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櫃的小心翼翼的捧出來一個妝奩匣子放在櫃台上。


    “客官,就是這個了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看著掌櫃的動作,有些感興趣起來。


    匣子打開,第一層放的是一對兒水頭極好的耳墜。


    掌櫃的用手輕輕拂過,對著褚榛道“這是小老兒見過的水頭最好的耳墜子,看著就跟尊夫人相配。”


    褚榛掃了一眼,跟他當初送的差遠了。


    掌櫃的見他不為所動又打開了下一層。


    這一層是一對兒羊脂白玉鐲。玉質細膩光滑,就是雕工差了點意思,把好好的一對極品玉鐲生生掉了一層檔次不止。


    掌櫃的也尷尬。但是又一想,要不是雕工太差,這麽好的東西也輪不到他們這小鎮售賣。


    “這鐲子雕工是差了點,但留有餘地。隻需要找好的師傅重新修改一二就能彌補。二位看看可還喜歡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手裏有更好的,隻為鐲子可惜了一下。褚榛點點下巴,示意掌櫃的繼續。


    掌櫃的又打開了一層,這一層就是頭麵了。


    一支點翠鳳釵躺在生絲織就的淺黃色錦緞上。


    “這種東西怎麽會在這裏出現?”胡清雅用手拿起鳳釵,不論是工藝還是材質都屬上乘。就算不是宮廷內造,也不是這座小小的城鎮能夠製造出來的。


    掌櫃的這會兒也不尷尬了,抬頭挺胸道“別看我們小鎮偏僻貧窮,當初也是出過二品大員的。這支鳳釵就是那位官夫人隨手賞給族裏侄女的禮物。隻是後來朝代更替,這支鳳釵就流落到我們這種小地方嘍。”


    “這裏還有兩支步搖,跟鳳釵雖然不成套,但都是好東西。夫人看看可還喜歡。”


    說完又把最後一層妝奩匣子打開。


    步搖也是點翠的,因為保養得當,看著跟全新的別無二致。


    “東西或多或少都有些瑕疵。最後這兩樣也是被人戴過的。掌櫃的開個什麽價?”


    掌櫃的正要長大的獅子口被迫變小了一圈,思忖再三才報了一個價格。


    褚榛點頭“那就包起來吧。這個妝奩匣子不錯,一起包上。”


    “這幾樣都不太適合日常佩戴,夫人再挑兩樣看著順眼的,等我們到地方了,我再親手給你做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便順勢挑了一支紅翡簪子,和一對兒翡翠耳環。質地都屬一般,但也不算拿不出手。


    “就這些就夠了,我匣子裏還有許多還沒戴過的。”


    褚榛見櫃台裏也的確沒有更好的,隻能遺憾作罷。


    從首飾鋪子出來,褚榛又問她需不需要買幾件成衣。


    “買成衣?”胡清雅詫異。


    她帶了不少衣服了。而且因為事先知道國公府下場不太好,帶的都是結實耐磨的棉布衣服。那些嬌弱的織錦緞子她是一個也沒上身。


    “知道你準備充分,但也給為夫一些表現的機會。為夫人買衣服不是應當的嗎?”


    見褚榛這麽說,胡清雅也就欣然接受。


    接下來要從山裏過,肯定不能買容易勾絲的。胡清雅眼珠子一轉,就衝到了賣棉麻布料的小丫頭麵前。“有我能穿的成衣嗎?”


    小丫頭看著麵容精致,細皮嫩肉的夫人跑到她的櫃台前,還以為是走錯了。指著一旁道“夫人要買成衣,那邊才是錦緞的。”


    “我不要那些,就要棉麻的。粗布的也可以。”說著指了指褚榛道“他能穿的也來兩身。”


    小丫頭見褚榛沒有反對,大致估量了一下兩人的尺寸,拿了幾套成衣過來。


    “夫人請看。這衣服雖然耐磨,但也有些粗糙。夫人皮膚嬌嫩,裏麵還是需要穿一件細軟的棉布衣服。”


    “那便選兩件細棉布的裏衣。”褚榛知道胡清雅有為難他的意圖,但也是真的想買。不然不會直奔這裏。


    他們夫妻當初在莊子上種田也不是沒穿過,並沒有多麽難以接受。直接就買下了。


    胡清雅又挑了幾雙鞋底厚實的千層底。


    她腳上穿的是繡花鞋。精致是十分精致,就是鞋底太薄了,走遠路就容易硌腳。


    褚榛見狀,給家裏的老老少少都買了兩雙。走山路費鞋著呢,再多也不嫌多的。


    等都置辦的差不多了,兩個人才收獲滿滿的迴了客棧。


    褚博安夫妻的東西自有下人采買,兩口子都沒有出去。這會兒見到他們夫妻買的東西,十分滿意道“還是老四想的周到。粗布衣服耐造,等會兒讓老周也多買幾套。”


