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樣留了一半侍衛守夜,剩下的一半養精蓄銳。


    夜間的山林靜悄悄的,除了蟬鳴聲再沒有其他聲音。


    胡清雅晚上吃的有些多,現在還睡不著。褚榛搓熱了雙手正給她揉肚子。


    “昨天還蔫蔫的沒什麽胃口,今天就大吃特吃。一點也不注意養生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被說的有些不自在。


    要知道她一開始可是小鳥胃。現在硬生生比以前多吃了一倍的食物。同樣是在趕路,幾個妯娌裏隻有她實實在在的長胖了。


    “我還小呢。”胡清雅憋了半天,憋出這麽一句話。


    褚榛想了想,確實還小呢。如今也不過才十五歲。


    “那也不能胡吃海喝的。”


    他們在山林裏走了十多日,之前帶的糧食都吃的差不多了。現在都是看山裏有什麽吃什麽。


    雖說靠山吃山,也能填飽肚子。但在他眼裏不吃主食就不是正經吃飯。


    胡清雅現在又是個沒節製的,想吃的時候就猛吃一頓,不想吃的時候就扒拉兩口。再這樣下去胃都被她給倒騰壞了。


    “那你監督我。”胡清雅笑嘻嘻的,沒覺得這是什麽大事。她自己其實注意著呢,沒讓自己真的撐著過。


    褚榛嚴肅的點點頭。這丫頭,沒他盯著該怎麽辦呢。


    忽然,外麵一片騷亂。有人跑到帳篷前站定喊起來:“四爺,外麵似乎有狼。”


    “狼?”


    她們走了這麽久還沒見過狼呢。


    狼都是群居動物,有自己的族群。難道他們這是進了它們的領地了?但也不至於過了兩天才反應過來吧。


    “你忘了今晚吃什麽了?還有這兩天下雨,狼應該也是躲在洞穴裏的。現在正好出來覓食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一邊聽他分析,一邊跟著他一塊起來。


    “你起來做什麽?躺下接著睡吧,我找兩個人守著帳篷。


    “別人守著你真放心啊?我跟在你身邊,有事也能有個照應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不依。


    她自認最近武藝有所提升。再加上一個人待在帳篷裏更容易胡思亂想,自己嚇自己了。還不如出去看看,有事也能最快的做出反應。


    “那你跟緊我,不要一會兒又衝前頭去了。”


    “我有分寸。”


    褚榛不相信,隻在心底告誡自己看好她,別讓她冒頭。


    等從帳篷裏出來,才發現外麵四麵八方都是綠油油的眼睛。胡清雅也沒數清到底有多少雙,但最起碼有二三十雙打底了。


    “一個狼群裏有這麽多狼麽?”胡清雅也沒見過狼群,聽說褚榛以前跟著老爺子在木蘭圍場打獵的時候遇到過,還曾跟老三一起合作殺過不少隻。隻有問他了。


    褚榛也覺得狼有些太多了,而且還有狼不時從叢林深處過來。“這裏可能是兩個狼群。”觀察了一會,他發現山兩側的狼不太一樣。


    不等他們商量出什麽對策,一聲狼嚎突兀的響起。然後一側的狼群像受到鼓舞,一個個跳了出來。另一側還維持現狀不動。


    “果然是兩波。”褚榛抽出劍的間隙還下了結論。


    胡清雅抽動嘴角,學著他的樣子把劍抽出來放在胸前。


    這支寶劍是某人的,質量比他現在手裏拿的那把要好。他比較過後還是把現在常用的拿在手裏,把以前的那把遞給了胡清雅。


    胡清雅也很愛惜,平時訓練的時候根本舍不得拿出來,隻用二嫂給的那把木劍。隻在真槍實彈的時候才會讓它出來飲飲血。


    狼的速度很快,剛剛還在百米開外,一眨眼就已經來到身前了。


    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和女眷已經集中在何氏的帳篷裏,章氏跟往常一樣拿著柄劍出來,看見胡清雅還讓她小心。


    狼是很狡猾的動物,比較講究策略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兩邊商量好了,這邊狼群已經開始進攻,另一邊還在觀望,或者是掠陣?伺機而動?


