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刻鍾後,納喇庶妃穿著睡衣從浴間走了出來,香鈴在後麵絞著她長長的頭發。


    “小主”


    香巧跑進內室,神色慌張,“小主,陳奶娘把已經給五阿哥用上繈褓了!”


    “嘶”


    納喇庶妃把頭發從香鈴手中拯救迴來,“行了。”


    何止兩個大宮女心慌,納喇庶妃也是,“香巧,一會兒你就去看一下。”


    “奴才明白,五阿哥身子嬌貴,隻能用內務府做的繈褓。”


    說是一會兒,不到一刻鍾香巧就跑了出去。


    香鈴扶著納喇庶妃躺床上,為她輕輕搭上被子,“小主早些睡吧,您還要守著五阿哥的。”


    三日過去。


    清晨的延禧宮側殿傳來驚叫聲,“小主!”


    不一會兒,一道身影出了延禧宮飛速往坤寧宮跑去。


    “小主,你有哪裏不舒服?”
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納喇庶妃隻覺得渾身無力,“我這是怎麽了?好冷。”


    冷得納喇庶妃打了個哆嗦。


    “小主,您現在有些高熱,您可要放寬心,小主子會沒事的,您可不能倒下。”香鈴以為主子是因為擔心五阿哥憂思多了才感染風寒的。


    “這幾天五阿哥那邊少和人接觸,我這裏也是,也不知道這風寒會不會傳染。”


    “奴才記得了。”


    她們沒有等多久,皇後擔心納喇庶妃的病會過氣給五阿哥,二話沒說就宣金太醫到延禧宮。


    金太醫聽到納喇庶妃主仆描述病情心頭一跳,這個症狀他們背得熟啊,把完脈也是遊移不定,一個妃子怎麽會突然的這種病?


    “金太醫,我怎麽了?但說無妨。”納喇庶妃以為太醫診出自己得了什麽重病不好直說坦然道。


    “小主,微臣暫時無法確診您的病情,會馬上去請院判大人。”金太醫開了一副方子給藥童讓他趕迴了太醫院。


    藥童先給自己煎了一副藥喝下,重新洗漱一番才去見了太醫院院判,把金太醫的猜測告訴了他。


    院判也沒法子擔責,自己找上了院使,最後也隻是另外帶了一個太醫一起去往延禧宮。


    院判和後來太醫的把脈沒有讓結果變得更好,隻是確認了納喇庶妃的病的確是天花。


    “怎麽會?我們小主還在坐月子啊!”香鈴不可置信,小主都沒出過房門怎麽會接觸天花那種東西。


    隻是說的時候香鈴又有點心虛,他們延禧宮有天花痘痂的。


    這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五阿哥,“院判大人,請看一看五阿哥!”


    金太醫和院判瞬間緊張起來,宮裏麵出手都是針對皇嗣為主,這納喇小主都這樣了,那五阿哥?


    留下金太醫,另外兩人都去了五阿哥所在的耳房。


    這一去的時間有點長,等兩人迴來的時候神色凝重,同樣還有驚恐的香巧。


    院判說了五阿哥暫無問題,但是五阿哥的一個奶娘一樣有了症狀,人已經燒糊塗了。


    “還請小主諒解,這延禧宮眾人暫時不得出去了。”


    “這是自然,還請太醫稟報皇上,求他救救五阿哥。”納喇庶妃這會兒感覺自己也有一點神智不清了,隻得說出想到的重點。


    “微臣會全力救治兩位主子,還請小主寬心,”院判沒有多的時間和納喇庶妃說話,趕緊給乾清宮和坤寧宮稟報消息。


    當珠蘭接到延禧宮裏發現天花蹤跡的消息時有雖然驚訝,但也在意料之中,記憶中大阿哥就是這樣送出去的,雖然想不通納喇庶妃為什麽會先被發現中招。


    接過太醫院送來的醋和草藥,珠蘭把東西分成了三份,往蘇庶妃、兆佳庶妃那裏各送了一份。


    “用銀子去內務府領一些可以存放的食物,還有把半個月內延禧宮需要的東西能領迴來的全部領迴來。”


