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宋老爺子說了一陣子話,見宋老爺子有些疲憊,就轉身迴了三房。


    宋老爺子靜靜地坐在炕上,沉默不語,煙袋一口接一口地吞雲吐霧,目光凝視著炕上的銀子,心中翻湧起萬千感慨。


    他原本對自己的孩子們寄予厚望,盼望著他們能陪伴在自己身邊,然而,一個個都扔下爹娘離開了。反倒是這個最老實的孩子,還惦記著他們。


    老王氏從外麵走進屋裏,一進門便被滿屋的煙霧嗆得咳嗽起來。她看著宋老爺子不停地抽煙,心中不禁一陣酸楚。她打開房門,讓煙霧散出去,希望能給屋子帶來一些清新的空氣。


    當她的目光落在炕上的銀子上時,雙眼頓時放光,仿佛看到了生活的希望。


    “老頭子,這是哪來的銀子?”她的聲音中帶著期待和興奮。


    宋老爺子深吸了一口煙,緩緩說道:“這是老三剛才給我的,你收起來吧,留作家用。”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感慨。


    老王氏一聽這銀子是宋材給的,臉色瞬間沉了下來。


    “他才去莊子多久,就給了你一兩銀子,手裏肯定還有更多的銀子。”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不滿和猜疑。


    宋老爺子用力磕了磕煙袋,反駁道:“你可閉嘴吧!銀子哪有那麽好掙的,我怎麽不知道?以前老大老五上學堂的時候,一年到頭可是一分銀子都攢不下。”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和失望,對老王氏的指責感到不滿。


    老王氏皺了皺眉頭,嘟囔著:“那老三怎麽就能攢下銀子呢?”


    宋老爺子歎了口氣,說:“老三從小就踏實肯幹,這一兩銀子說不定是他省吃儉用攢下來的。我們不能這樣猜忌他。”


    老王氏不以為然地說:“省吃儉用?他在莊子裏能有什麽開銷?肯定是有什麽瞞著我們。”


    宋老爺子心中一陣無奈,他知道老王氏的性子,但也不想再和她爭吵。他默默地把銀子收起來。


    “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?若是讓老三聽到了,他得多傷心啊!這孩子已經夠孝順的了。”宋老爺子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。


    “我說的也沒錯啊!他確實沒有老大和老五貼心。”老王氏反駁道,聲音中透露出些許不甘。


    宋老爺子滿臉漲得通紅,氣唿唿地說道:“那些騙你銀子的人,你反而覺得他們貼心,給你銀子的人,你卻看不上。我真不知道你這一天天的到底是怎麽想的!”他眉頭緊緊皺起,滿臉怒容,額頭上的青筋因為憤怒而凸起。


    這時,老王氏才想起宋大老爺宋貴和宋玉,這幾個沒良心的白眼狼,不僅騙走了她的銀子,還扔下他們老兩口跑了。


    一想到這些,她氣得胸口發悶,疼痛難忍,心中充滿了憤恨。她用手捂住胸口,嘴唇顫抖著,聲音帶著哭腔,淚水在眼眶中打轉,順著臉頰滑落。


    “都是沒良心的白眼狼啊!我們辛辛苦苦把他們拉扯大,伺候他們吃,伺候他們穿,沒想到他們會這樣對待我們。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他們掐死!”老王氏的嗚咽讓人心碎,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。


    宋老爺子看著老王氏傷心的樣子,心中也不禁一陣酸楚。他歎了口氣,無奈地說道:“行了,老婆子,別哭了,以後就當沒生過他們吧。”


    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力和失望,仿佛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一般。他默默地轉過身去,背對著老王氏,偷偷地抹去了眼角的淚水。


    夜晚,宋材心事重重地前往秀水山莊。他知道,明天自己就要離開了,心中滿是對父母的擔憂。在與宋餘商議時,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懇切的神情,希望宋餘能多照顧一下爹娘。


    宋餘理解宋材的心思,安慰道:“三哥,你放心吧,我已經知道老五的下落了。他很快就會迴來,等他迴來後,我會讓他好好在家照顧爹娘的。”宋餘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責任感。


