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陰魂?”周暮宇有些疑惑,一旁的白珂聽到這兩個字猛地轉過頭來。


    “陰魂!”他有些震驚,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杜晟委,走到周暮宇的身邊,低聲解釋道:“陰魂……是季家的……”


    季家有三陰魂,陰狼魂、陰虎魂和陰狗魂,三陰魂極其兇殘,幾乎能吃掉任何東西,也可同化其他東西,成為其傀儡。三陰魂的創造者至今不明,但三陰魂卻落到季家人的手裏,季家祖輩對其進行煉化,專為季家人背地裏幹事用。知道這三魂的人不多,大多數流傳的都是季家祖宗有靈,得罪他們會被厲鬼撕碎。


    周暮宇聽完,皺起了眉,他知道季煊煬悄悄地跑向後山,沒想到竟然用了陰魂。他點了點頭,眸中閃過藍光,不夠出鞘,泛著淡淡紅光。


    “先找到這裏的路,去吧。”周暮宇握緊了黎澤逸的手,不夠飛了出去,帶著冰冷的寒氣,所經過之處的樹木全部都化為了灰燼。


    片刻之後,不夠飛了迴來,周圍的樹木全部消失了,隻剩下一棵茂密的和一棵凋零的,孤零零地立著。


    兩棵樹前是一座小小的茅草屋,他們正站在茅草屋的背麵,看不到它的全貌。周暮宇拉著黎澤逸朝那座茅草走去。


    這茅草屋是真的小,隻有三間屋子,兩間臥房,一間廚房。茅草屋前有一片小小的空地,用籬笆圍了起來。


    一張簡易的木桌,四個人圍在桌前,黑衣男子懶惰地用手托著臉,唇畔帶著笑,他身後立著一個白衣男子,男子雖麵無表情,但目光格外溫柔,注視著身前的人,正在給他束發。


    旁邊,一個一襲青衣,眉目比精怪還要妖媚的男子低頭看著桌上的書,很認真。他身旁依偎著一個模樣呆萌,但卻帶著怒氣的少年,他雙手拉著男人的衣袖,似乎在生氣他不陪自己玩。


    “這兩個人就是花有聲和無名。”周暮宇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青衣男子和少年身上。


    “沒想到你們兩個也在這裏。”容穆歎道,走到那座茅草屋前。


    周暮宇看向自己與黎澤逸的那兩個泥人,泥人栩栩如生,大小,樣貌與真人無異,很真實。


    “他倆原來來找過我,說請我一起迴花塘村。”周暮宇伸手撫摸了一下不夠的劍柄,轉頭看黎澤逸,笑道:“澤逸,我原來確實這麽想的,與你隱居山林,一屋兩人一生一世。”


