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希哈是弘昀一母同胞的親姐姐,她都不反對,弘暉更是沒話說。


    於是,弘昀繼弘昭之後也走進了雞圈。


    弘昀的運氣不太好。弘昭剛剛進去的時候把雞群給衝散了,恰巧一隻大公雞就在圈門附近。他剛一進去,就被守株待兔的大公雞給啄了個正著。


    弘昀嗷的一嗓子就捂住了大腿,嚇了外麵的三人一跳。


    “弘昀你沒事吧?”烏希哈急道。她可太知道李氏對她這個弟弟的寶貝程度了。


    弘昀揉了揉被啄疼的大腿,忍了忍要落不落的眼淚道:“沒事,不小心被公雞啄了。”


    “當心點,圈裏的雞都挺兇的。”弘暉叮囑他。平時負責撿雞蛋的小太監都是在天將黑未黑的時候過來。那會的雞視力不好,比較沒有攻擊性。


    弘昀被啄了一口,提起了一顆心,整個人謹慎多了。一直到進了雞窩都沒被啄住第二口。


    烏希哈還沒開口,弘時就跳起來加油道:“二哥好棒,四弟也厲害。”


    看著相繼看向他的兄姐,忙捂住自己的嘴道:“我不說話,我不去撿雞蛋。”


    烏希哈噗呲一笑,一把把弘時抱起來道:“姐姐沒說讓你撿雞蛋。”


    自從弘時去了正院,這三年多來兩姐弟還是頭一次這麽親近,烏希哈雖然覺得胳膊有點酸,但也忍著沒把他放下來。


    弘昭跟弘昀幹脆不來迴跑了,拿衣服兜著雞蛋,在雞窩旁左翻右翻。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共九個雞蛋。


    “刨除送去宮裏的兩個,阿瑪和額娘的兩個。我們剛好一人一個。”弘昀舒了口氣。


    弘暉看著高興的幾姐弟,把九個雞蛋都放到了送到宮裏的菜籃裏。對鐵柱道:“把這些分成三份,壽康宮一份,乾清宮一份,瑪嬤的永和宮一份。”


    鐵柱往宮裏送東西的次數多了,見怪不怪。熟練的把一大籃子用精致的小籃子裝了,然後快步往外走。


    他速度再快點,剛好可以趕在宮裏用晚膳之前送到,這樣主子的心意才不會浪費。


    宮裏還是實行的兩餐製,晚膳在未時。


    弘時結結巴巴:“都,都送入宮去了?”


    烏希哈這才想起來,宮裏還有一個老祖母。


    弘暉把一旁的小倉庫打開,裏麵放滿了大缸小罐。還有一籃子一籃子堆放整齊的雞、鴨蛋。


    弘暉指著這些東西給姐弟解釋:“這是我這兩年種的糧食和菜。這個缸裏都是麥子。飽滿的都被挑出來了,這些比較幹癟。”


    “這些是我種的菜曬成的菜幹。額娘說這樣耐儲存,咱們冬天有時候吃的青菜就是這些菜幹泡發的。這些是醃菜的大缸,裏麵醃了各種醬菜泡菜。咱們早上佐粥吃的小菜,很多都是從裏麵撈的。”


    “這些都是雞圈跟鴨圈裏雞鴨下的蛋。額娘一部分讓做成了皮蛋(變蛋)。一部分醃成了鹹鴨(雞)蛋。還有一部分就給弘時和弘昭做蛋羹了。”


    姐弟幾人都一副迴不過神來的樣子,“怎麽這麽多。”


    弘暉得意道:“額娘教我改良了飼料配方,雞鴨下蛋可勤了。還有雞鴨羊的糞便都能做肥料,種出來的莊稼長勢比別的好。你們看我養的動物,圈裏是不是都特別幹淨。每天都有專人去清洗打掃的。”


    弘暉雖然一旬才迴來一次,這麥香院裏的事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。


    弘昭好奇:“哥哥,雞鴨都會下蛋,羊呢?有沒有羊蛋。是不是特別大。”


    烏希哈被逗得嗬嗬直笑。弘時也不解的看向兄長。難道不是嗎?


