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蘭從來沒有主動去過乾清宮,為了兒子,她顧不得那麽多了。


    把烏希哈和額林珠叫過來仔細吩咐,她不在的時候長春宮就由烏希哈做主。她把紅柚也留在了長春宮。


    珠蘭是想親自去陪著保業的,盡管她知道可能性不大,但萬一呢。


    挑選了幾個出過天花的宮女和太監,珠蘭匆匆趕往乾清宮。


    沒有意外,珠蘭被攔在了乾清宮外。


    “梁總管,煩請通傳一下,我想見皇上。”珠蘭覺得她從來沒有這麽低聲下氣過。


    可是這對於忠心康熙的梁九功而言沒有任何影響。他恭敬而堅定地拒絕了珠蘭。


    “小主恕罪,現在的乾清宮除了太醫不能有任何人進出。”


    “我不進去,我隻想知道六阿哥怎麽樣了?”


    “六阿哥沒事,隻是他今日一直和太子殿下在一起,為防萬一,他不能迴長春宮。”


    梁九功想著珠蘭好歹是六阿哥的生母提醒了幾句:“太子出天花皇上震怒,心情算不得好。”所以小主您現在還是離開比較好。


    珠蘭聽懂了梁九功的意思,但是她不能走,“多謝梁總管提點,隻是保業還沒有得天花,可能他沒有被傳染。


    能把六阿哥單獨隔開嗎?”


    聽到保業沒被傳染珠蘭心裏鬆了口氣,隨即又怒,保業沒有傳染上卻還要和已經得天花的太子待在一起。


    珠蘭現在心裏還抱有希望,隻接觸了一會兒的保業不會感染上天花。


    而且讓保業在這乾清宮一直待著才不好,到時所有的太醫和宮人肯定都緊著太子。


    還有可能有人會趁機對保業下手,她得防著。


    “皇上不會同意的,這後宮到處都有人住,萬一傳染開了可就是罪人,沒人能擔得起。”


    關鍵時候珠蘭有了急智,想到了一處,“乾東五所。”


    梁九功不為所動。


    珠蘭急了。


    “梁總管,麻煩你通傳一次,我身邊這些宮人都是出過天花的,可以一起到乾東五所伺候六阿哥。


    就用我的轎子直接抬到乾東五所的院子裏。”


    梁九功也為難,對阿哥的生母他們不好太過。誰知道人的際遇會怎樣,眼前這個可是由侍寢宮女一步步到膝下兩女一子的妃子。


    將來妥妥的一宮主位。


    對上珠蘭堅定的眼神,梁九功妥協了一次,“雜家就通傳一次,不論結果如何小主都得離去。”


    “我明白,多謝梁總管。”


    珠蘭對於結果也不確定,她的決定是對康熙的不信任,也不知道康熙會如何決定。


    半個時辰,珠蘭在冷風中吹了半個時辰,康熙才出現在門口,遠遠看著她。


    “奴才給皇上請安!皇上萬福!”


    “烏蘇裏氏,你想把保業移到乾東五所?”冰涼的聲音朝珠蘭刺過來。


    珠蘭知道康熙不高興,硬著頭皮應是。她隻是賭保業在康熙心裏有一點分量,會同意保業單獨隔離,至於乾東五所則是她的選擇。


    “朕答應你。”


    “那奴才能親自去……”


    “烏蘇裏氏禁足長春宮,抄經書為六阿哥祈福。”康熙怎麽可能讓珠蘭親自陪著隔離。


    “奴才遵旨,”珠蘭也不敢再挑戰康熙的底線,“奴才身後的人都是出過天花的,可以放在保業身邊使喚。


    奴才告退。”


