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澤逸!澤逸!”周暮宇猛地驚醒了過來。


    旁邊傳來一個戲謔的笑聲,“夢話都喊出來了,你是有多喜歡他啊!阿塵?”


    “一邊兒去!千渺稀你幹什麽呢?”周暮宇坐了起來,才發覺這是一個山洞。


    “你做夢喊的非得要吃烤魚,我當然要給你烤了,看我對你多好!”千渺稀走了過來,把烤好的魚遞給了周暮宇。周暮宇雖是接了過來,但確實沒什麽胃口,問道:“我怎麽會在這兒?”


    千渺稀坐在了他的旁邊,“阿塵,你大晚上把我叫出來,結果自己倒在草地上就睡著了,還好意思問我!”


    周暮宇咬了一口手中的魚,皺了皺眉道:“沒有澤逸烤的好吃。”


    千渺稀白了他一眼,“情人眼裏出西施,他幹啥你都覺得好。”


    周暮宇一拳砸在了千渺稀的身上。千渺稀吃痛的叫了一聲,往後退了一步,道:“周塵,你就這樣對你的發小啊!虧我還把你扛進了山洞裏……還給你烤魚吃。”


    “少貧嘴,現在幾時了?”周暮宇說著,繼續吃著手裏的魚。


    “大概巳時了吧。”千渺稀揉著肚子說道。


    “走了,迴去了,我該進宮了。”周暮宇隨手把魚扔給了千渺稀,就往洞外走去。


    千渺稀看著手中周暮宇吃了一半的魚,咬了一口幽怨的說道:“阿塵,你就這樣對待你的發小啊!你等等我!”


    “千浩!”周暮宇沿著山洞外的小路往樹林外走去。


    “哎!在!”千渺稀連忙走到了他的身邊道:“阿塵,我姓千名浩字渺稀,要不你也叫我阿浩行不行?”周暮宇轉頭看他,道:“你話怎麽比我還多,不行!你也別總叫我阿塵,聽得怪不舒服的。”


    千渺稀反複念了好幾遍‘阿塵’道:“很好聽啊!”


    周暮宇不想理他,徑直進了城,城門口雖然近段時間查的很嚴,但周暮宇是宰相之子,再加上他的性子,守衛也不敢搜他的身,千渺稀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城。


    京城的街上很熱鬧,人來人往,喧囂聲此起彼伏。周圍的人看見周暮宇紛紛讓開了道,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宰相的兒子,更因為那些謠言:當朝宰相周淵之子周塵行為十分惡劣,燒殺搶掠,無惡不作。


    周暮宇不理會他們的言語和目光,向著皇宮的方向走去,邊走邊對千渺稀說道:“你迴去吧,我直接就進宮了。”


    千渺稀拉住了他的手道:“阿塵你可別忘了你還有我這個發小,你喜歡太子的事情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。”


    周暮宇點了點頭特別強調道:“還有,你不是我發小,澤逸才是!”說完,他轉身大搖大擺地進了皇宮。


    千渺稀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,道:“要不是你那張臉好看,我真的會以為你是個混混!”他轉身往迴走去。


    皇宮,禦花園裏,黎澤逸一襲白衣,坐在涼亭裏看著書,過路的宮女都會停下來看兩眼,小聲地討論幾句。
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長的真好看!”


    “咱們沒那福分,快走吧,娘娘一會兒該生氣了。”


    “哎呀,再看幾眼嘛!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周暮宇從旁邊的花叢中竄了出來,看到涼亭中的黎澤逸,定睛看了幾眼才走了過去,裝模作樣地整了整衣裳,給黎澤逸行禮。


    “臣見過太子殿下!殿下,殿下……好!”周暮宇幾乎沒給別人行過禮,即便是見了皇帝也是隨意的行個天揖禮,所以根本不知道行禮的規矩。黎澤逸抬頭看了他一眼,沒有說話也沒有理他,繼續看著自己的書。


    周暮宇單膝跪在地上,沒聽到麵前的人有什麽動靜,微微抬眼,正好看到黎澤逸微皺的眉頭,他把腿一收,直接坐在了地上,抬頭看著黎澤逸,嘻嘻一笑。


    “澤逸?澤逸?澤逸!……”周暮宇不停的叫著。


    黎澤逸一句沒有理他,周暮宇無奈地攀到了他的腿上道:“好了,我錯了,以後不行禮了,別生氣了。”


    黎澤逸這才放下了書,低頭看他,問道:“你昨夜去了什麽地方?”