    這讓他們始終提著一口氣,生怕被包了餃子。


    胡清雅麵前的狼吃的油光水滑,一張口一股腥臭味傳了過來,好懸沒把她給熏著。胡清雅連忙用劍抵擋。狼後退一步,後腿彎曲,身子半弓著,雙眼牢牢的盯著她,蓄勢待發。


    這會兒其他人都忙著,胡清雅決定先下手為強,真讓他蓄力完成,以它的彈跳力可能直接繞到她的後背去了。


    一劍刺出,狼後退兩步,被刺空了。胡清雅又往前一步,另一隻手順勢打出一丸泥丸。這是買彈弓的時候贈送的。用膠泥做的。加上胡清雅已經能感覺到的內力,正好打中了狼的前腿。


    狼反應不及,一下子撲到地上。胡清雅連忙快走兩步刺向它的脖頸。


    狼的反應也不慢,脖子一轉,整個身子由趴著變成了仰躺著,險險的避過了。


    胡清雅又刺一劍,它又轉動身子。這次沒那麽好運,但也沒有刺中要害,隻刺到了後背上。


    狼受傷以後應激反應,一下子站了起來,兩隻綠油油的眼睛狠狠的瞪向胡清雅,恨不得咬掉她的肉。


    胡清雅知道這隻狼已經把自己當成頭號大敵,不是她死就是它亡。更加打起精神,劍耍的密不透風,不時往它身上刺一劍,然後兩個人轉起圈圈。


    浪費了半柱香的時間才把這頭失血過多的狼給磨死。


    “反應還是不夠靈敏,刺出去的力道不夠。狼皮較厚,你應該更用力一些。”忙亂中褚榛抽空指點。


    胡清雅有了一點經驗,也知道該如何使力了。第二頭狼殺得比第一頭容易一些,但也花了不少時間。


    然後是第三頭。


    等她三頭狼殺完,這邊狼群已經被消滅幹淨了。頭狼是被褚柏解決的。


    還不等他們放鬆,觀察過戰局的另一群狼也下來了。


    它們比較靠近帳篷,其他人顧不得打掃戰場,連忙飛奔向另一側。要是被它們摸進帳篷去可不太好。


    胡清雅喘了兩口氣。跟狼搏鬥還是比跟人拚殺更耗費體力一些。主要是摸不清狼的路數,不知道如何防備。


    “要不我送你去娘帳篷裏歇歇?”


    胡清雅搖頭。這會兒少一個戰力就多一分危險。再說她的體力也沒消耗多少。隻是被刺激的罷了。


    褚榛見狀走在她的前麵。


    這群狼不像上一批各個擊破,它們一來就把他們這群人給包圍了,就連何氏的帳篷也分了五六匹狼過去。


    褚槐見狀直接去了帳篷那裏守衛薄弱的地方。褚煜緊隨其後。


    這邊少了兩個人,狼的數量卻比上一批狼的兩倍還要多。壓力巨大。


    褚榛一馬當先,以一抵三。其他人也紛紛對著麵前的一匹或兩匹狼展開攻勢。


    胡清雅沒那麽大能耐,隻抵擋麵前的一匹。


    這群狼比上一群的聰明許多。隻要是兩匹在一起的就會互相打配合。


    在上一次戰鬥中沒有受傷的侍衛也或多或少的開始受傷。


    胡清雅更加不敢掉以輕心。要知道被狗抓了都有可能得狂犬病,狼可是比狗兇殘數倍。她可不敢以身飼之。


    狼一匹匹倒下,侍衛中也有一個被咬斷了脖頸。胡清雅心中一緊,手下的力氣更大,不要命的向麵前的灰狼刺去。


    灰狼吃痛,一個跳躍直奔胡清雅的麵門而來。


    胡清雅高高舉起劍尖,堪堪從狼的腹部劃過。鮮血澆了胡清雅滿頭滿臉。胡清雅也不吭聲,又補了一劍就衝著另一頭狼去了。


    都說狼是最記仇的,胡清雅覺得自己也是。那個侍衛下午還跟著二哥一起扛熊瞎子,晚上還在外麵侃大山,半夜就這麽死在了狼口之中。她覺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。


    受了刺激,胡清雅的動作比前麵都要兇猛。又一頭狼死在了她的劍下。


    褚柏抽空看了一眼,對著褚榛喊道“四弟妹這是怎麽了?”