    何氏用手摸了摸,也點了點頭。


    他們上山的時候,一些體力不支的仆人就不帶著了。他們沒什麽價值,也不會有人追殺,讓他們走別的路還能更快的抵達。


    費姨娘知道之後又鬧了一場,這迴直接鬧到了褚博安的麵前。


    褚博安直接發話道“想留下就留下。想跟著馬車去西南也可以。隻要你們能活著隨便你們。”


    費姨娘聽褚博安這麽說,才害怕起來。隻要能活著,那就是不確定了。想到那麽多次的追殺,他們被迫進山也是為了躲避層出不窮的黑衣人。費姨娘徹底安分下來。


    楊氏見費姨娘不再說留下的話題,拿手一下下的戳褚鬆,想讓他開口留下。


    費姨娘氣的罵了一通,說她這個攪家精見不得老三好。他們兄弟都不在這裏,老三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還不被人欺負死。


    這不是什麽都懂嗎?也不知道之前到底在鬧什麽。


    除了褚鬆,也沒人關注他們一家三口的眉眼官司。


    第二天一大清早,褚家人帶著十幾個身手利落的侍衛就出發了。至於其他人,都跟著馬車一起。或者隨他們意願。


    從小鎮出發,走了幾裏路拐進了一個村莊。這個村是離上山最近的村莊。


    他們事先已經問過路了經過村莊也沒停留。也可能是上次留宿給他們留下了陰影。


    胡清雅兩手空空,唯一背著的背簍也被褚榛給奪了去。


    楊氏懷裏抱著玥兒,羨慕的不行。但是褚鬆身上掛滿了東西,也不輕鬆。她也說不出讓褚鬆抱孩子的話。至於費氏養尊處優這麽多年,能把自己照顧好就不錯了,楊氏是不指望她幫忙帶孩子的。


    胡清雅感覺到了楊氏的視線,衝著她禮貌的笑了一下。然後就緊緊跟在褚榛的身後。


    褚榛雖然背著個大背簍,但那隻是用來掩人耳目的。裏麵其實沒什麽東西。加上良時良宵都跟著,他們走的還是比較輕鬆的。


    這輕鬆也隻是一上午的時間。過了半上午,他們就過了山下獵戶經常走動的山腳進了深山。


    所謂深山,就是他們不常走動的地方。聽說裏麵不光有狼,還有熊瞎子跟豹子等動物。


    褚博安抬頭望了望,他們要翻過這座山才會有一處山坳,那裏是他原本打算的晚上休息的地方。


    “走了半天了,都累了吧?先搭灶做飯,吃了飯再走。”


    褚博安剛說完,楊氏就放下玥兒,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


    楊氏再怎麽不好,對自己的女兒還是好的,路上除了胡清雅幫她抱了一會兒,其餘時間都是她自己抱著的,再累也沒想著丟下她。


    玥兒被放進一個空著的背簍裏,被放到地上的時候還以為人跟她玩呢,喜得咯咯直樂。


    胡清雅走過去逗了她一會兒,小丫頭應該是有些困了,笑著笑著眼睛就合上了,小腦袋一點一點萎頓下去。


    胡清雅跟楊氏打了聲招唿,讓她把孩子安頓好。自己去一旁幫著收拾東西了。


    她的倆丫鬟湯圓跟繡珍年齡不大又沒什麽自保之力,胡清雅就沒帶著。她幾個嫂子,除了二嫂身邊跟著的是她自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,也是在軍營磨礪過得,其他丫鬟也都沒帶。


    這迴是真正的自力更生了。


    夥夫在一旁準備做飯,胡清雅看了兩眼,在地上撿了幾種野菜準備添個味。


    褚柏看見,笑著道“難怪爹隻叫帶了幹菜,原來是知道弟妹認識的野菜多,咱們不缺菜吃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嗬嗬兩聲,也不搭話。


    褚榛把背簍放好,囑咐良時二人不要亂碰,這才過來幫忙。


    他也是認識不少野菜的,兩個人一會兒就撿了七八種。


    山上野物多,有肉有菜,加上麵粉做的餅子,頭一頓吃的十分不錯。


    吃過飯,一行人各自散開找個地方休息。


    褚榛拿了一塊油布鋪在地上,又在上麵墊了一塊褥子,讓胡清雅坐在上麵。


    “累不累?”


