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爾醫院派了好幾輛救護車過來,將一些重傷者拉迴醫院救治。


    不一會,轟炸過後的廢墟裏,亮起了無數燈火,每個人都在不懈地努力,搶救剩下的生命。


    一直忙碌到半夜,邱也和梁懷瑾才隨救護車一起迴到了醫院。


    邱也渾身疲憊,在搖搖晃晃的救護車上,靠在梁懷瑾肩膀上睡了過去。


    梁懷瑾看著邱也熟睡的麵龐,抿唇輕輕地笑了笑。


    救護車迴到醫院門口,梁懷瑾跳下救護車,伸出手托住邱也的手臂,邱也往下一跳,梁懷瑾身體一受力,背部忽然一個打折,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,他托住邱也的手微微顫抖。


    邱也注意到他的神態,忽然意識到什麽,驚叫道:“你受傷了?讓我看看。”


    邱也去看梁懷瑾的背部,一手摸上去,摸下來滿手暗紅的鮮血,她大驚,幾乎要哭出來:“你背上流血了!快走,快進醫院。”


    梁懷瑾擠出一絲慘淡的笑容,任由邱也攙扶著快速走進醫院。


    醫院的傷者實在太多,所有的醫護人員都在忙碌,邱也扶著梁懷瑾,拉住一個又一個醫生,用哀求的語氣請求他們救救梁懷瑾,可沒有人搭理她,他們匆匆地從她身邊掠過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病人要救治。


    邱也擔心得眼淚直流,她扶著梁懷瑾在一張病床上坐下,梁懷瑾麵色慘白,仍安慰邱也:“沒事,我應該沒有什麽大礙,我們自己處理一下就好。”


    邱也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:“你受傷了為什麽不說啊,還在小鎮堅持了那麽久。”


    梁懷瑾見她擔心的樣子,忽然有些內疚:“對不起,讓你擔心了,小傷而已。”


    邱也迴頭看了眼,依舊沒有人能上前幫忙,她迴頭,看著梁懷瑾,神色緊張:“你先把衣服脫下來,讓我看一下。”


    梁懷瑾猶豫了片刻,道:“好。”


    邱也幫他脫下外麵的迷彩外套,裏麵的貼身t恤已經被鮮血染了個透徹,粘在皮膚上,黏糊糊濕噠噠的。


    他兜頭把t恤脫了下來,布料從傷口上移開,像撕開一個貼在背上的創可貼,應該很疼,可他隻是微微皺了皺眉。


    邱也緊咬著下唇,看到他背部的皮膚露出來,一片血肉模糊,皮肉翻翹著,觸目驚心。


    這顯然是撲倒救她的時候被磚石砸傷的,可能還有炸彈的衝擊傷害。


    邱也再度紅了眼眶,開始幫他查看傷口,問道:“你有沒有覺得裏麵,就是……”


    她想了想該怎麽描述,最終說:“有沒有內傷之類的,五髒六腑有沒有受傷?”


    她問完又覺得白問,這需要醫生的專業檢查,肉眼是看不出來的。


    梁懷瑾卻依舊雲淡風輕:“別擔心,我沒覺得有內傷,應該隻是簡單的皮外傷。”


    邱也抿了下唇,道:“那我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”


    邱也拿來碘伏消毒,藥水塗上去的時候,梁懷瑾輕微地“嘶”了一聲,背脊稍稍彎了彎,邱也急忙道:“很疼嗎?”


    他迴頭,露出一絲坦然的笑:“還好。”


    邱也怕他太疼,動作盡量輕柔,等消完了毒,又拿來藥膏塗上去。


    梁懷瑾弓著背,背對著她,忽說:“你這技術都可以去當護士了。”


    聽到他的調侃,邱也才鬆了口氣:“是嗎?我覺得,我要是一名護士,應該也挺不錯的。”
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。


    邱也塗完藥膏,在他背上輕輕吹了吹,問:“還有那麽疼嗎?”