    黎澤逸輕攬住了他的肩膀。“倒是在這裏實現了。”周暮宇道,拉著他走到那兩個泥人前。


    旁邊,尚染傑和陸柒正在四處打量著這座小小的茅草屋。廚房裏的用具倒是十分齊全,連柴火都準備好了,好像真的有人在這裏居住過一樣。


    旁邊兩間是臥房,臥房小的可憐,隻放得下一張床榻,把門關上之後,幾乎連放椅子的地方也沒有了。


    幾個人正看著,不遠處傳來狗叫聲,這隻狗似乎很活潑,叫的也很歡快。周暮宇皺起了眉,將黎澤逸護在了身後,幾個人都警惕了起來。


    忽然,一陣說笑聲傳來,兩個人從不遠處的石門外走了進來。


    “季少爺,你可真會說笑話!”維莫克邊笑著邊說道。季煊煬站在他的旁邊,也笑了起來。


    維莫克一眼看到了古衣的周暮宇和黎澤逸,眸中閃過異樣的光。


    “周先生真是雅致,竟扮成周塵,難怪洞口已經沒有村民。”維莫克笑道,季煊煬看到周暮宇,驚慌地向後退了一步。


    周暮宇沒有理他,反正遲早會知道。不遠處,那狗叫聲又響起,似乎越來越近。“這墓中也會有狗嗎?”維莫克問道。


    “嗬!墓裏自然是什東西都有可能。”周暮宇淡淡道,目光掃過季煊煬。


    片刻,一隻雪白的巨犬跑到了幾個人的麵前,這隻犬大約有半米多高,身長一米半,全身雪白,眸子也帶著靈氣。若不知道是陰魂,真的會以為它是一隻可愛的家犬。


    “不得不說,我還是很喜歡這隻狗的,它長的蠻可愛的。”周暮宇笑道,轉頭看了一眼黎澤逸。那隻巨犬蹲坐在地上,目光似有若無地掃視著麵前這幾個看著它的人。


    “這隻狗不會是這墓主人的寵物吧?”維莫克笑著,朝著巨犬走了過去,巨犬看著他,漂亮的大眼睛十分有靈氣,尾巴也來迴晃著,很是俏皮可愛。


    維莫克伸手去摸它的頭,周暮宇在旁邊看著,很想出聲提醒他,但他才不會。


    維莫克的手剛觸碰到巨犬的時候,巨犬忽然性情大變,一聲狂吠,眸目瞬間猩紅,麵容兇惡,大嘴裂開,有幾滴血從它的牙齒上滴了下來。


    巨犬抬頭盯著有些愣的維莫克,張開血盆大口就撲了上去,咬住了他的脖子,接下來便是維莫克的慘叫聲和巨犬的撕咬聲。


    其餘幾個人也隻能在原地看著,陸柒躲在尚染傑的身後,死死地摟著他的腰。老二站在兩個人的麵前,舉著刀做好了全身的準備。


    周暮宇握緊手中的不夠,這巨犬咬了維莫克,維莫克便也會成為陰魂,陰魂力量強大,很難對付。


    黎澤逸摟緊了他,輕聲道:“沒事。”


    巨犬撕咬了很久,終於抬起了頭,它臉上都是血漬,在雪白的毛上看的十分刺眼,張著大口,血從嘴角流了下來,令人作嘔。


    巨犬掃視了一眼幾個人,隻有季煊煬一副漠不關己的樣子。


    巨犬對著天狂吠了幾聲,聲音似狼似犬。周圍響起嘈雜的腳步聲,鞋在地上使勁的摩擦著,聲音十分雜亂。


    “小心!這裏有很多的陰魂。”周暮宇提醒道,幾個迅速站成了一排,陸柒被圍在幾個人和茅草屋之間。


    少頃,無數的人從周圍的黑暗中朝他們聚攏了過來,那群人瞳孔大張著,瞳仁卻比黃豆還要小,像那隻巨犬一樣大咧著嘴,兩顆牙變得又尖又長,滴著血,走路的姿勢十分的詭異。


    周暮宇看著麵前的人山人海,忍不住歎道:“我的天啊!這……什麽時候是個頭啊!”看這些人的裝扮,什麽樣的都有,老人,小孩,青年,甚至還有貓狗,季家禍害的人真不少。


    那群陰魂正朝他們湧來,巨犬又對天吠叫了幾聲,人群竟自動向兩邊退著,讓開了一條路,從黑暗中走出來一隻狼和一隻虎,同樣的兇神惡煞。


    都來了!


    白珂伸手攥著容穆的袖口,手心中冒出汗來,緊盯著麵前那群朝他們湧來的陰魂。


    尚染傑把陸柒推進了茅草屋裏,關上了門,屋裏雖小,但很安全。


    那群陰魂吼叫著的朝著幾個人走了過去,旁邊三隻陰魂首領倒像是看戲一樣一副泰然的樣子。陰魂們似乎對周暮宇情有獨鍾,簇擁向他的人格外的多。


    “看來季煊煬是下血本了啊!”周暮宇低聲對黎澤逸說道,瞥了一眼旁邊躲在茅草屋側邊的季煊煬和杜晟委,笑了一聲,自己的東西還要躲!


    陰魂們剛到幾個人三米開外,就狂喊叫著,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。周暮宇拔劍邊防衛邊進攻。


    這群陰魂很是頑強,腦袋掉了,滴血不見,還能繼續咬。巨犬在旁邊盯著周暮宇,飛奔過去,張口便咬在了他的小腿上。


    忽然,巨犬狂吠了起來,在地上來迴的打著滾。陰狼和陰虎紛紛站了起來,盯著那隻陰犬,周圍的陰魂也全部停了下來,呆立著不動。


    黎澤逸蹲下身子去看周暮宇的腿,巨犬的牙齒十分尖利。


    周暮宇的腿被咬破了皮肉,流了血,黎澤逸從老二的背包裏取出藥和紗布幫周暮宇包紮好傷口。


    陰犬仍伏在地上叫喚著來迴打著滾,季煊煬驚慌地從旁邊走了出來,蹲在了陰魂的麵前,伸手撫了撫它,從口袋中取出一隻口哨,吹了幾聲,陰犬終於安靜了下來,昏倒在了地上。


    “周暮宇!你!……你對它做了什麽!?”季煊煬站起身伸手拽著周暮宇的衣領惡狠狠的喊道。


    黎澤逸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周暮宇的麵前。“季少爺,這是季家的吧?”周暮宇道。


