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一鳴的死在小鎮上引發了轟然大波,特別是他死前留下的話,更是在所有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。


    心知肚明的人知道那些話意味著什麽,而原本被蒙在鼓裏的那些年輕人,也在極短的時間內從別人的口中得知,那被埋藏的真相。


    他們一直以為都是大人編的故事,而九泉鎮因為相對封閉,思想還是比較落後和封建。


    結果,因為幾個想要“打破封建迷信”的學生而引起了一樁樁慘案。


    一時間,小鎮上風聲鶴唳,所有人都擔心著槐安公寓裏那些當年的亡魂會一湧而出。


    而實際上,他們的擔憂也很快就會成真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“因為那些人的原因,部分限製已經解除。”


    這就是靈兒最後留給穆山河的原話。


    他聯想了一下前因後果,就大概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。


    在鎮上那老頭子聽完那些話之後,其實他也一直有個疑惑。


    住戶要找替死鬼。


    找到替死鬼後出去複仇。


    但是李俊雄已經死了這麽多天了,他也沒發現張婆婆離開公寓去到鎮上殺戮,而且也沒有發現任何的風吹草動。


    這就顯得非常矛盾了。


    那老頭沒必要騙自己,那麽張婆婆又是因為什麽而隱忍到現在呢?


    是張婆婆太弱了嗎?


    很明顯並不是,就算再弱她也是鬼!


    就連李俊雄都十分忌憚殺死他的張婆婆,可想而知那老太太並不一般。


    但凡有一丁點的可能,穆山河相信李俊雄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把那老太太撕碎。


    還有什麽仇恨比得上殺死自己的兇手?


    假如真的這麽簡單就能夠消除恨意,那這裏的住戶就不會二十年如一日地,計劃著複仇了。


    而靈兒的話裏,也透露著另外的一些信息。


    目前隻是部分限製解除,究竟是哪部分,穆山河並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,他也不敢多問,但是可以猜測一番,住戶們,或者說找到了替死鬼的那些住戶,擁有了離開公寓的權利。


    至於管理室還能不能保護得了自己,穆山河心中也是忐忑不安。


    他倒是想過就此離開,但又怕再次發生之前入院的事,現在隻能咬緊牙關待著,靜觀其變。


    一想到那一百多位亡魂全部脫困而出,穆山河是一陣的戰栗。


    趁著中午的時間,他采購了大批物資,打算接下來的時間裏盡量不出門。


    他沉默地看了一眼李俊雄,也不知道如果張婆婆他們能突破阻礙殺進來,小朋友能不能對抗得了。


    仔細想想,他又暗自搖了搖頭,沒有繼續想下去。


    盡人事,聽天命吧。


    現在他唯一能寄望的,隻有原有的規則並沒有被打破,自己能夠繼續躲在這裏苟下去,最好能苟活到合同到期,能夠自由離開的那一天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是夜。


    月色朦朧,寒風唿嘯。


    被包成木乃伊一樣的向戰陷入了睡夢中,但他微微抽搐掙紮的身體和略微扭曲的表情,看上去似乎並不是什麽美好的夢。


    他的滿頭大汗臉色依然蒼白,嘴唇也毫無血色並且出現了幹裂的傷口,此時嘴巴像是離了水的魚一樣,不斷地一張一合。


    一雙淤青的眼皮劇烈的顫抖著,似乎想要從噩夢中掙紮醒來,但不管他如何努力,始終無法如願,隻能用喉嚨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。


    或許是夢見了被自己害死的同學了吧。


    這應該是他最內疚最有可能做的噩夢了。


    所有人都說楊俊偉他們的死是他害的,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打擊之下,他也深信就是自己的錯。


    千夫所指之下,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爭辯的打算。


    實際上,看似偶然的事,實則上是必然的。


    命運中所有的饋贈,冥冥中早已經標好了價碼。


    同樣的,人生中所有厄運,或許早就是命中注定的。


    假如這是注定無法改變的厄運,沒有向戰也會有李戰楊戰。


    畢竟這裏,可是九泉鎮。


    “嗚嗚嗚——”


    向戰依然在夢中掙紮著,但夢中的景象隻有他自己知道。


    隨著時間推移,他的表情越來越痛苦,神色也越來越猙獰。


    “不……要……”


    “我……不敢……了”


    “求……求你們放過……我吧”


    斷斷續續的夢囈聽不真切,他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流著淚,但看他那顫抖得越來越劇烈的眼皮,似乎已經有快要醒來的跡象。


    “啊!不要啊!”


    猛然間,向戰慘叫一聲,纏繞著一身繃帶的他從床上坐了起來,唿哧唿哧地大口唿吸著。


    冰冷的空氣混雜著藥水的味道,嗆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,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氣。


    不知從何處刮起的冷風掠過,他狠狠地打了個激靈,眼神驚恐地看向病房中的每一個角落,似乎是害怕病房裏還有著自己以外的“人”在窺視一般。


    掃視一圈並沒有發現異常,但他並沒有因此就鬆了一口氣,反而是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,無論他怎麽克製,依然無法平複。


    “嗚嗚嗚!我也不想的!我哪裏會知道長輩們的告誡是真的啊!我對不起你們啊!”


    “我知道是我的錯,但真正害死你們的不是我啊!”


    “放過我吧!求求你們放過吧!”


    右手纏著繃帶掛在胸前的向戰,低著頭用左手捂著臉痛苦出聲,嘴裏一邊懺悔一邊推卸責任,同時還在求饒。


    明明房間裏並沒有其他人。


    他的傷很重,但是恐懼卻把他全身的痛楚掩蓋。


    他,剛才在夢中見到了受傷更嚴重更慘厲的那幾位同學。


    一隻眼珠子被挖出隻剩空洞洞的眼眶,並且手指頭全部都被削的小敏。


    手掌腳掌全部插著筷子被洞穿,從鼻子到下巴被生生割掉,隻剩下兩個空洞的鼻孔和裸露著牙齒的楊俊偉。


    耳朵舌頭還有雙乳都被殘忍割掉的小霞,胸前的傷口處還能看到跳動著的心肺等器官。


    他們在夢中一言不發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看,一直到自己崩潰也不肯離開。


    大腿一道猙獰可怖的傷痕,一直沿著身體蔓延到脖子,並且用自己的雙手捧著自己頭顱的李大同。


    麵目全非,全身扭曲,麵帶著詭異微笑的張一鳴……


    但這個夢卻異常的真實,他甚至還在夢中聞到他們身上那強烈的血腥味。


    死在公寓中不見屍體的四人,還有今天跳樓自殺的張一鳴,全部都出現在他的夢裏。


    崩潰的向戰,也如願以償地,從噩夢中掙紮醒來。


    但噩夢真的就此結束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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