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失敗了。”看著丹鼎之中碳粉一樣黑漆漆的血髓散,楊玄歎息一聲:“這逆向破解丹方之事,果然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。”


    雖然用藥奇怪,又是粉質,但是血髓散本質上還是一份二階靈丹,而且還很可能是二階上品!


    接連三月時間,楊玄耗去了大約三分之一的血髓散,還是沒能斷定第四種靈藥的成分。


    不過倒也不是全無收獲,楊玄如今已經能夠確定,加熱到何種火候,才能夠將褐脈鬼藤的特性分離出來。


    等到確定了全部已知三種藥材的火候,那就將會是一次巨大的進步。


    將丹鼎清洗幹淨,楊玄舒展了一下筋骨,走到符桌之前,準備繪製一張一階極品的“飛砂符”。


    作為上品靈符,飛砂符同樣有靈機十二道,其獨有靈機名為“滾石靈機”,兼有大地之厚重與清風之飄逸,算是頗為艱難的一種。


    隻見楊玄蘸得靈墨,筆走龍蛇,大衍靈機一氣嗬成,之後更是毫無阻礙,不像是在畫符,反倒像是一位草書大家在揮毫潑墨,瀟灑已極!


    就在即將描繪到滾石靈機之時,牆壁上紫色火焰熊熊燃起,緊接著便有巨大鍾聲迴蕩在洞府之內。


    “內務閣急令,限期三個時辰,召所有練氣後期弟子於廣場之上匯合!無任務者不得缺席!”


    顯然,天青門內又有大事發生!


    楊玄卻絲毫不慌,好像沒有聽見一樣,按部就班將這一道飛砂符一氣嗬成!


    之後,又是第二遍描繪,雖然略有艱難,但依舊是輕車熟路。


    就在他準備第三遍描繪之時,九宮燈中聲音再度傳出:“典律閣、內務閣嚴令!自今日起,內門弟子無令不得下山!違者當以門規論處,從重責罰!”


    筆鋒微微一頓,楊玄深吸口氣鎮定心神,開始第三遍描繪這一道飛砂符。


    每一種靈符,由於其靈機不同、靈力走向不同,繪製的難度也並不相同,甚至不是同一種難法。


    就好比木匠做工,打製椅子與削製槍杆,雖然都要用到锛鑿斧鋸,但其中過程細節,卻是大相徑庭!


    飛砂符繪製時候筆上感覺並非如雷光符一樣沉重,也不像金雕符那樣滑溜,反而是如同隔著一張紙,以指腹摩擦粗糙沙地,非但要在紙上印出沙地痕跡,還要避免紙張不被剮蹭損壞。


    楊玄手腕高懸,筆鋒沿著前次痕跡一點點臨摹勾勒,可謂是如臨深淵、如履薄冰。


    終於,筆鋒來到了最關鍵靈機之處,並非獨特靈機,而是其之前一道貫徹靈機。


    此道靈機要求煉符者一筆勾勒,靈力貫通,中間不能有絲毫的遲疑和停頓,這本來不能稱之為難點,但偏偏在它之後接續的,卻是滾石靈機。


    若是太快,那麽在滾石靈機處無法穩住,便會戳破符紙——如今楊玄腳下十三張漏了個窟窿的飛砂符就是由此而來。


    若是太慢,那麽在這一步便會靈力斷續難以穩定,倒是可以成符,不過卻是危險性極高的廢符,靈力可輸入、也可將其激活,但是激活的時機和效果就不能保證了。


    這樣靈符在手,出手就會傷人——但傷的是誰就不好說了。


    丹田之內,符籙種子轉動不休,楊玄目光頓時變得鷹隼一樣銳利,體內靈力湧動,穩定手腕,忽然一劃!


    貫徹靈機一筆而成,而就在滾石靈機之前又以極不可思議角度運動手腕卸去一點力道,使得筆鋒穩定下來,穩穩渡過了這一道靈機。


    之後五道靈機也是紛紛完成。


    隨著靈光閃爍,在符籙上震動之後又穩定下來,這一張極品飛砂符終於宣告完成!


    將符紙放在手中仔細端詳,楊玄感慨說道:“靈力貫通,靈機圓融,我在符籙之道上,總算也可自稱登堂入室,穩在第一重境界了!”


    牆上九宮燈再度亮起,這一次比起前兩次都更加明亮,紫色火焰熊熊,在洞府石壁上勾勒出一副清晰畫卷,柳長天的麵孔隨之浮現。


    這位天青門的掌門此刻麵色嚴肅而冷峻,雙眸如劍光一樣冰冷:“我天青門弟子,聽令!”


    “此前太清秘境,天龍教擅殺本門弟子,以三階宗門之身欺我四階宗門,膽大包天!”


    “然,我天青門以維護燕國正道之秩序為己任,本希望天龍教可以改過自新,將罪魁禍首捆入本門謝罪。”


    “但那天龍教,狼子野心,屢教不改!竟敢在商議之際,暗下殺手!屠戮本門呂梁礦山!以致築基礦主嶽亭淵身死,九位練氣弟子以身殉門!”


    說到此處,柳長天的眼睛都紅了,甚至隱隱有淚光閃動。


    楊玄見狀一聲歎息。


    這一滴眼淚,怕不是又要哄得門人弟子為他拚命咯!


    不過天龍教的突然襲擊,倒是遠超楊玄意料之外。


    天青門畢竟是四階宗門,縱然今時不同於往日,但也有四階靈寶天青劍、分天碧宇舟坐鎮,這天龍教莫非是實心瘋了,竟然會這麽急著挑起爭端?


    還是說,天龍教這一次突然發難的背後,有問道樓的影子?


    “我天青門弟子,都是天之驕子,殺本門弟子一人,如同殺我子侄!”


    “舊仇未報,又添新恨!”


    “自今日起,我天青門下絕殺令!凡天龍教弟子,人人可殺!”


    “殺一練氣,賞靈石五千!殺一築基,賞靈石二十萬!”


    “我內門弟子,凡練氣後期,皆需聽宗門調遣!”


    “練氣初期、中期弟子,可自請隨行!宗門自有厚報!”


    “願本門弟子,勠力同心!共禦大辱!”


    “天龍山上,人芽不留!”


    畫麵忽然拉伸開來,隻見宗門廣場之上,百餘練氣後期弟子齊聚,而還有更多弟子正在乘坐飛舟、飛行靈器趕來,匯入其中!


    一個個激動不已,麵色赤紅,慷慨激揚:


    “勠力同心,共禦大辱!”


    “天龍山上,人芽不留!”


    這其中,楊玄看到了很多熟悉麵孔,他們的表情和四年之前太清秘境開啟之前一樣狂熱,一樣激動。


    那一次,進去的內門弟子死了三成有餘,這一次,又能夠活下來多少?


    兔死狐悲物傷其類,楊玄沒有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,心中反而更加沉重了些。


    幽幽歎息一聲,楊玄平複心神,再度煉起符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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