    胡清雅輕輕捶了捶小腿。走了那麽久,腿還真有些酸痛。


    褚榛把她的綁腿解了,輕輕幫她按摩了一會兒,才又給她綁上。


    “現在條件不允許,不然泡泡腳,解乏。”


    “沒那麽矯情。三嫂都堅持下來了,我怎麽也比她強吧?”


    褚榛不知道她們幾個女眷這莫名其妙的攀比心,見此也沒再說什麽。


    瓊兒拿著一把剛剛采來的野花過來遞給胡清雅“小嬸嬸,我想做一個漂亮的花環,小嬸嬸再教我一次好不好?”


    胡清雅揉揉她的頭,耐心的給她講解做花環的技巧,怎麽搭配花色才好看,從哪裏擰花環才不容易散。


    花環做好,瓊兒高興的戴在頭上朝著燦兒顯擺去了。


    燦兒是褚柏兩口子的嫡子,比瓊兒大了兩歲,十分懂事。今兒山路大半路都是自己堅持下來的,比跟他同歲的褚槐庶子爍兒強多了。


    燦兒不太喜歡姑娘玩的花兒朵兒的,正盯著他爹的弓箭流口水。


    五歲的他已經在紮馬步了,還沒開始學騎射。剛剛他跟著他爹去打獵,親眼見著他爹一箭射死了一隻正在奔跑的兔子。這在大人眼中稀鬆平常的事兒,對他來說也太酷啦,他什麽時候才能拿得動弓箭,跟他爹一起打獵啊。


    燦兒心不在焉的跟瓊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,瓊兒一會兒就發現她被哥哥敷衍了,氣的直跺腳。


    章氏連忙去哄臉上掛了金豆豆的小閨女。


    褚榛見胡清雅羨慕的盯著二哥一家看,連忙擋住她的視線“小孩子有什麽好的,咱們兩個可以遊山玩水,想去哪兒就去哪兒,等有了孩子就沒這麽自由了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驚訝的看著他“你不喜歡孩子?”


    “不喜歡。”


    “可是,你明明……”


    沒等胡清雅把話說完,褚榛就捂住了她的嘴“生孩子太危險了,何況這裏條件那麽差,我不想冒險。這一世隻有我們兩個好不好?”


    胡清雅有些為難的皺眉。要是可以,她當然也是不樂意生孩子的。但她的體質特殊,加上這是她穿越異世的任務,怕是最少也要有一個才行。


    “不行麽?”褚榛有些失望。讓他再一次見著妻子因為生子壞了身子,他怎麽會樂意。


    胡清雅小心的在他耳邊道“隻生一個好不好?不論男女,我們就生這一個。”


    褚榛還想說話,但見她到這時候都沒鬆口,有點猜到原因“是你過來的代價麽?”


    胡清雅小幅度的點頭“是任務。”


    “任務……”


    這地兒也不是說話的地方,他在心裏把這事記下,然後若無其事的叫來燦兒。


    燦兒已經有一米多高了,跑過來乖巧的喊了聲“四叔。”


    “燦兒剛剛在做什麽?”


    “小宇哥哥有一把彈弓,我想借來。”


    “燦兒喜歡彈弓?”


    小男孩好像都喜歡類似的玩具,胡清雅手裏也有。


    燦兒點頭“我爹打獵好厲害,一箭就射中一隻正在奔跑的兔子,我也想射箭,我爹說讓我先練練準頭,要是能把樹上的鳥兒給打下來,他就教我射箭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抬頭看向他手指的方向,那隻麻雀所在的樹枝距離地麵最少有十二米。要不是她用上了精神力,那隻麻雀在她眼裏也就比黑點大不了多少。這二哥還挺會難為人的。


    褚榛也看向麻雀,然後從地上撿起小石子用力一擲,石子夾裹著一陣勁風直逼麻雀而去。不等麻雀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射中從樹上掉了下來。


    這下褚榛代替了褚柏成了燦兒最崇拜的對象。


    “四叔,四叔,你是怎麽做到的?”


    胡清雅也連忙豎著耳朵聽。


    “這個需要內勁兒。你還小,手上力氣不足,想要做到還是要好好練武才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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