    弘昀這會兒終於找到了自己身為哥哥的優越感,笑著解釋道:“羊生的是小羊羔,小羊羔是吃奶的。所以母羊會產奶。嫡額娘有時候給你們喝的羊奶就是那頭母羊產的。”


    弘昭咽了咽口水:“我想吃奶糕了。”


    弘暉遺憾道:“小羊羔長大了,母羊現在已經沒奶了。”


    “時間不早了,咱們再不迴去用膳,額娘可就要找來了。”


    弘暉拒絕給他們提問的機會,徑自從一旁籃子裏拿了幾個雞、鴨蛋放進菜籃裏往外走。


    幾人見狀也跟著出來,一旁看門的小太監把門給鎖了。


    路過麥田的時候,弘暉看著眼前金黃色的麥浪,走過去剝了幾粒麥粒出來。“看樣子還有四五天才能收割。弘時,弘昭,大哥的這片麥田就交給你們兄弟了。”


    “不是還有大姐嗎?”弘時指著一旁同樣不用隨行的烏希哈道。


    “大姐是女孩子。割麥子傷手,她隻要負責監督就好。”弘暉笑著打破弘時的妄想。


    “大哥,弟弟還小,額娘都說了讓我們打下手的。”弘昭小眼一轉,道:“讓二哥留下割完麥子再走吧。”


    弘昀去過最遠的就是莊子上了,對外麵也有無限向往,才不想留在府裏。生怕被迫留下,一句話都不敢接,隻扯著烏希哈的袖子,滿臉祈求。


    “就你會偷懶,不是有那麽多太監宮女呢。”


    弘暉也想親力親為,這可是三年來唯一的一次豐收。他都看到飽滿的麥穗了。隻是他還是更想跟著皇瑪法去塞外,見識不一樣的草原風光。隻好遺憾的交給旁人了。


    弘昭知道不是他們兄弟兩個把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麥子給收完。鬆了一口氣,沒心沒肺的跑出去了。“大哥大姐你們快些,我都餓了。讓廚房煮我親手摘的菜。”


    幾人從麥香院出來,弘暉邀請兩人去正院用膳,被烏希哈以李氏在菡萏院等著為由拒絕了。領著弘昀往西院走去。弘暉牽著弘時往正院走。


    “四弟跑這麽快,不知道身邊跟沒跟人。”弘時擔心的望著通往正院的方向,那邊空無一人。


    弘暉也皺眉:“這小子皮癢了,迴頭大哥教訓他。你可不要跟弘昭學,等大哥跟二哥不在家,大姐又是女子,咱們府上可就指望你了。”


    弘時都沒聽明白,一聽指望他了,連忙挺起胸脯道:“大哥放心,包在我身上。”


    胤禛在離正院幾步路的地方碰到了埋頭往前跑的弘昭。見他身邊空無一人,忙把他截下來:“急急忙忙的瞎跑什麽,你身邊跟著的奴才呢?”


    弘昭脆生生的喊了聲“阿瑪”這才解釋道:“大哥邀請我們去麥香院。我跟二哥三哥都沒帶人。”


    “他們人呢?怎麽隻有你一個?”胤禛知道長子不是這麽沒分寸的人。


    弘昭心虛道:“我們摘完菜,我肚子餓了先跑了。”


    “下次不要一個人亂跑。蘇培盛,過去看看大阿哥他們來了沒有。”


    蘇培盛往前走了兩步,又退迴來道:“爺,大阿哥正牽著三阿哥往正院來呢。”


    說話的功夫,胤禛也看到了前麵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。不由得就露出笑來。


    他最自得的,就是有這麽幾個好孩子。


    “手裏拎的什麽?”


    弘暉鬆開弘時的手,倆人同時向胤禛行完禮,才道:“跟姐姐弟弟們一起摘的蔬菜,打算讓侍書姑姑做了。”


    胤禛笑道:“阿瑪也嚐嚐你們姐弟的孝心。進去吧,你們額娘該等著急了。”


    午膳花費時間,吃了一頓素宴。胡清雅就著酸辣的醃蘿卜也吃的不少。


    用完膳,胤禛開始考教幾個兒子的功課。胡清雅坐著聽了一會兒,滿腦子的之乎者也聽的她腦仁疼,幹脆拋下他們父子幾人去內室午休去了。


    胤禛等胡清雅走了,又考教了兩個小家夥幾句。把人趕去配殿午睡,這才跟弘暉去一旁的書房討論事情。


    “你二弟被你李額娘養的有些膽小,但他性子一向是好的。在塞外阿瑪照顧不到的地方,你多注意他一些。”


    弘暉鄭重的點頭:“阿瑪放心,額娘也是再三叮囑過的。”


    胤禛愣住,一時有些不明白他這個福晉。明明前兩天還擔心兒子,現在竟讓他保護弟弟了麽?但總歸都是為了他著想,一時間心裏有些暖暖的。這女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。


