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昀果然在晚上發燒了。


    因為事先有預警,李氏早早叫人燕兒熬了藥。弘昀在第二天就退了燒,並且還起來吃了碗飯。


    胤禛知道後,一大早飯都來不及吃就去了菡萏院。直待到巳時才迴來。


    胡清雅問他用膳沒有,讓侍書端了碗麵條過來:“嚐嚐,這是你兒子自己種的麥子磨得麵粉擀的麵條。”


    胤禛笑著嘰裏咕嚕吃了一大口。“我跟弘暉他們在路上也吃了。別說,還挺香的。”


    指的是麥子獨有的清香。


    胡清雅更傾向於這是心理作用。


    “弘昀沒大礙吧。”見四爺吃完,胡清雅才開口問道。


    胤禛拿帕子擦了擦嘴:“府醫開的藥對症,現在已經不燒了。我來的時候他還在跟烏希哈講他的見聞呢。”


    他一聽就知道這孩子在吹牛皮。不忍心揭穿他,他就退出來了。


    “沒事就好。最近天好,讓他早晚多曬曬太陽。”


    胤禛知道這個,聽福晉說是什麽補鈣。他見孩子們沒出什麽事也就由著福晉折騰。


    “聽李氏說,你讓她自己打聽烏希哈郡馬的人選?”


    胡清雅看了眼胤禛的眼色,見他麵上沒什麽慍怒的情緒,才跟他解釋:“烏希哈是李氏捧在手心裏養育了那麽多年的,又是嫡親的女兒。讓她參與肯定比我這個做嫡母的更上心。”


    “何況,妾身也是知道李氏的娘家人最近都在京裏。想著他們先打探了,要是有好的再讓你們父子去試探一二。”


    胤禛轉了轉扳指:“李氏她們家畢竟是漢軍旗,也打聽不出什麽來。爺最近正好無事,這事爺之前心裏就有幾個人選,迴頭再篩選看看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鬆了口氣:“就等爺這句話呢。妾身也上心,隻是現在挺著肚子,連應酬都免了,實在不知道去哪裏打聽才好。才想著讓李氏先尋摸著。”


    胤禛伸手摸摸肚子,兩個孩子立馬在肚子裏打起了拳擊。


    胡清雅受不住,把四爺的手拍下了:“爺快讓他們歇歇吧,再動下去肚子都要破了。”


    胤禛摸摸鼻子:“爺去給他們讀書。”


    弘昭這孩子從小就皮,但也聰明伶俐。胤禛就覺得這是他當初堅持給孩子胎教的功勞。


    有了這倆小的,他一開始也是每日裏堅持給孩子們啟蒙一個時辰的。現在斷了一個多月,正好有時間撿起來。


    胡清雅也樂的有人讀書給她聽。自己歪在貴妃榻上,一手扇著團扇,一手捏了盤子裏的果子來吃。


    “你最近的胃口不錯,是不是要減少食量了?”


    胤禛讀了一會兒書,見胡清雅就快要把一盤子的果子給吃完了。


    胡清雅捂了捂嘴,把一個飽嗝給咽下去。才不好意思的把伸向盤子裏的手縮迴來。


    “之前吐的太厲害,孩子們營養不夠充足,最近就吃的多了些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也是注意著的,碳水就吃的少。今天也是這果子實在是甜,她沒忍住。


    胤禛見她心中有數,又翻了一頁繼續讀起來。


    胡清雅聽的昏昏欲睡,頭一點一點的差點栽過去。


    胤禛把書放下,讓蘇培盛取了自己的琴過來:“給你撫琴一曲。肚子裏要是有個女兒,也能早日受到熏陶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笑著點頭稱是。她自己的琴藝跟著女師傅學了幾年,勉強能夠入耳,跟四爺是沒法比的。


    這個男人也就武藝不足這一個缺點,還被胡清雅的秘籍給補上了。也難怪後院的女人鉚足勁要引起他的注意呢。


    “爺迴來了,是不是要去莊子上把她們接迴來了?”胡清雅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四爺說著話。


    胤禛的手撫在琴弦上,聞言道:“不是說好了讓她們在莊子上避暑的嗎?”