    周暮宇想都沒有想就問道:“你怎麽知道我昨天晚上不在家?”說完,周暮宇就後悔了,他這不是自投羅網嗎?


    “我去找你,你不在。”黎澤逸迴答的很幹脆。


    周暮宇站了起來,坐在了黎澤逸的旁邊,攀上他的肩膀,問道:“澤逸,你去找我?你竟然會去找我?難道你想我了?”


    黎澤逸隻是平靜的看著他,周暮宇望著他清澈的琥珀色眸子,心頭顫了顫,歎了口氣道:“好了,我坦白!我叫千渺稀出去玩了。”


    “千渺稀?”黎澤逸問道。周暮宇點了點頭,“就是那個我常和你說的,那個自稱是我發小,又叫我阿塵的人。”


    “以後天黑了不許出去。”黎澤逸隨口道,又拿起了桌上的書。周暮宇稍稍靠近了黎澤逸,正巧黎澤逸轉過頭來,兩張唇之間僅僅相差了兩寸的距離。


    周暮宇望著離自己這麽近的薄唇,忍不住咽了咽喉嚨,真的很想張口咬上去。他笑了笑,拉開了兩個人間的距離。


    “澤逸,你還沒告訴我你昨天晚上去找我幹什麽呢?”周暮宇問道,伸手玩弄著黎澤逸的青絲,竟伸手解開了他的發帶。如瀑般的秀發全散在了身後,也有幾縷懶惰地撫上了黎澤逸的肩膀,麵龐上帶著冷氣的黎澤逸此刻看起來竟有那麽一絲溫柔。


    周暮宇凝視著麵前這個絕美英俊的男子,他幾乎超過了性別的美,傾國傾城,百般嫵媚。黎澤逸似乎是愣了一下,微垂下了眸,眸目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,整張麵龐柔和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澤逸……”周暮宇手中緊攥著黎澤逸那條白色繡著金色花紋的發帶,心頭劇烈的顫動起來。


    這樣的黎阡著實迷人,他幾乎要控製不住想抱黎澤逸的衝動了。


    “澤逸,抱歉……”周暮宇的目光根本無法從黎澤逸身上離開。黎澤逸轉頭看他,微微勾起了唇角。周暮宇真的很想把他打包拐走,這麽勾引他,犯法的好嗎?


    “無事,你……保管好。”黎澤逸隨意把身前垂的青絲撩於身後,舉手投足,優雅俊逸。


    周暮宇看向手中那兩指寬的發帶,嘴角忍不住上揚,“嗯,好!”他點了點頭。黎澤逸也不在意他現在的形象,起身向涼亭外走去。


    周暮宇連忙追了上去,黎澤逸的青絲垂於身後,周暮宇不舍得再攀上他的肩膀,怕弄壞了那抹俊逸。


    “澤逸,你還沒有告訴我找我幹什麽呢?”周暮宇平複好自己的心情,問道。


    黎澤逸平靜的聲音響起:“五天後京城舉行弈棋比賽,你來嗎?”


    “弈棋,澤逸,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不喜歡下棋……”周暮宇玩著手中的發帶,那發帶的手感很好,上麵用金線繡著飛龍暗紋,繁瑣卻也不失大氣,和黎澤逸很配。


    “我是說……”黎澤逸帶著周暮宇往東宮太子殿走去。


    “說什麽?”周暮宇追問道,先他一步進了太子殿,坐在了黎澤逸的書桌前。


    “你願不願意陪我去?”黎澤逸問道,聲音有低沉。周暮宇笑了起來,道:“願意啊!陪澤逸怎麽不願意?澤逸,你找我就這個事啊?”黎澤逸點了點頭,周暮宇有些無奈,這個太子怎麽這麽單純呢?