    宋材聽後,心中的怒火難以平息。他憤憤地說:“大哥二哥偷偷去了盛京,一大半原因都是因為老五。爹娘為了他,操碎了心,也衰老了許多。他要是在這裏,我真想給他幾棒子!”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憤怒。


    宋餘拍了拍宋材的肩膀,輕聲說道:“三哥,你放心,我有應對的辦法,一定會讓老五老老實實地在家照顧爹娘。”宋餘的眼神中閃爍著智慧和決心。


    第二天,天剛蒙蒙亮,宋材就帶著自己的一家子,在宋老爺子和老王氏眷戀不舍的目光中,登上了馬車。宋材頻頻迴首,目光中充滿了對家人的牽掛和不舍。而宋老爺子和老王則站在大道上,靜靜地目送著他們,眼中滿是淚水,仿佛能感受到離別的痛苦。


    馬車漸行漸遠,宋老爺子的身影在晨曦中顯得格外孤獨。他遲遲沒有轉身迴院子,仿佛希望能再看一眼遠去的親人。那份眷戀和牽掛,讓人不禁為之動容。


    宋玉最近的生活異常艱難,可謂是度日如年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,他兜裏空空如也,身無長物。原本想找份幫人抄書的工作,卻連交押金的銀子都沒有,又擔心被人發現自己的窘境,隻得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。晚上在破廟裏休息。


    這天,宋玉蓬頭垢麵地蹲在牆角,眼巴巴地看著二狗子和寶根在酒館裏吃完飯離開。他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,生怕引起他們的注意,隻能悄悄地跟在後麵。


    “四哥家裏那幾個兄弟,除了宋三哥,沒一個好貨。”寶根憤憤不平地說道。


    “可不是嘛,宋家二伯和二伯娘也是偏心眼子,隻可惜他們看重的兒子都扔下他們悄悄跑了,你說這是不是報應?”二狗子附和著。


    “知道你是為四哥抱不平,別張張嘴就胡說八道,二伯二伯娘也是四哥的親爹娘,再怎麽不對也輪不到咱們說嘴,小心四哥聽到了修理你。”寶根說道。


    “我也就是說說,你千萬別和四哥說。”二狗子搖了搖寶根的衣袖,討好的說道。


    “行了,我還不知道你,我不會告訴四哥的。”寶根搖著頭好笑的說道。


    “誰讓咱們是兄弟呢!……”


    宋玉在後麵聽到這些話,心中一陣酸楚。自從他為了躲債離開後,他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,為什麽兄弟們會離開。他暗自琢磨著,等晚上找個機會悄悄迴去,向街坊鄰裏打聽一下家中的情況。


    隨著說話聲漸行漸遠,宋玉沒有再跟上去。心裏想著找誰打聽一下呢?


    秀水山莊內,宋餘剛從山上的果園走出來,額頭上還掛著幾顆晶瑩的汗珠,他輕輕擦拭著,目光投向了遠處。就在這時,成管家匆匆忙忙從山下跑了過來。


    成管家跑到宋餘麵前,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:“老爺,剛才丐幫的把頭李誠讓人傳來消息,找到你五弟了!他已經悄悄派人把消通知張三了。現在,丐幫的人還在山下等著,聽候老爺您的吩咐。”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焦急。


    宋餘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,他皺起眉頭,深吸一口氣,鎮定地對陳管家說:“暫時不用管他們,讓丐幫的人盯著點,確保張三不會把人弄死。等張三讓五弟受了教訓,就把他送迴村子,讓他好好反省。”宋餘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狠意。重病還得猛藥醫,希望宋玉吸取這次的教訓以後能安分一點。


    陳管家點點頭,轉身離去,腳步顯得有些沉重。


    宋玉在這個破廟裏住了也有幾天了,他仍然對周圍的環境十分嫌棄,此時,張三拄著拐棍兒,麵色陰沉,身後緊跟著幾個兇神惡煞的打手。宋玉看到張三走進來,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恐懼和躲閃,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。


    風聲唿嘯著,越過旁邊的幾個乞丐,徑直朝宋玉撲來。張三惡狠狠地說道:“來,看看我們的宋五爺,怎麽如今變成了這副狼狽模樣?快去幫我們的宋爺找個好地方,讓他好好梳洗一番。”話語中充滿了諷刺和怨恨。