    “你額娘擔心你,在外麵不要逞能。一時的得失不算什麽……”


    胤禛細細的給弘暉分析著目前的形勢,讓他不要跟其他人起衝突。當然,作為四貝勒的嫡長子,他也是貝勒府的門麵。萬不能被人欺負到頭上的。


    弘暉聽的仔細。有些東西他還有些懵懂,但他知道先記心裏,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。


    “好了,阿瑪去看看你二弟。他第一次出門,總要叮囑他一些。”接下來兩天他都沒什麽空閑了。再見麵可能就是出發的時候了。“這兩天你好好陪陪你額娘。她懷著孕身體不適,看著你幾個弟弟,別惹她不開心。”說完胤禛就起身出去了。


    弘暉在書房裏思索著阿瑪交代的話,想完又找了本遊記翻看。


    胡清雅一覺睡醒,天色都暗下來了。從臥房出來,看到書房裏燃著蠟燭。


    “你阿瑪不在?”胡清雅隨口問道。


    “阿瑪出府了。”


    弘暉說的也是實情。胤禛不過在菡萏院待了半刻鍾,就被匆匆忙忙的叫走了。


    胡清雅記得十八阿哥就是這次在塞外夭折的。隻是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得了什麽病。她之前看小說,有說水土不服的。有說得了腮腺炎的。但不論如何,多備藥總是沒錯的。


    胡清雅把弘暉拉到庫房,林林總總收拾了一堆的藥材出來:“兒行千裏母擔憂,這些藥材你都帶著有備無患吧。”


    弘暉看著胡清雅為他忙的團團轉,拉著她坐下:“額娘,兒子大了,以後有我保護您。您別擔心了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點頭,隻是哪能不擔心呢。


    三天後


    卯時未到,胤禛就被蘇培盛從床上叫起了。


    胡清雅心裏藏著事,睡得不甚安穩。迷迷糊糊的也跟著睜開眼。“幾時了?”


    “時間還早,你懷著身孕,再睡會。”


    要是往常,胡清雅順勢就歇下了。這會兒她哪還睡得著。跟著坐起來就往身上套衣服。


    胤禛看她還迷糊著,讓侍琴過來伺候著。“你別著急,我等著你便是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這才放慢了速度。


    兩個人洗漱完畢,侍書也把早膳給備好了。


    今天要在外麵等一天,湯湯水水的根本沒用。侍書做的都是實在的。一張張的卷餅,裏麵卷了各種蔬菜。大小也就一口的量。


    胤禛一口一個吃了十來個,直把肚子塞的塞不下了,胡清雅又給他腰間係了個荷包。


    “這荷包裏麵放了些肉幹跟耐放的糕點。你跟弘暉弘昀餓了就解開吃了。”胡清雅說完又遞了兩個給他。示意他倆兒子一人一個。


    胤禛伸手接了,大踏步就往外走。


    胡清雅慢慢跟著送到了前院,弘暉早就穿戴整齊的在外麵等著了。見了胡清雅小小聲喊了聲額娘,笑著露了口大白牙。


    “早間天冷,你多披件披風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說完,鐵柱就去弘暉院裏拿披風去了。


    “額娘早前交代你的都記住沒?你隻管帶著弟弟跟好阿瑪。就是阿瑪不在,自己也要穩住,把你們兩兄弟護好了。”


    之前交代過多少遍的,弘暉都能倒背如流了。這會還是鄭重的點下了頭。


    弘昀那邊李氏也交代完了。他踱步過來向胡清雅請安。小小少年身子還很單薄。胡清雅笑著揉揉他的腦袋:“多聽你阿瑪跟大哥的話。阿瑪不在,有事記得找你大哥。”


    弘昀害羞的點點頭:“謝謝嫡額娘。兒子記下了。”


    這會兒,蘇培盛從外麵進來:“福晉,爺說可以出發了。”


    胡清雅最後摟了摟弘暉:“你們兄弟注意安全。少說,少做,多聽,多看。走吧,你們阿瑪在門口等著了。”


    把人送走了,胡清雅慢慢迴到正院。


    正院依然安靜,沒有什麽變化。可胡清雅就是覺得她的心仿佛跟著弘暉出走了。


    不知不覺,四年時間。胡清雅真的把弘暉當成自己親生的對待了。有時候甚至把他放在弘昭之上。


    看胡清雅一副擔心不已的樣子,侍琴勸慰道:“福晉別擔心。咱們阿哥聰穎過人,又深受皇上喜歡,一定不會有什麽事情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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