    “是又怎麽樣!”季煊煬依舊強詞奪理,“我告訴你,它敢出什麽事,我一定叫我爹打死你!”


    季煊煬說著,看向黎澤逸,表情瞬間緩和了許多,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,伸手抱住了黎澤逸,哽咽著說道:“澤逸,我好怕,萬一狗死了,我爹他一定會打死我的,怎麽辦!”


    周暮宇站在他身後,沒有像往常一樣炸毛起來一腳把季煊煬踹開,他繞過兩個人,走到那隻陰犬的麵前,蹲下身子仔細去看。


    黎澤逸看著他的背影,伸手要把季煊煬推開,“季少爺,此事與我無關。” 季煊煬依舊是死死的摟著黎澤逸,用了全身的力氣。


    周暮宇仔細的看了幾眼陰犬,既然是陰魂,那就……他眸中閃過藍光,道:“起來。”陰犬緩緩的站了起來,它的眼睛和牙齒也全部恢複了正常。


    陰犬望著周暮宇歡快地叫了幾聲,搖了搖尾巴。周暮宇伸手揉了揉它的頭,站了起來,“真乖!”


    黎澤逸一麵躲著季煊煬,看的臉都黑了,他還不如一隻狗!黎澤逸用內力推開了季煊煬,走到了周暮宇身後抱住了他。


    “喲!原來黎少爺還記得你是有家室的人啊!我看你剛剛抱得挺舒服啊!繼續!我又不會攔著你。”周暮宇說的很平靜,他低頭看著陰犬,對他笑了笑,陰犬窩在他腿邊在他腿上蹭了蹭,很是親昵。


    “暮宇。”黎澤逸無奈的摟緊了周暮宇,在他脖頸上印了一吻。


    “別抱我,等你迴去洗幹淨了再說。”周暮宇有些嫌棄。黎澤逸垂下了眸,仍舊抱著他不放。


    周暮宇不理他,轉身看季煊煬,季煊煬立在原地,沉默不語。


    躲在屋子裏的陸柒小心翼翼走了出來。周暮宇看見他說:“陸柒,這隻狗給你玩。”他對陰犬吹了一個口哨,陰犬便歡快地朝著陸柒飛奔了過去,險些把他撲倒在地。


    陸柒呆愣地看著圍著自己來迴轉的陰犬,道:“這是剛剛那隻?”


    尚染傑走過去揉了揉陰犬的頭道:“暮宇,你真的要帶它迴去?”


    周暮宇點了點頭,“這麽可愛一隻狗,帶迴去周府也熱鬧。”


    旁邊,季煊煬抬起頭看著周暮宇道:“你……你不怕它!”若不是因為他有吹陰哨,隻怕那陰魂見了他也會咬。


    “季少爺,我會告訴你爹你偷用了季家的陰魂,這樣一個禍害,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收下它吧!”周暮宇說著,不由自主地攀上了黎澤逸的脖子,靠在了他的身上。


    “強詞奪理!”季煊煬說著,舉起手中的哨子就對著陰犬瘋狂的吹,陰犬無動於衷地在陸柒和尚染傑周圍玩耍著。


    季煊煬有些驚愕,目光兇狠地看向周暮宇,吼道:“你到底對它做了什麽!……不要……”他忽然像發瘋了似的猛吹著吹陰哨,刺耳的哨聲不斷響起。周圍的陰魂全部晃動了起來,連陰虎和陰狼也狂叫著,朝周暮宇撲去。


