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,繼東當了爸爸,香香給他生了一對龍鳳胎,喜得兩人眉開眼笑。第一時間打電話迴來報喜。


    張秀花和李建國買了火車票特地去了趟南方。


    香香父母早在年前就已經把家裏的地包給別人,也不種木耳了,就住在鵬城,一直照顧香香的起居,當然後續也不迴去,要留在這兒帶孫子孫女。因為繼東父母沒有幫忙,所以孩子生下來後會叫香香父母爺奶。


    親生父母照顧香香和孩子,也沒有婆媳矛盾。


    他們對繼東也很好。每次都做繼東愛吃的飯菜。


    日子過得很是和諧,倒是給孩子起名字,雙方有了矛盾。兩個孩子都是六月生的。所以繼東打算按照有才起名的傳統,給孩子也起六月的名字。


    可兩個孩子不能都叫六月吧?


    於是男孩就打算起名叫林鍾,這名字是六月的另稱。


    其實六月有許多別稱,比如暑月、荷月、伏月、旦月、焦月、季月、未月、暮夏、季夏、長夏、晚夏、杪夏、組暑、溽暑、極暑、林鍾、精陽。


    其中帶月的比較多,適合給女孩當名字。當男孩的名字就比較少,隻有林鍾和精陽可以當男孩名字。


    精陽不好聽,感覺怪怪的。於是林鍾就成了不二之選。


    他這名字一出,香香父親就覺得小孩子的名字要簡單一點,“林鍾聽著像姓林的孩子。咱們兩家誰也不姓林啊?!”


    香香也覺得這名字不妥,“我覺得疊字就很好聽。像我的名字,多好聽啊,叫起來親切。”


    繼東覺得疊字有什麽好,疊字最容易重名了,“我想起個獨一無二的。”


    他頭一次當爹。男人當父親跟女人是不一樣的。女人的母愛是靠著十月懷胎,一點點的辛苦堆積而成。而男人沒有經過懷孕和分娩之苦,隻有在日益相處中,才會產生父愛。他現在看著自己的孩子,就有一種想要護住幼崽的衝動。想給他們最好的,不希望他們太過軟綿綿,最好像他一樣聰慧。


    “再怎麽特殊的名字都有重名。”香香覺得他有點鑽牛角尖。


    香香媽怕雙方因為起名吵起來,就打圓場,“都行!我看到時候讓秀花來取。繼東是她養大的,比親媽功勞還大。”


    她都這麽說了,香香也不好反駁。


    於是李建國和張秀花到了繼東家,先分配下來一個任務。


    聽完他們各自起的名字。張秀花覺得繼東起的名字不合適,“起名字要從字麵看是一家人。一個叫六月,一個叫林鍾,你問一百個人有九十九個人說不像一家子。起它有什麽意義?”


    繼東微怔,還挺有道理,像他的名字叫繼東,和繼林有一個繼字,像兄弟。寶林和繼林也有一個字相同,也是一家子。


    張秀花想了想,“兩個孩子是六月生的,一個叫六六,一個叫月月吧。加起來就是六月。”


    香香母親笑道,“這個好。一聽就是雙胞胎。”


    繼東蹙眉,“疊字嗎?”軟軟糯糯,一點也不霸氣。


    張秀花笑道,“小孩的名字不要太複雜。疊字會讓孩子容易記住自己,而且也朗朗上口,你要是不喜歡疊字,你給他們大名起好聽一點不就行了。”


    繼東一想也對。小名就算是定下了。


    李建國問繼東,滿月酒在哪裏辦。


    繼東有點遲疑,“咱們在這邊沒什麽親戚。我打算迴老家再辦。香香也是這個意思。”


    李建國覺得也行,“咱們在這邊沒什麽親戚。迴老家辦酒席更熱鬧。”


    香香父母也是老家人,自然也想迴老家。


    這事就這麽定了。


    就在這時,紅武過來了,張秀花以為他是過來看孩子,誰成想,進來後,他說明天迴家一趟,可能沒時間過來喝他們家的滿月酒。


    紅武以為繼東要在鵬城辦滿月酒,特地過來說一聲。


    張秀花詫異,“你要迴老家?為什麽?”