    珠蘭找來卓明鬆讓他找得過天花的宮人外出做事,其他宮人這段時間就在各自的房間。


    不同於珠蘭的平靜,後宮眾人得到消息變得人心惶惶,都跟珠蘭一樣不敢再出宮門。


    在乾清宮的康熙震怒,第一時間派人封鎖了延禧宮。


    “皇上,主子娘娘派人來報,現在後宮人心惶惶,還請皇上示下。”


    “太皇太後也派人來了,在乾清宮外麵。”


    康熙知道後宮之人都在等著他的決定,他舍不得五阿哥,更要為其他人考慮。


    一個合格的帝王從不缺果斷,立即下令給梁九功:“延禧宮中所有人送到京郊的皇莊,五阿哥單獨一個院子,你去選幾個得過天花的宮人去伺候他。”


    延禧宮的納喇庶妃此時已經昏迷,因為還沒出月子,她和五阿哥被裹得嚴嚴實實送上了馬車。


    中午之前延禧宮成了一座空室。


    六宮鬆一口氣的同時心也是戚戚焉,如果今日生病的是她?


    搖搖頭,眾人拒絕這個場景,換上遺憾的心情準備安撫康熙。


    可是以後的一個月康熙沒有再進過後宮,眾人隻當康熙忙著查找延禧宮天花的幕後黑手,忙於政務,連珠蘭都這樣認為。


    隻有太皇太後知道康熙三五天出宮一次,那是去了皇莊看五阿哥,隻是每次迴來他表情都凝重。


    二十天後再次出宮的康熙,迴宮神情已經舒緩。


    這一次,康熙到了坤寧宮。


    許久未見康熙,皇後眼底的思念快要溢出來,隻是一閃而過。


    位主中宮多年,她早已習慣掩飾自己的情緒,手上卻沒有閑著,親自伺候康熙更衣洗漱。


    皇後見康熙心情平靜,心裏大概有了猜測,問出了心裏的話:“皇上,五阿哥可還好?”


    “五阿哥還好,痘已經出完了,”康熙沒有漏掉皇後眼裏的關懷,格外暖心。


    “那納喇氏呢?”


    “她,”康熙露出一股厭惡,“她沒有挺過去,已經歿了。”


    幸好她自己沒了,不然想起梁九功查到的信息,以兒子為賭注,置他和後宮安危不顧,康熙會親自處置了她。


    皇後聽出了康熙的語氣不對,但是天花的事情康熙直接讓梁九功接手查探,她不知道天花事出有納喇氏的功勞。


    她自然要完成她身為皇後的責任,提議道:“這,那要給納喇氏一份體麵才是。不知皇上可有想法?”


    念在納喇庶妃生育三子的情況下,康熙沒有抹去她的痕跡,“她是得天花死的,隻能焚燒後入棺,就以小福晉的位分即可。”


    好吧,大概這納喇氏真犯事到康熙手上了,皇後不打算求情,隻是五阿哥,她還是要問問:“五阿哥才月餘大,這需要給昭妃或者佟妃兩位妹妹中一人撫養?”


    “不必,”後宮中一直不得安生,難得有一個出過天花的阿哥,康熙可不得好好珍視,“朕打算把他養在噶祿家,等大一點在接迴宮中。”


    “五阿哥總需要額娘關心的,現在他不懂,再大一點他不得難受啊。”


    “朕本想著等他迴宮再給他指一個額娘,你說的有道理,那還是養在鹹福宮納喇氏名下。”


    “妾懂了。”


    第二日皇後就開始在延禧宮安排納喇庶妃的喪儀,因為延禧宮的人都在宮外,隻簡單的儀式後就把梓棺抬出了皇宮。


    半個月後,康熙一道聖旨降下,五阿哥賜名保清,養於噶祿家,記在鹹福宮納喇庶妃名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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