己的計策和盤托出,陳自強聽後不禁撫掌稱妙,如此行事,張筱林必死無疑。二人在站內計議停當,決定先派一名特工去通知沈處長,他們要在站內略事休息,待得天亮後,從從容容地去聯絡站,依計策反林懷部。
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二人在農民銀行附近的餛飩攤吃過早點,又迴到站內陳恭湃的辦公室,由陳自強親自動手,用一團酒精棉沾染上紅藥水,並熟練地固定在陳恭湃的額角上,而後用白色的繃帶纏了兩圈,收尾固定後,拿來鏡子一照,一個額角受傷,繃帶上滲著血漬的陳恭湃出現在鏡中。他滿意地放下鏡子,忽然想起了什麽,遂右手握拳對著牆角一拳打出,瞬間掌關節處破皮,鮮血直流。陳自強即刻明白了,這是站長害怕自己與林懷部握手時被看出來手上無傷,產生懷疑,才出此下策。遂拿酒精棉消毒,再撒上止血粉止血,剛要包紮,卻被陳恭湃拒絕了。


    “自強,這樣更真實。你去財務領兩萬塊錢出來。”


    說著他迴到辦公桌前,從中山裝的口袋內掏出一支派克金筆,取下筆帽,在麵前的一遝公文紙上文不加點的寫了一張條子,交給陳自強。陳自強接過後出門去財務室領款。幾分鍾後迴來,他看到站長已經換好了長衫,戴上了墨鏡和禮帽,還給自己粘上了一片假胡子。陳自強把兩萬塊錢如數交給陳恭湃。陳恭湃接過後數都沒數,還故意打散,胡亂地塞進一個嶄新的公文包內。


    “出發吧,記著我姓王,是做白貨生意的老板,其他隨機應變吧。”時人皆知,現在的上海灘最賺錢的是黃白黑三種貨。黃色是妓院和黃金,白色是煙土和麵粉,黑色就是幫會的綁架和暗殺。陳恭湃所說的白貨就是煙土。


    “是站長。”


    二人下樓,驅車直奔關押林懷部的聯絡站,車還未到,遠遠地就看到沈清醒在門外邊抽煙邊踱步。看到車子到來,他扔下煙頭,用腳踏滅,而後急忙迎上去,躬身給陳恭湃開車門。看到車內陳恭湃如此裝束,十分吃驚,以為他昨晚失利和張筱林的保鏢肉搏而受傷。陳恭湃看他吃驚的樣子,對他笑笑,但並未下車,而是讓他上車,沈清醒聽後忙坐進車內,再關上車門。


    “清醒,情況怎麽樣?”


    “報告站長,這裏十分安全。”


    “哦,沒說這裏,我是說這個林懷部什麽情況。”


    “報告站長,此人本是張筱林兒子的奶哥,因為槍法奇好,被張筱林收作了貼身保鏢。坊間傳言,這人仗著自己的槍法好,深受張筱林信任,所以驕橫不可一世。又因他的母親曾奶過張筱林的兒子,自覺在張公館自覺高人一等,但與管家高鑫寶素來不睦...”


    “慢著,自強,是不是他前一段帶人去碼頭查你劫走的煙土的?”


    “是的站長,正是此人。”


    “好,真是天助我也。正愁沒有切入點。清醒,你繼續。”


    “哦,這高鑫寶作為大管家,所有保鏢、家丁的薪資都有他負責發放。縣官不如縣管,所以他經常找茬,克扣林懷部和他母親的薪水。因此,他特別恨這個高鑫寶。”


    “好,沈隊長辛苦。走,帶我去會會他。”


    甫一進屋,陳恭湃像換了一個人,假裝強忍疼痛,齜牙咧嘴擠出笑容上前。


    “哎呀,懷部老弟,久聞大名,慢待,慢待。小陳,不是讓你和小沈把林老弟給我請迴來嗎?怎麽這?”


    “王老板,對不起對不起,我們聽說林先生是神槍手,怕他誤解,槍殺我們,所以我們就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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