    黎澤逸這才放開了周暮宇,周暮宇看著周圍朝他湧過來的陰魂,眸中閃過藍光,必須得速戰速決!他拔出不夠,劍刃劃過手掌,劍身上沾了鮮血,藍光乍亮,帶著逼人的寒氣。


    “澤逸,你,躲開。”周暮宇盯著麵前的陰魂說道,黎澤逸倒是很乖的站在了一邊。


    季煊煬仍用力地吹著哨子,陰魂也越發張狂,口中發出刺耳的尖叫聲,把周暮宇淹沒在了人群裏。


    陰魂張牙舞爪的撲向周暮宇,周暮宇禦劍術精湛,武功很好,再加上劍上帶著他的血,周圍的陰魂一個一個的倒地身亡,它們似乎很怕周暮宇的血。


    “澤逸,把七古玉給我吧,他已經死了,你可以和我走了……”季煊煬邊朝著黎澤逸走去邊說道。


    一把銀劍帶著寒氣,從天而降,豎在季煊煬的麵前,擋住了他的路,空中的寒氣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。


    周暮宇一襲黑衣,目光冰冷的從陰魂堆裏走了出來,周圍全部都是已經倒地的陰魂。


    “季煊煬,其實我不想對你怎麽樣,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不過是因為你喜歡澤逸,但是,從現在開始,你若再敢碰澤逸一下,我也絕對不會再客氣的。”周暮宇收迴不夠,擋在了黎澤逸的麵前。


    季煊煬盯著周暮宇,又好像不是再看著他,忽然,他痛苦的捂著腦袋尖叫著跑了出去。


    周暮宇抬手看著手心中的那道傷口,道:“這個人,好奇怪。”他手心的傷口又深又長,血肉翻飛,慘不忍睹。


    黎澤逸猛地握住了他的手,力氣卻不大,並未觸碰到那傷口一毫,他認真的給周暮宇包紮,眉頭卻皺折著,手指也微微顫抖,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,“暮宇,我......”


    周暮宇第一次見黎澤逸這個樣子,心疼又無奈地說道:“別自責了,我原諒你了。”他要是再不說的話,黎澤逸估計要自責好幾天了。


    黎澤逸抬起頭望向他的眸子,周暮宇笑了笑道:“澤逸這麽好,我怎麽舍得生氣?”


    黎澤逸唇角微微勾起,抬起周暮宇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,輕輕地把他攬進了懷中,撫摸著他手上的傷口。


    “這裏的陰魂怎麽解決?”容穆問道,周暮宇掃視了一眼山洞思索了片刻說道:“就留在這裏守墓吧。”


    話音剛落,他們麵前的陰魂全部化為了煙霧,匯成了一團,落在了茅草屋前的空地上,化成了一塊石頭,石頭上刻著兩個字:塵落。


    “我們繼續往裏走吧。”周暮宇說著,望著麵前那條隱約可見的小路,拉著黎澤逸走了過去。


    幾個人跟了上去,陰犬搖著尾巴跟在他們的身後。這條路兩邊是盛開著的彼岸花,往前看,還可以看到不遠處一座幽幽的孤橋。


    橋上飄著幾隻燈籠,燈籠的光線很暗,看不清整座橋的全貌,隻知道橋下有一條河,水流聲很大。


    不知從什麽地方襲來一陣冷風,兩邊的彼岸花隨風搖擺,花海妖冶,似乎在歡迎他們的到來,詭異又陰森。


    “這是......黃泉路,奈何橋?”周暮宇笑道,花有聲竟在這墓裏修建了這樣地方,看來是想與無名生生世世在一起了,他走向路邊,伸手摘了一朵彼岸花,這彼岸花盛開的妖豔動人。


    周暮宇把彼岸花遞到了黎澤逸的手裏,道:“其實,和澤逸一起走黃泉路挺好的,反正下輩子你依舊還是我的。”


    陰犬在路上來迴的奔跑著,更像一個胡鬧的小孩子。


    “暮宇哥哥,給它取個名字吧。”陸柒道,周暮宇把頭靠在了黎澤逸的肩膀上,道:“你取吧。”


    “那就......叫包子吧。”陸柒看著尚染傑眨巴著眼睛說道。


    尚染傑笑了起來,“好,就叫包子吧。”包子在他們周來迴跑著,興奮著自己有了名字。


    幾個人笑了起來,在這條陰森的黃泉路上格外的歡快。


    周暮宇握著黎澤逸的手,邊走邊轉頭看他,笑道:“澤逸,你真好看。”


    “看吧。”


    幽幽的破舊木橋上,沒有孟婆,橋頭豎著一塊石頭,上麵刻著:奈何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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