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如知道欲速則不達,今日也是提前給蔡婆子透個底兒,至少得知道就算簽了死契,隻要沒吃忠心丸,那在主子眼裏就算不著真正的自己人,換位思考,若是自己有主子那般神奇的手段,怕是也要身邊的人吃忠心丸才能真正放心吧。


    看著蔡婆子一臉恍惚的模樣,馮如衝她甜甜一笑,而後拎著茶水壺離開廚房。


    馮如一進正屋就將方才與蔡婆子說的話說給宋時微聽,最後笑眯眯補充:“我估計等晚上睡覺的時候,蔡婆子肯定忍不住要跟茉莉說。”


    宋時微含笑看著她:“既然你說到宋大讀書的事,我記得京城是有繡坊的,明日也去給你找個師父教你繡花,拳腳功夫練練就行了,不要求你有多好的身手,能護著自己不被欺負就好。”


    馮如噘嘴,略帶著撒嬌的語氣:“可是我還是想學功夫嘛,你和章武哥哥都那麽厲害,我也想像你們那樣。”


    “你現在的身手比尋常男子都厲害了,沒必要再深入,平日就按著李安章武教你的招式多練練,還是會提高很多。”


    馮如眨眨眼:“真的嗎?姐姐覺得我現在挺好?”


    “挺好。”


    “那我去學繡花,以前就聽我娘說世上有很多種繡法,我也就隻會一種,等我多學幾種,好給姐姐多繡幾個不同花樣的荷包佩戴。”


    宋時微輕歎口氣,無奈地說道:“讓你學繡花也是想著你喜歡,女子行走於世,多掌握一門本事,也能多幾分底氣,你若實在想學武也行,日後若是遇見合適的武師父再給你找,左右也就費些銀錢罷了,還有學業亦不可荒廢,每日該練的字都要練。”


    馮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:“我知道的,我一直都有練字,早上起床練拳,練完就迴屋裏練字看書,下午偶爾繡繡花,我都想好了,宋大哥哥馬上就要去書院讀書,等他放假迴來我再多請教他。”


    “宋大每月有三日假,請教他也好,就當溫故知新了。”


    馮如眉眼彎彎點頭:“嗯嗯。”


    到了晚上,果然不出馮如所料,蔡婆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白日馮如說的話,倒是沒有初初聽聞那麽恐懼害怕,隻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


    “娘,你怎麽還不睡啊?”茉莉聽見蔡婆子翻身的動靜,撐起身看向對麵床鋪。


    蔡婆子幽幽看著她,長長歎了口氣:“你不懂,老娘今兒算是漲見識了。”


    接著蔡婆子就將忠心丸的事講給閨女聽。


    茉莉歪著頭滿眼疑惑:“那忠心丸當真有那樣神奇?”


    “這我哪知道,我又沒吃,反正是馮如姑娘說的,她說吃了就像沒吃一樣,身體也沒甚毛病,就隻一點,吃了以後不能叛主,要是背叛主子就會死。”


    茉莉又不解了:“可我們沒想過要背叛主子啊,身為下人,不妄自議論主子的事,不背叛主子,這不是自覺的嗎,這還是娘你跟我說的,而且主子也沒說要你吃忠心丸啊,你在擔心什麽?怕主子叫你吃?我覺得主子不會這樣做。”


    “你個棒槌懂什麽,我這不是被嚇著了嗎,你娘我活這麽大歲數,還是頭一迴聽說這種藥,你說這要是萬一,萬一主子就要我們吃呢,不吃就發賣出去,你敢吃嗎。”


    “為啥不敢吃,吃了又不會有事。”


    草婆子當即翻了個白眼:“吃了你就不怕壞了身子,是藥三分毒呢。”


    “馮如姑娘和宋小哥臉色紅潤,身體比我都好。”


    蔡婆子:.......


    跟這個棒槌玩意兒說什麽,蔡婆子直接翻身睡覺。


    不過兩分鍾,屋裏就響起蔡婆子唿嚕聲,茉莉歎了口氣,隻覺得自家老娘一天天的真會多想,沒發生的事有什麽擔心的,再說就算是吃了那藥又有什麽好怕的。


    想著想著茉莉也不想了,將被子裹成長條夾著睡覺。


    第二日一早秦叔就駕車送宋大去舟山書院了,舟山書院建在郊外,百年前那裏是座山莊,後山種著一大片竹林,因著竹子又作君子,很受學子青睞,後來便被當時的皇帝賜給了告老太傅,後建成了書院取名舟山。


    而從東城去舟山書院,馬車也要一個時辰的時間,宋大怕家裏要用車,早早就交秦叔送自己去書院了。


    等秦叔送完宋大再迴來已是巳時。


    午飯後,宋時微待著馮如準備出門,剛走出正屋就聽見劈裏啪啦的聲響,兩人同時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後院。


    馮如滿臉疑惑:“啥動靜啊?”


    宋時微抿嘴不言,調轉方向朝著後院走去,打眼就看見茉莉舉著重量級的斧頭在後院劈柴,旁邊整整齊齊壘了一大堆劈好的柴火。


    馮如瞪圓了眼睛,滿臉驚訝:“蔡婆子還真沒誇張,這茉莉的力氣簡直不得了。”


    看茉莉麵不改色劈柴,宋時微也有些詫異,看了兩眼轉身離開。


    “姐姐,茉莉姐姐的力氣真的好大,她那是怎麽練的?時常劈柴嗎?”


    宋時微眼中泛著笑意:“應當是天生如此。”


    “之前我聽蔡婆子說茉莉姐姐一輩子就是粗使丫鬟的命,當時我還覺著她說話過分了,現在看來,我要是主家,知道茉莉姐姐有這麽大的力氣,一個人就能抵好幾個人,我也得讓她幹力氣活兒。”


    這話惹得宋時微輕笑出聲。


    半個時辰後,馬車停在西城繡坊外,宋時微掀開車簾朝下車的馮如說道:“你自己進去轉轉,想學什麽就繡娘問問,對方若是願意就讓她到家教你繡活兒。”


    “姐姐不跟我一起嗎?”


    “我不懂那些,去了也沒用,你自己去看看,要是有好看的荷包或是衣裳,給自己選兩件,別不舍得花錢。”


    馮如有些失落,還是乖巧應好:“那姐姐什麽時候來接我?”


    “半個時辰吧,”說完宋時微將車簾放下,讓秦叔開車走人。


    馮如站在繡坊門口一眼不眨目送馬車離去。


    繡坊雖說不如皇宮貴族後院的繡娘繡藝好,但能進繡坊的繡娘也是個中翹楚,裏麵各個身懷絕技,自有一套自己的特色,城內家世好不缺錢的人家都愛找繡坊做衣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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