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玄之所以如此重視,是因為周有財並非是生病,而是中毒。


    所中還不是普通毒藥,而是丹毒,凡俗不可醫治的丹毒!


    此後一番操作,讓他確認丹毒就來自水井之中。


    不僅僅是周有財中毒,周鵬和她媳婦,體內也都有毒素積累,隻不過因為年輕體健,暫時沒有發作。


    但如果放任不管,再過三五年,這兩人也要相繼發病去世。


    不,也許不止這兩個!


    迴想起在街上看到的居民們,楊玄神色越發陰沉,一言不發疾衝幾步,一躍而起,便落在了旁邊一處院落裏,直奔水井而去。


    這間院子裏正有一位婦人在井邊打水,一見這不速之客,立即高聲叫喊:“有賊啊!采花賊!”


    然後一溜煙地就向外跑去。


    楊玄也是哭笑不得。


    這大白天的,怎麽就成采花賊了?


    不過如今也不是計較的時候,他走到井邊以蛟殺咒取水,確定了其中也有丹毒。


    之後又接連看了數家井水,楊玄終於確定了一件事。


    丹毒並非投毒,而是汙染了整個綠水鎮的地下水源,如此才會通過井水,傳遞到家家戶戶。


    先前看到鎮民們麵色不佳,恐怕不止是日子艱難,主因還是這丹毒從中作祟!


    楊玄眉頭突突跳動,綠水鎮居民數千,是誰如此喪心病狂,竟然將這數千人名置之不顧?


    迴到周家院內,他沉聲問到:“近些年來,可有人和周掌櫃是一樣病症?”


    周鵬趕緊說道:“有……有的,這些年來,生了這種病死掉的老人,足有好幾十個。”


    “何時開始?”


    “最早一個,好像是在六年半前,那時候國師一行剛走不久。”


    “國師……你是說程遠道?”


    “正是他!”


    “難道是他搞得鬼?”


    楊玄皺起眉頭,繼續問道:“現在他人在何處?”


    周鵬被問得有些發懵:“國師當時路過咱們綠水鎮,說是此地風水不錯,就停了三月,之後便離開了。”


    “現在……現在該是在國都,與當今聖上相伴吧?”


    楊玄眉頭一挑:“當初他停留在何處?”


    周鵬揚手向外一指:“就在西麵杏山上!”


    杏山,位於綠水鎮西二十裏,養育綠水鎮的母親河綠水河正是從中發源。


    如果源頭是在那裏,正好可以汙染整個綠水鎮!


    確定了位置,楊玄再不遲疑,喚出碧玉梭,當即飛空而去,留下地麵上目瞪口呆的兩人。


    “哇,升仙啦!”


    “仙人,真乃仙人啊!”


    即便已經過去了七年,杏山上還是留下了當年大隊人馬駐紮過的痕跡,半山腰上有一片山林被幾乎砍空,地上還留著一些紮營所用的殘損木楔和燒火造飯留下的深坑。


    “這程遠道還真有幾分本事,行軍布陣中,頗有五行變化之道。”


    落下的楊玄此時已經收起了碧玉梭,一手寒凝劍,一手捏著符紙,神識全力鋪展,已經警惕到了極限。


    “杏山景色雖然可圈可點,但是並無靈脈,他為何會在此停留三月之久?”


    聯想到綠水鎮地下水源汙染情況,楊玄漸漸有了推測:“能夠汙染水源,必然是在地下水上遊,綠水河源頭附近。”


    “丹毒是煉丹所產,既然是煉丹,總該有間淨室,結合這兩點的話……杏山之中,有地下暗河?”


    “便該如此了,這營地不近水源,程遠道可以辟穀,隨行人員去沒有那般本事,以此說來,這營地附近,必有直通地下暗河的洞窟!”


    心中有了論斷,楊玄便開始在營地附近仔細搜尋起來。


    經過半個時辰的縝密搜索,楊玄發現了一處詭異之地。


    營地以西一裏處,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土地,但就在十餘丈外,縱然是寒冬之中,草木凋萎,卻是枯而不死,孕育著生機。


    伸手在地上土壤一抓,微微嗅過,楊玄神色一振。


    這裏果然被丹毒浸染。


    那煉丹之地,十有八九就在這片岩石之下。


    若是如此,洞窟入口,應該就在附近。


    隻可惜自己修為不夠,否則便可以修行五行遁術,以土遁之法潛入其中了。


    接下來,楊玄便在附近仔細摸排起來,他知曉洞窟肯定是被陣法封鎖,至少該是布置了幻陣,所以也並沒有氣餒,隻是慢慢擴大了搜查範圍。


    功夫不負有心人,三天之後,楊玄找到了那個洞窟入口。


    與當初發現的吳穹前輩洞府一樣,這個洞窟門口也被幻陣遮掩,遠看就是一片石壁,隻是若是走近細瞧,便能夠發現一些瑕疵。


    比如此時正是寒冬,這片崖壁的土壤上,竟然生著綠色的苔蘚。


    楊玄一手握住寒凝劍,將辟瘴符貼在身上,又將火衣符握在手中以備隨時使用,小心翼翼地穿過幻景,來到了一條漆黑洞窟之中。


    楊玄以神識探路,慢慢向內走去,越是向內深入,便越感覺周圍濕度在上升,隱隱還能夠聽到流水響動聲音。


    “吃啊!吃吧!”


    一道粗豪男聲傳來,楊玄趕緊收斂了神識,運起步法,悄無聲息地向內摸去。


    轉過一道拐角,頓時有火光映入眼簾。


    這裏儼然是地下暗河邊的一處河灘,不遠處就是奔流不息的地下暗流。


    一個身著黑色罩袍的身影正背對楊玄,將幾粒丹藥扔進水中叫罵道:“就因為你們,老子才被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這麽久!”


    “六年啊,連山下的肉參都被丹毒浸染,不堪入口,你們還是這種廢物樣子。”


    楊玄神色一凜。


    此人分明是個魔修。


    隻有魔修,才會將凡人視為藥材,視為可以補益修為的肉參!


    難道這就是任務中所說的那個魔修?


    雖然分屬同省,但寒山宗在易郡,這邊卻是代郡,相距足有千裏,他怎麽會摸到這裏來的?


    那魔修一邊叫罵,一邊晃動身體,罩袍兜帽落下,楊玄見後心頭微微放鬆。


    不對,不是寒山宗觸摸的那個魔修,據卷宗所說,那魔修是一頭紅發,眼前此人卻是一頭黑發。


    而且從外泄氣息來看,此人也不過是練氣初期第三層,和自己是一樣境界!


    魔修普遍懼火懼雷,自己手上符籙,卻是以冰土二種居多,要不要先行退去,等準備充分,再做打算?


    就在此時,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:“郝慶,別號喪了,你是真不怕把正派修士引來啊?”


    楊玄心頭一緊,額頭上冷汗浸出。


    “哈?正派修士?我還怕他們不來呢!”


    名為郝慶的修士轉過臉來,啐了一口:“好好鬥一場法,也好過整日跟個蝙蝠一樣,窩在這不見天日的洞裏!”


    “郝慶,你身後是什麽?”


    郝慶聞聲一愣,下意識地轉過身去。


    楊玄則趁此機會,縱身直撲而上,寒凝劍劍鋒直指那郝慶後腦!


    卻不想此時,郝慶猛然轉身,滿臉獰笑:“小賊,你以為我是聾的,聽不出來區別嗎!?”


    “死吧!”


    話音未落,一團血光從他掌中噴出,所過之處,將洞窟都染成了瘮人血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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