    “我餓了,要吃你烤的魚!”周暮宇隨手把發帶塞進了衣裳裏,繼續說道:“下午,你陪我,去外麵,不在皇宮裏,免得又著火了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”黎澤逸應道。


    周暮宇隨手拿起黎澤逸桌上的毛筆在紙上寫畫了起來,黎澤逸在旁邊看著,看了許久才發覺周暮宇畫的是他。周暮宇放下了筆,看著畫上的那個人笑道:“畫的不是很好,我不喜歡畫畫,太浪費時間了,而且很無聊。”


    “很好看。”黎澤逸垂眸道。紙上畫的正是他剛剛被摘了發帶時的模樣,一筆一畫,栩栩如生。


    “那就送給澤逸吧,這還是我頭一次畫這樣的畫。”周暮宇笑道。


    這時,李公公走了進來,對黎澤逸微微行禮道:“殿下。”


    “怎麽了?”黎澤逸抬頭問道。李公公看了一眼周暮宇,說到:“千公子請周世子午後到憫菊山賞菊。”周暮宇皺起了眉,他剛剛讓黎澤逸答應了陪他去烤魚,現在又……


    黎澤逸的表情沒什麽變化,他轉頭看向周暮宇道:“你去吧。”周暮宇伸手拉住了黎澤逸,讓他坐在了椅子上。 “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去的?倒是你,頭發散了也一直不在意。”


    周暮宇從衣裳裏取出發帶要給他束發。黎澤逸握住了他的手,“這個是你的。”


    李公公聞言連忙從屋裏取出一條新的發帶遞給了黎澤逸。黎澤逸將鬢兩邊的青絲束於身後,隨意中不失優雅。


    周暮宇小心翼翼的把發帶放了迴去,像偷吃了糖的孩子一樣樂著。李公公輕歎了口氣,手腳輕慢的離開了。


    周暮宇伸手玩弄著黎澤逸身後的青絲,忽然問道:“澤逸,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?”黎澤逸身體僵硬了一下,沒想到他會這麽問。


    “去嗎?澤逸,你不會……不想和我去吧?”周暮宇坐在了他的旁邊,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。


    黎澤逸點了點頭,道:“去。”周暮宇笑了起來,整個人幾乎都要伏在黎澤逸身上了。


    周暮宇伏在黎澤逸的肩膀上,悄悄的打量著黎澤逸的眸子,又長又密的睫毛,清澈明亮的眸子,雖靜如止水,但仿佛能透過人心。


    “那澤逸我就先迴去報個平安,不然我爹又該揍我了!”周暮宇說著,從黎澤逸身上站了起來,向門外走去。


    “周塵。”十分冷清的聲音,周暮宇卻興奮地立馬閃迴了黎澤逸的身邊道:“在!”


    黎澤逸打開抽屜,取出一遝書紙道:“今日的罰寫。”周暮宇低頭去看,有些疑惑,問道:“先生今日不是告假了嗎?”


    “是明日。”黎澤逸道。周暮宇有些尷尬,“好吧,我寫!”


    “不用,這是你的。”黎澤逸又說道。周暮宇愣了愣,紙上的字整齊幹淨又蒼勁有力,這是黎澤逸的字跡。


    “你替我寫了啊……”周暮宇喃喃道。


    “下次不許曠課。”黎澤逸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命令的味道。周暮宇連忙道:“嗯,下次肯定不亂跑了,那我先迴去了,午後再來找你。”


    黎澤逸點了點頭,周暮宇這才放心的向外走去。黎澤逸望著他的背影,唇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,桌上放著那張周暮宇的畫,很安靜。


    皇宮外,千渺稀還在焦急地等待著,隻見周暮宇從宮門中走了出來,這才舒了口氣,迎了上去。


    “哎!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,那麽開心啊!”千渺稀打趣他。


    周暮宇不想理他,往周府走去,千渺稀追了上去,問道:“下午去不去?”