    既然你都這麽說了,我還有啥好說的。胡清雅隨即接受了這個說法。


    康熙一直讓侍衛們在府外把守了小半月,才把人給撤走了。


    胡清雅指著桌子上的各種蔬菜對幾個孩子道:“幸虧暉兒種了菜,不然你們連這些都沒得吃。”


    弘昭夾起一筷子茄子吃的津津有味:“額娘,我當初怎麽沒發現茄子這麽好吃呢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警告的瞟了眼捂嘴偷笑的弘暉跟弘時,才對弘昭道:“那是你好東西吃多了。就算解禁了,該吃的蔬菜也不能少。”


    胤禛給幾個孩子分別夾了菜,“明天我去上朝,看看宮裏開沒開課。不行就讓暉兒先在府裏看著幾個小的學習。”


    弘暉隨著四爺一起在府裏關著,最近的學業都是四爺親自檢查的。胡清雅覺得比宮裏的師傅們嚴格多了。


    不過看他們父子樂在其中,她也樂的裝聾作啞。


    “爺看著安排就是了。”


    康熙人在暢春園,除了一個玥貴人,其他後宮中人都在紫禁城裏待著呢。


    也不知道孩子們是去暢春園讀書還是去上書房讀書。她覺得還不如就在府裏呢,沒功課的時候還能跟著四爺多學點東西。


    解了禁,各府被關押了十多天的爺們都出來走動了。各府的福晉側福晉也慢慢進入了人們的視線。


    胡清雅不方便,府裏的大小事就交給了李氏跟烏希哈。現在也是,胡清雅讓她代表府裏去外麵聯絡聯絡感情。


    有之前的事情打底,李氏很樂意出去走動。也能順便問問哪個府裏有差不多的公子哥。


    “烏希哈跟眾姐妹走動的時候低調一些。咱們府裏是就你一個姑娘,不然這事你皇瑪法也沒這麽容易答應下來。其他府裏女兒多了,你別讓誰起了嫉妒心。”胡清雅看烏希哈心都飛出去了,連忙叮囑她。


    烏希哈心裏一咯噔。她,她正打算跟交好的堂姐妹說這事呢。想想萬一被誰給攪黃了,她連忙正了正臉色:“嫡額娘放心,女兒省的了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知道她有分寸,就又跟李氏道:“你出去也是代表了咱們府的臉麵。有誰說話不中聽了,直接頂迴去就是了。要是有人來府上告狀,我給你做主。”


    李氏挺挺腰板:“福晉放心,妾好歹也是受寵過得。”


    她生下三子一女,又被請封為側福晉,在外人眼裏就是她受寵的標誌。不知道有多少格格側福晉羨慕她呢。


    胡清雅見這母女二人都準備好了,吩咐小石子去套了馬車。


    今天是胤祉府上的田側福晉設的宴,她們兩個去正好。


    晚上宴席結束,李氏跟烏希哈瞧著都不太高興的樣子。


    胡清雅就納了悶了。都是平級,還真有誰給她們掉臉子不成。


    烏希哈跑過來抱著胡清雅的胳膊撒嬌:“嫡額娘,八嬸怎麽這麽囂張啊。”她的小嘴撅的高高的,一看就是受了委屈了。


    胡清雅詢問的看向李氏。老八媳婦可是一向不喜歡跟這些妾室打交道的,這次怎麽會主動惹事呢。


    “迴福晉,八福晉今天一大早就去拜訪三福晉了。我們到了以後去向三福晉請安,就被八福晉給逮著了。”


    想到八福晉說烏希哈那些話,李氏就恨得牙癢癢。難怪她生不出孩子呢。有這麽個蛇蠍心腸的親媽,想必沒人願意投胎到她肚子裏去吧。


    胡清雅不動聲色的看了侍琴一眼,讓她去外麵打探一番,自己在屋裏輕聲安慰烏希哈。


    “別管你八嬸說什麽,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。要是實在氣不過,我迴頭讓你阿瑪教訓教訓你八叔。”


    烏希哈被逗得一樂:“八叔人還是很好的。嫡額娘我沒事了,不用讓阿瑪費心。”


    李氏也給胡清雅行了一禮,領著烏希哈告退了。


    等侍琴迴來,胡清雅看向她?沒想到她也氣鼓鼓的。


    “福晉,八福晉真是太過分了。她自己府上還整不明白呢,就想著跨府替您整治咱們貝勒府了。”


    “到底怎麽迴事啊?說的不明不白的。”


    侍琴把她打聽的消息說了一遍。也不光她們府上,其他嫂子弟妹都遭了殃。隻是今個是田側福晉設宴,去的都是妾室。天然的矮了八福晉一頭,一個個敢怒不敢言的。


    “八福晉說咱們格格就是扶蒙的命。現在老爺子還沒立太子,不然一準有人請旨……”


    胡清雅麵色一變。這可真是司馬昭之心了。也不看老八有沒有那個能耐。


    等胤禛從府外迴來,胡清雅就問他:“老爺子是不是又要立太子了?”