    身邊的幾個打手毫不留情地拽住宋玉,像拖死狗一樣,將他拖了出去。他們來到城外的一條河邊,用繩子把宋玉緊緊綁住,然後將繩子的一頭係在樹上。宋玉驚恐萬分,拚命掙紮,但無濟於事。一腳踹下去,宋玉掉進了河裏,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幾口水。他在水中拚命掙紮,卻怎麽也無法逃脫。


    岸邊的張三冷漠地看著,心中暗自算計著時間。待到差不多的時候,他抬手示意,打手們便拉緊繩子,將宋玉薅了上來。


    宋玉被抓到張三麵前,渾身濕漉漉的,顫抖著撲通一聲跪下,哀求道:“三爺饒命啊,我一定會還錢的!”


    張三冷笑一聲,說道:“誰稀罕聽你說這些?我看你是河水沒喝夠!”說完,打手們又將宋玉推了進去,宋玉再次陷入了絕望的深淵。


    宋玉在水中拚命掙紮,河水淹沒了他的口鼻,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絕望。他意識逐漸模糊,眼前浮現出過往的種種。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命喪黃泉之時,打手們又將他拉了上來。


    他癱倒在地上,不斷地咳嗽和喘氣,眼神中充滿了求生的渴望。他再次向張三求饒,聲音中帶著哭腔,讓人不禁為之動容。


    張三毫無動容,麵沉似水,繼續示意手下將它扔進河裏,一次又一次,心中的惡氣才稍稍平息。隨後,他又令人將宋玉拖到自己麵前。此時的宋玉已近乎奄奄一息,但仍囁嚅著求饒。張三隻覺得索然無味。


    待到宋玉稍稍恢複些氣息,他已被張三綁在了樹上。張三拄著拐杖,緩緩來到宋玉身旁,伸出自己那條斷腿,麵色陰沉地問道:“知道我這條腿是怎麽折的嗎?”


    宋玉滿臉恐懼,顫抖著搖頭,結巴地說道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,我真的不知道啊。”


    “哼!”張三怒目圓睜,惡狠狠地說道,“是我去要債時,不僅沒要到一分銀子,還被你的兄弟打斷了腿!你說,這筆賬你該怎麽還!”


    “不關我的事啊,我什麽都不知道,張三兄弟,你放過我吧!以後我願為你當牛做馬!”宋玉苦苦哀求。


    “我不需要你當牛做馬,我隻要你把腿賠給我!”張三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決絕,仿佛要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出來。


    說完,張三眼神示意身後的打手可以開始了。打手們心領神會,他們兇神惡煞地走向宋玉,將他從樹上解綁後,粗暴地推倒在地上。他們手持手腕粗的棍子,毫不留情地向宋玉的腿上打去。宋玉拚命躲閃著,但無奈勢單力薄,最終還是沒能逃脫被打斷一條腿的悲慘命運。


    張三拄著拐,圍著宋玉轉了一圈兒,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。宋玉則拖著一條斷腿,不斷地向後退縮,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。張三顯然對隻打斷宋玉一條腿並不滿意,他惡狠狠地示意打手們將宋玉的另一條腿也打斷。


    隻聽一聲淒厲的哀嚎,宋玉的另一條腿也斷了。他倒在地上,痛苦地抽搐著,鮮血染紅了周圍的土地。張三看著眼前的一切,心中的怒火似乎稍稍平息了一些。


    “我斷了一條腿,你用一條腿償還,你的另一條腿就當你還了欠我的銀子,咱們兩個兩清了。”張三的聲音冰冷而無情,沒有絲毫的憐憫。


    說完,張三帶著打手們揚長而去,留下宋玉在原地痛苦地呻吟著。


    看到張三和打手們都走了,後麵樹林裏的兩個人冒出頭來了,見已經疼昏迷過去的宋玉,圍著他轉了一圈,嘖嘖兩聲說道。


    “這位可是真倒黴,有那麽一個厲害的兄弟,居然還混到這種程度,還真是不作不死。”


    說完就招唿跟他來的另一個人扶起宋玉把它背了起來,向城中的孫氏醫館行去,兩人把宋玉送進醫館內,一人看著宋玉,一人迴去向把頭報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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