    珠蘭離去前偷偷往殿門口看了一眼,發現保業正躲在門口看她,這個時候她已經笑不出來,隻有擔憂,康熙怎麽到現在都沒有把保業單獨安置。


    珠蘭一路憂心忡忡,沒有發現宮道上幾乎看不見行人。


    等迴到長春宮才知道昭妃得皇上的旨意,吩咐各宮閉宮,隻留兩個得過天花的宮人在外行走。


    還好珠蘭這裏還剩下一個得過天花的太監,蘇庶妃那裏有一個剛好兩個人。


    她把自己這些年得到的貴重藥材每種都拿出了大半,放在一個箱子裏。


    保業的玩具,平時看的三百千,還有一本遊記,一骨碌放進箱子。


    還得寫信,珠蘭得想辦法解釋把他帶離乾清宮的事。


    可是保業才四歲,珠蘭不知道該怎樣用簡單的字表達出複雜的意思。


    畫圖吧,這是珠蘭匆忙間想到的辦法。


    一下筆,珠蘭就知道她異想天開了。


    她自己都認不出上麵畫的是人。


    還是烏希哈看不下去了,“額娘,您在做什麽?”


    烏希哈和額林珠知道保業生病,單獨住,把自己的玩具也拿了出來,放到箱子裏。


    “我在寫信給你弟弟,怕他看不懂,想著畫畫給他。”


    我也看不懂,烏希哈腹誹道。


    她不想生病的弟弟費心神看信,“額娘,您說,我來畫。”


    烏希哈六歲開始讀書學習,幾年下來,也是能完成一幅畫的。又費了一些時間,等珠蘭收拾好,兩個長春宮的宮人抬著大大的一個箱子去往乾東五所。


    因為畫畫耽擱了時間,等宮人到的時候,乾東五所的頭所已經收拾好了,正好遇到乾清宮的宮人送保業到這邊。


    兩個宮人遠遠稟報了珠蘭送給六阿哥的東西,聽到六阿哥的迴話才放心離開。


    得知跟著保業的太醫是林太醫珠蘭心中放心了一半,珠蘭讓宮人傳的話就是送了許多藥材調理身體,相信林太醫會懂。


    天花在古代本就沒有能治的藥方,全靠病人自身的免疫力,有一個醫術不錯的可信的太醫就夠足夠了。


    “額娘”


    麵對女兒擔憂的眼神,珠蘭強撐著表情安慰她們兩個,“別擔心,保業的身體平日裏都是好的,不一定會生病。”


    另一邊保業的轎子直接被抬進了乾東頭所。


    這裏和乾西五所一樣,都是一個南北通透的三進小院。


    保業自然住進了前院的正屋。


    時間倉促,裏麵隻是簡單能住人,畢竟如果保業得天花的話裏麵的物件飾品是盡量要銷毀的。


    保業成人的心性沒有覺得委屈,麵對青檸和水心的不停安慰還是覺得暖心。


    宮人還在繼續收拾房間,保業的注意力已經放到長春宮送來的大箱子上。


    命人把箱子打開,映入保業眼簾的是一個紅紅的平安如意結,是他額娘打的。


    如意結下麵壓著一張折疊的紙,白嫩的小手把紙打開,是一幅畫,一看就是烏希哈畫的,其他人都不會。


    上麵一個宮裝妃子坐著,懷裏抱著一個小男孩,左右兩邊站著一高一矮兩個小女孩。


    這是他們一家四個人。


    保業覺得他的眼睛有點澀澀的,把畫收了起來。


    自己親自去看箱子裏的東西,一看就笑了。


    一個大的布娃娃,額林珠最喜歡的一個,不抱著睡睡不著。還有圍棋一副,是汗阿瑪賞賜給烏希哈的,她最喜歡,自己想要她沒給,這會兒倒是送過來了。


    也不知道後麵能不能留下來。


    還有其他一些玩具,也有他的玩具,還有幾本書。


    最下麵全是盒子。


    太多了,保業讓青檸等人幫忙。


    把盒子打開鋪在桌子上,裏麵全是珍貴的藥材。


    上輩子作為太子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常見,可是對於作為庶妃的額娘來說,應該把她珍藏的藥材都送過來了吧。


    保業沒有客氣,吩咐林太醫進來,看著需要的拿走煎藥。


    宮人都在忙碌,留保業一個人抱著圍棋自在地打發時間,怎麽看也不像是要得太花的模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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