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了凝香樓,已經看不到高管家的身影了。


    李含煙帶著玉兒進了二樓正衝樓梯的雅間,要了一壺茶和兩碟點心,兩人邊吃邊聊。


    既然看不到,那就在這裏等,不信抓不到你的尾巴。


    李含煙臨窗而坐,雙眼衝門正好可以看到樓梯。隻要高管家路過,自然會落入她的視野。


    門外傳來腳步聲,李含煙看過去。好巧不巧,正好對上四皇子齊王的視線。


    一見心心念念的李含煙在此,齊王心裏瞬間樂開了花。迴頭招唿店裏的夥計,“把飯菜擺到這裏來。”


    夥計苦著臉,“爺,這間房已經有人了,爺還是換一間吧。”


    “放肆!”侍衛賈奇右手按在腰間寶劍上,“你隻管照做就是了,哪來那麽多廢話!”


    夥計嚇得一哆嗦,“小的有眼不識泰山,馬上給爺擺飯。”


    齊王得意地往裏走,卻見李含煙和玉兒站了起來,“玉兒,我們走。”


    “含煙小姐別著急走啊,本王沒有攆你的意思。”


    齊王伸手攔住去路,“有幸遇見含煙小姐,能否請含煙小姐賞臉吃頓飯?”


    李含煙表情淡漠,“謝王爺盛情。含煙還有事,恕不奉陪了。”說著腳下不停,拉著玉兒往外走。


    “別呀。我一來含煙小姐就要走,搞的本王好像兇神惡煞似的。來來來,含煙小姐請坐,陪本王聊聊天可好?”


    “不好。”


    李含煙毫不猶豫地拒絕,“王爺,您貴為皇子,自然是懂得禮節的。自古男女不同席,更何況我們本不熟悉?”


    “含煙小姐是個脫俗之人,何必顧忌那些舊俗?要說不熟悉嘛,一迴生,兩迴熟,見的多了不就熟悉了嗎?”


    李含煙強壓著怒火,“王爺,含煙就是一個粗俗之人,不敢擾了王爺的雅興,請王爺讓開。”


    “含煙小姐莫要生氣,陪本王用過飯菜,本王自會讓開。”齊王擋在門口,氣定神閑。


    “四弟,你在幹嘛?”


    身後響起問話聲,齊王扭頭一看,眉頭頓時皺了起來。


    不知何時,靖王竟然站在門外!


    靖王麵沉似水,眼神淩厲。穿著一襲寶藍色的錦袍,渾身上下透著雍容華貴。右手搭於胸前,左手卻在背後已經攥成了拳。


    齊王不由地心虛,“三皇兄,難得在這裏遇上。來來來,咱們兄弟兩個一起吃頓飯吧。”


    “靖王府不缺飯菜。”


    齊王的臉色瞬間黑了,“皇兄就這樣不留情麵嗎?”


    “四弟的情麵值幾個錢?”
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
    齊王氣得直喘粗氣,空氣瞬間冷了。


    恰在此時,高管家從三樓下來了,身邊還有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。兩人有說有笑,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。


    走到樓梯口,高管家狀似無意地往對麵房內瞥了一眼,立即滿麵堆笑地走了過來。


    “小人見過大小姐,見過兩位王爺。”


    齊王斜了一眼,麵上仍是不悅。“高管家,你怎麽在這裏?”


    “小人前幾天遇到同鄉,剛剛在這裏喝茶敘舊。”


    靖王不屑他人,徑直來到李含煙麵前。“含煙小姐,本王正好要去將軍府看望你二哥。本王的馬車就在下麵,不如隨本王一起迴去吧。”


    見高管家已經出來,李含煙便借坡下驢,“恭敬不如從命,含煙謝過王爺。”


    靖王閃身,伸出右手相請,李含煙和玉兒一前一後往外走。


    臨出門的時候,玉兒掏過一塊散碎銀子遞到夥計手中,“這是茶水錢,剩下的給你,不用找了。”


    靖王心中暗暗發笑,主子厲害,連帶著丫鬟也硬氣。


    看著李含煙跟著靖王走了,齊王氣得直喘粗氣。


    夥計顫顫巍巍地問道:“爺,還上菜嗎?”


    齊王右手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,“上什麽上?不吃了!”


    齊王在凝香樓上火,靖王已和李含煙主仆迴到了將軍府。


    兩人進了府分道揚鑣,李含煙迴了自己的流霞閣,靖王則去了李明軒的抱月軒。


    抱月軒內,靖王坐在椅子上仍舊怒不可遏。


    “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,四弟竟然硬攔著含煙小姐陪他吃飯。明軒,你說他究竟是怎麽想的?”


    “怎麽想的?不過是想向煙兒示好罷了?”


    “示好?他憑什麽?”


    “憑……”


    李明軒笑笑,“當然是我們家煙兒好唄,誰見了不喜歡?”


    “不行不行!”靖王連連搖頭,“含煙小姐豈是他能隨意示好的?”


    “那怎麽不能?煙兒這麽好,還不能讓人喜歡啊?更何況,齊王好歹也是個皇子啊!”


    靖王頓時氣極,“李明軒,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?含煙小姐明明看不上他,你為什麽還要幫著他說話?”


    李明軒憋不住地樂,“王爺,這可不像你啊!你平日簡直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的,今天怎麽這樣沉不住氣?”
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靖王深吸口氣舒緩了一下心情。“明軒,別鬧了,你快告訴我,四弟怎麽認識含煙小姐的?”


    見靖王急了,李明軒不再逗他,就把前幾天齊王來這裏見到李含煙的情況訴說了一遍。


    “依我看,齊王對煙兒似乎有好感。”


    “什麽似乎,簡直就是。”靖王的眉頭挽了一個疙瘩,“不行,明軒你想想辦法,不能再讓四弟打含煙小姐的主意了。”


    “我能有什麽辦法?心是人家的,我能左右得了嗎?”


    靖王看向李明軒,“辦法倒是有一個。”


    李明軒伸長了脖子,表示洗耳恭聽。


    “由我出馬,圍堵趙瀚澤,斷他後路。”


    趙瀚澤,是齊王的名諱。


    李明軒表示不解,“靖王,你啥意思?怎麽說的好像打仗似的?”


    “奪妻之戰!”靖王表情嚴肅認真,說話一字一頓,“本王心悅含煙小姐,我想娶她為靖王妃。”


    李明軒一下子愣了,兩眼怔怔地盯著他。之後哈哈大笑,“王爺,你終於坦白了。”


    “我坦白什麽?”


    “你說呢?就你那點小心思還能瞞得住我?我問你,煙兒晾在院子裏的錦帕哪兒去了?”


    “本王不知,興許是被風刮走了。”


    “對,被風刮走了。而且那風太大了,一直刮到了靖王府。”


    靖王麵上一紅,“明軒,你不仗義!難道你不知道看破不說破這句話嗎?”


    “我當然知道。不過說實話,煙兒長大了,遲早是要成親的。如果在兩位王爺之間選一個,我絕對會選擇你。”


    “不愧是本王的好兄弟!”


    靖王伸過手來,李明軒的手伸了過去。兩隻手握在一起,李含煙就這樣暗中被二哥出賣了。


    沒辦法,從攔馬車救男孩,到兩次幫著自己製服東盛國細作,李含煙的倩影已經深深住進了靖王的心裏。


    就像那繡著蘭花的錦帕一樣,細心地被靖王收藏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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