    胤禛不防胡清雅消息這麽靈通,點了點頭道:“是有幾位大人上書,隻老爺子還猶豫不決。”


    “他有什麽猶豫不決的,他的好兒子不是已經視為囊中之物了?”胡清雅氣哼哼的道。


    倒不是為了烏希哈。這皇位可是留給她兒子的,怎麽能被老八給摘了桃子。她就算心裏明白,親曆這段曆史還是做不到泰然自若。


    “你今兒不是沒出府嗎?還有誰給你氣受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還能有誰,你不是心裏有數了?人家可是已經預定了你女兒扶蒙了。真是的,還沒當上太子呢,操心的倒挺多。扶蒙扶蒙,也沒見有什麽效果。”


    胤禛臉一下子黑下來:“福晉慎言。扶蒙乃是國策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在心裏“呸”了一聲。說的好聽,還不是賣女求榮?


    胡清雅隻把老八的心思跟他說了。她現在又沒女兒,也沒什麽可擔心的。等她生了女兒再長大,怎麽也想到辦法了。


    “隔壁府上這幾天確實有些熱鬧。這次塞外他沒去,又辦了幾件漂亮的差事,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。你讓李氏她們先忍忍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不可思議的看向胤禛,就這麽算了?


    “當然不是就這麽算了。隻是先退一步,他的小辮子一抓一大把,等之後再給他致命一擊。”胤禛轉了轉扳指,笑容有些高深莫測。


    胡清雅推推他:“你自己的女兒自己哄去。還是盡快把親事給定下來免得被些小人鑽了空子。”


    “你覺得納喇·星德怎麽樣?”胤禛冷不丁提到一個人名。


    胡清雅有一種宿命感,該來的終究是會來的。


    “不知道是哪個府上的?爺怎麽就看中他了?”胡清雅鎮定道。


    胤禛看向她,見她是真的疑惑,才道:“他跟你們府上連著宗,爺想著烏希哈嫁給他,你跟李氏也能更親近一些。”


    “可別。妾養著弘時,我們處成現在這樣就不錯了。畢竟是烏希哈的終身大事,爺還是別太草率了。”


    “你不願意?”胤禛有些不解。


    明明是好事啊。多少嫡福晉想拿捏妾室生的女兒的親事,他福晉怎麽每次都出人意料。


    “妾覺得感情不在這上邊。萬一不是良配,反倒影響了我跟李氏之間的關係。之後跟弘時也容易生間隙。爺不妨找個跟妾身沒什麽聯係的。”


    胤禛想了會,還是答應了:“那就按你說的,找個其他人家的。隻你以後別反悔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連忙保證:“妾身不反悔。”


    朝堂上讓皇上另立太子的折子每隔幾天就積一堆,皇上的心情肉眼可見的暴躁。


    胤禛跟人打聽了這些天,終於知道了太子跟大阿哥被關押進了哪裏。這天,他給自己綁了厚厚的護膝,早早去老爺子的書房在跪著了。


    梁九功從書房出來:“四貝勒,皇上讓你進去。”


    胤禛把膝蓋上的褶子撫平,靜靜的跟在梁九功身後。


    “說吧,一大早就跪在朕的書房門口,是有什麽事兒?”


    胤禛斟酌著道:“近日朝堂上都在討論新立太子,兒臣還是覺得太子二哥最為合適。想懇求汗阿瑪再給二哥一次機會。還有大哥,大哥自幼武藝高強,是我們兄弟的定海神針。”


    “哦?你是替他們二人求情的?據朕所知,你跟老大的關係並沒有多好,更是替太子…”背黑鍋這事都是他們父子二人甩過去的,就不說了。


    “就這你也願意替他們求情?”


    胤禛一愣,道:“迴阿瑪,兒臣也是做阿瑪的人了。慢慢的也能理解您的心情。


    弘暉是兒臣的嫡長子,自幼聰慧過人,兒臣恨不能把自己有的,都給他。


    但其他兒子也都是兒臣的骨肉。


    弘昀體弱,兒臣盼著他能夠平平安安。弘時憨厚,兒臣希望他能夠機靈一些。弘昭調皮,但他是嫡子,兒臣就不得不下重手教育。


    還有福晉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,兒臣未來的其他孩子。每每想到這些,兒子都夜不能寐。隻想著把他們一個個都安排妥當才好。


    汗阿瑪養育了我們兄弟,又把我們培養成材。自是希望我們能兄弟齊心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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