    褚榛也不知道,明明之前跟她說了讓她收著點力氣,這打起來又不要命了。


    “老四你可注意著些,我看弟妹都快要比你厲害了。當心到時候你夫綱不振。”


    不同於胡清雅,他們都是見慣了生死的,隻傷心一下,可能都不會在心裏留下痕跡。


    褚榛沒理會褚柏,隻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動作,殺了身邊幾頭狼後跑到胡清雅的身邊幫忙。


    等到狼群中最後一匹狼被殺幹淨,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時辰。天空泛起了魚肚白。


    胡清雅走到倒下的侍衛麵前,他身體已經涼透了。


    “他死了。”胡清雅輕聲道。


    褚榛跟在她身後,這才知道她發瘋的原因。


    跟著他們的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,這一個多月受傷的人多,還真的是第一次出現人員死亡。而且是死於一群畜生之手。“我會跟爹說,讓找個風水寶地給埋了的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搖頭。這山裏哪有什麽風水寶地。加上天氣熱了,總要讓人入土為安的。


    “埋深一點,別讓什麽野獸給扒出來了。”


    “四夫人,大爺讓我問問還有沒有傷藥。”守著帳篷的一個侍衛捂著受傷的肩膀過來。


    胡清雅看了一眼,四個爪印從膀頭到腹部,有的都露出骨頭了。也顧不得為死去的侍衛傷心,胡清雅快步往帳篷裏走去。一會兒拿出一個木頭箱子。裏麵有各種瓶瓶罐罐和一卷卷的細棉布。


    她又進去抱了一小壇子烈酒出來。


    “過來幫你包紮。”


    沒受傷的侍衛打掃戰場,受輕傷的侍衛在胡清雅的帳篷門口點起了火堆。受重傷的自覺的排成一隊。


    他們中還有一位軍醫,之前是專門負責給侍衛們負責看傷的,這會兒也默默的過來拿了一份傷藥去幫忙包紮。


    先用烈酒清洗傷口。胡清雅不耐煩用棉棒,自己拿了一包棉花出來,揪了一團用酒浸濕,按到受傷的傷口上。


    侍衛痛的呲牙咧嘴,看胡清雅瞪過來還不敢吭聲。


    “等傷好了讓你們大爺給你們加練。”


    撒上藥粉用棉布包紮上,胡清雅又說了一遍注意事項。


    自從進了山就很少有人受傷了,她怕他們日子過得太好給忘記了。


    侍衛點頭應是,換了下一個上前。


    四夫人雖然嘴上不客氣但都是為了他們好,他們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。死了一個兄弟誰心裏都不好受。


    就這麽又忙活了半天才把受傷的人全部包紮好。包括胡清雅在內,除了帳篷裏的女眷就沒有沒受傷的。


    胡清雅的傷是褚榛在帳篷裏給她上的藥。傷在左胳膊上,有兩條又細又長的抓痕。好在不深。


    “你的這條胳膊還真是多災多難。”褚榛心疼的用烈酒清洗著傷口,直到不在流血才往上塗了一層藥膏。


    “你不也是一樣。哪有不受傷的。”


    “但你跟別人不一樣,我不想你太拚。”褚榛是真心疼。這才短短不到兩個月,這女人都受傷幾次了?


    “可我也不想像大嫂和三嫂一樣躲在你們身後。”胡清雅小聲嘀咕。


    她既然會武就總要讓它發揮作用。更何況她知道劇情,就算他們這次不去西南,除了褚博安之外的人也會被發配到嶺南。然後不久女真族就會對中原發起進攻。


    沒有褚家人的大庸王朝真的是碌碌無為,不過半年就被女真吞掉東邊的大片土地。


    韃子見狗皇帝這麽沒用,也會對西北發起總攻。


    西北的孫家人就是一群酒囊飯袋。就算接手的都是褚家軍,也指揮的七零八落的。害死了數萬將士。


    狗皇帝這才知道慌了,想從大臣裏找幾個驍勇善戰的抵上,然後發現根本就找不到。


    自此百姓們怨聲載道,很快就有一個個起義軍拉起了隊伍,整個大庸王朝在內憂外患下撐了不過三年就亡國了。


    褚家人在監獄中被狗皇帝的人廢了武功,傷還沒好就被迫上路。在路上死的死傷的傷。最後撐到嶺南的隻有章氏和褚煜褚榛三個人。


    他們在百姓們拉起起義軍的時候,就從嶺南逃了。從小嘍囉慢慢的當上了起義軍的首領,然後一步步向京城逼近。


    可還沒等他們到了京城就亡國了。三個人沒了報仇的信念支撐,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何去何從。


    還是褚煜見百姓流離失所,想要建立一個強大的國家。由叔叔嬸嬸幫著,慢慢的奪了大半江山迴來。


    但褚榛到底在獄中的時候被傷了底子,沒等看到褚煜登基就舊疾複發而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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