    梁懷瑾感受著背上微涼的感覺,搖頭:“不疼了。”


    “你等一下,我拿紗布過來包紮。”邱也放下藥膏,又跑去拿紗布。


    梁懷瑾看著她快速的身影,低頭一笑,他咂摸了一下,心裏的感覺癢癢的,像一陣風拂過去,和煦,溫暖。


    邱也拿了紗布迴來,梁懷瑾直起腰身,他脫了衣服,上身赤裸著。


    邱也微微愣了愣。


    他平時穿衣服挺顯瘦的,邱也總覺得他不好好吃飯,但如今脫了衣服,看著竟然還挺精壯,手臂線條肌理流暢,腹部溝壑分明,不多不少,八塊腹肌,銅色的肌膚看上去健康有力。


    邱也偷偷紅了臉,低著頭上前去,將紗布繞過他肋下。


    她沒敢看他的眼睛,臉默默紅到耳根。


    梁懷瑾低頭看著她,她的手很小,手腕白皙纖細,跟小孩似的。


    靠得太近,兩人都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,撲通撲通的。


    邱也將紗布輕輕覆蓋在他背上,說:“可能會有點疼,你忍一下。”


    梁懷瑾“嗯”了聲,她收緊紗布,覆蓋住傷口,又從肩膀上繞過去,再從腋下過,如是纏了好幾圈,將背上的傷口完全遮蓋住。
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邱也幫他包紮好,收拾著剩下的藥品,依舊不看他,甚至故意避開他的視線。


    梁懷瑾倒是死死盯著她看,醫院的燈光很亮,她看到她發紅的耳朵。


    目光移迴邱也的臉頰,上麵黑一片白一片的,尤其還落了淚,看著楚楚可憐,他笑了笑:“去洗把臉吧,看你臉上髒的。”


    邱也摸了摸自己的臉,這下耳朵更紅了。


    她瞪他一眼:“你還不是一樣。”


    說完,轉身跑去洗手間。


    梁懷瑾在她身後發笑,覺得她真是可愛。


    “瞧你那不值錢的樣。”


    身後突然有聲音傳來,梁懷瑾迴頭,韓立撐著拐杖站立著,嘴上嘖嘖著,一臉嫌棄的表情。


    他身旁還站著蕭峰,蕭峰雙手抱臂,一臉看透一切的表情:“你丟下韓立一個人,就是為了陪邱也是吧?”


    這話說的,好像梁懷瑾有多重色輕友似的,他急忙解釋:“說什麽呢,我是那種人嗎?”


    “你是。”韓立和蕭峰異口同聲。


    梁懷瑾無奈,想解釋但好像又解釋不通,隻能說道:“我跟邱也是受醫院所托,去請個醫生的,沒想到遇到了以塞諾的轟炸。”


    “解釋就是掩飾。”韓立和蕭峰繼續異口同聲。


    梁懷瑾徹底噤聲,他就知道,這幫人的八卦基因就是這麽離譜。


    蕭峰打量了眼他脫下來的髒衣服,脫下身上的外套丟給他,終於正經起來:“背上的傷沒事吧?”


    “沒事,小傷。”梁懷瑾穿上蕭峰的外套,把扣子係上。


    他去衛生間洗衣服,碰到了在洗手台洗臉的邱也。


    醫院衛生間的洗手台設置在男女廁所的中間,邱也站在女廁那一邊的水龍頭前,不停地接水往臉上潑,對著鏡子慢慢擦幹淨臉上的黑灰,待把眼角擦幹淨,她睜開眼睛,從鏡子裏看到站在身後的梁懷瑾。


    梁懷瑾走上前,站在她旁邊,擰開中間那個水龍頭洗衣服,暗紅的血液融在水裏,他開大水量,把血液衝洗掉。


    “你也洗洗臉吧,跟我一樣髒。”邱也飛了鏡子裏的梁懷瑾一個假裝嫌棄的眼神,報複似地說道。


    梁懷瑾把衣服放在一邊,也開始洗臉,主打一個聽話乖巧。


    邱也洗完了,說了聲:“我先走了。”
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梁懷瑾忽然叫住她,迴身去,濕漉漉的手摸下她耳根上的一點泥巴,“這還沒洗幹淨。”


    這親昵的動作讓邱也再度紅了臉,這下她的臉上可沒有黑灰遮擋了,白皙細膩的皮膚上,紅暈明顯。


    “哦。”她迴身,又接水往脖子上猛地擦了擦,不知是在擦泥巴,還是擦那紅透的膚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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