    “去,澤逸也去。”周暮宇隨口道。


    “什麽?殿下也去!”千渺稀有些驚詫。周暮宇轉頭看他,“你不歡迎?”千渺稀連忙搖頭,道:“不敢不敢!那可是太子殿下!”


    周暮宇笑了一聲,“今天之後別來找我。”兩個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周府。周府是宰相府,離皇宮一點兒也不遠,步行一刻便到了。


    “為什麽?”千渺稀跟著周暮宇進了周府。“過幾天是弈棋比賽,我要陪澤逸。”周暮宇說著,進了堂屋坐在了桌前。家仆走了進來,給兩個人倒了茶。


    “弈棋比賽?就是五天後那個?”千渺稀喝了一口茶問道。周暮宇點了點頭,道:“怎麽?你要參加?”千渺稀一掌拍在了周暮宇的肩膀上道:“發小你真的是我的知音啊!我們一起?”


    “都說了我要陪澤逸,你再找個人吧。”周暮宇把腳一抬,放在了桌子上。


    剛巧周淵走了進來,帶著殺氣的目光掃向周暮宇。周暮宇連忙把腳放了下來,賠笑道:“爹。”


    周淵沒有理他,看向千渺稀,目光瞬間溫和了下來,“渺稀,我和暮宇有家事要說,你就先迴去吧。”


    周暮宇小聲嘀咕:“切!說家事……分明就是教訓我!”


    千渺稀連忙道:“好的,伯父,那我下次再來。”他轉頭看了一眼周暮宇,眸中全是幸災樂禍。周暮宇瞪了他一眼,他才匆匆逃走。


    旁邊,周淵已經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出了戒尺。


    周暮宇笑了笑,道:“爹,這不至於吧……我不就是……昨天晚上沒迴來嘛……”周淵舉起戒尺就要打。周暮宇立馬雙手護住了屁股。


    周淵見他這個樣子,氣不打一處來,隨手把戒尺扔到了一邊,周暮宇嬉笑著放下了手道:“爹,你不生氣了?……”


    “我生氣有什麽用?你那個德行,改不了!”周淵坐在了桌旁。


    周暮宇笑著坐在了他的旁邊,道:“爹,我的德行多好啊!哪裏需要改?”


    周淵聽到他的話,伸手就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道:“你要是好的話,外麵的傳言也不至於那麽不好了。”


    周暮宇隨手一揮,道:“他們說什麽我才不管,難道爹你還信啊?”


    周淵無言以對,猶豫了片刻才說道:“你今後是要繼承我的爵位輔佐皇上的,萬一皇上聽了那些謠言不信你怎麽辦?”


    “澤逸才不會呢!”周暮宇低聲道。


    “什麽?”


    “沒有!沒有!我說澤逸叫我進宮去,我先走了昂!”說著周暮宇一溜煙跑了出去。


    院子裏傳來周暮宇母親的聲音:“暮宇,吃了飯再走吧。”


    “不吃了,我不餓!”周暮宇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院子裏。


    周淵歎了口氣,搖了搖頭“唉!茜莘,你怎麽下來了,你身體還沒好呢!”周淵起身扶住了從門外走進來的茜莘。


    茜莘笑了笑,道:“這個病啊!也不能一直躺著啊!下來走走也好,暮宇這孩子,不吃飯就進宮去了。”


    提到周暮宇,周淵的臉上又帶了些怒氣,道:“不用管他,讓他自己去吧。在殿下那兒,他還算老實些。”


    茜莘點了點頭,“暮宇和殿下認識也有十三年了吧。”


    周淵點了點頭,端起茶壺給茜莘倒了杯茶道:“暮宇喜歡殿下也有好幾年了。”


    茜莘歎了口氣,“這傻孩子,也不知道殿下知道不知道他那個心思。”


    周淵揮了揮手,道:“罷了罷了,以後的路還長呢。”他伸手握住了茜莘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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