    紅武麵容有點憔悴,他掐了掐自己的眉心,“剛剛接到我爸打來的電話,我媽前幾天種莊稼時暈倒了,我爸把她送去醫院檢查,得了腸梗阻。送去醫院治療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怎麽也沒想到大嫂會突然生病,來之前她還和大嫂說話呢。人好好的啊。


    “這也太突然了!”


    發生這麽大的事,張秀花和李建國就跟紅武一塊迴老家。


    “你弟怎麽沒迴來?”張秀花問紅武。紅武媳婦要照顧孩子,沒法一塊迴來,她還能理解,紅文不迴來,就有點不正常了吧?!


    紅武揉了揉眉心,“他最近在忙一個項目,假不好請,要晚兩天迴來。”


    李建國見他眉宇憂愁,拍拍他肩膀,“你媽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沒事的。”


    紅武強擠出笑容。


    一行人下了火車,沒有迴家,直奔縣城醫院。


    問了護士找到病房,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許春英,隻是幾天不見,她臉色蠟黃,麵容憔悴,像老了十歲,頭發也白了一半。


    坐在她旁邊的李建黨也沒比她好多少,許是好多天沒睡,眼底一片青黑。


    他起來招唿他們,李建國問了病情,“醫生怎麽說?”


    李建黨歎氣,“醫生已經給輸了液。明天正式手術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對這個縣醫院有點不放心,壓低聲音道,“要不要送去省城醫院?這醫院不咋好!”


    她還記得二狗曾經在這醫院誤診,差點耽誤一輩子。


    李建黨遲疑,“她現在動不了。我拿著醫生拍的片子去省城醫院找醫生看過,也說是腸梗阻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恍然。看來大哥也怕誤診,既然已經確定病因,那就沒事了。


    張秀花問許春英,“你怎麽樣?”


    “之前肚子一直痛,現在掛了水,好多了。”許春英虛弱地迴答。


    張秀花安慰她幾句,紅霞從外麵進來了,她去幫忙打飯,看到他們過來,忙問,“你們吃飯了嗎?我帶你們去吃飯吧?”


    “沒事!我們來看你媽。”張秀花讓她別忙活,看著這盒飯,“你媽能吃這個?”


    “我媽不能吃這個。她現在隻能吃流食。晚上八點就得禁食,還得喝瀉藥。”紅霞將盒飯端給李建黨,“我爸守了一夜,飯也沒來得及吃。這邊訂餐要提前。他就把飯給我吃了。現在還餓著肚子呢。我去外麵給他買了一份盒飯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陪著他們聊了一會兒,就迴了家,約定明天手術再過來。


    剛迴到村子,就看到王二嬸。


    王二嬸也看到她了,小跑過來,焦急道,“秀花,你大嫂暈倒了,你知道吧?”


    張秀花頷首,“剛去醫院看過。腸梗阻,明天手術。”


    王二嬸鬆了口氣,“腸梗阻,那還好,這個病不算很嚴重。”


    李建國餓得前胸貼後背,他在火車上沒怎麽吃飯,見她倆忙著嘮嗑,也不打擾,先進屋做飯去了。


    王二嬸和張秀花正聊著呢,村裏誰家突然傳來響動,兩人尋聲望去,“誰家啊?吵架嗎?”


    王二嬸想了一會兒,拍著巴掌,“小狗迴家了。肯定是他家。”她豎著耳朵,偶爾能聽到幾聲小狗父親那高亢的大嗓門。


    張秀花疑惑,“過年不是剛迴來嘛。怎麽又迴來了?”


    王二嬸想起一件事,“他兒子和繼東同一天結婚,繼東孩子都生出來了,他們連個影也沒有。估計是著急了吧?”


    張秀花不太理解,“他們結婚才一年,著什麽急啊。”


    “就是。”王二嬸覺得小狗父親太著急了,“你說小狗突然迴來,是不是他媳婦懷上了?”


    張秀花覺得不太像。懷上是喜事,一家人應該高興。但現在是吵架。情況隻會往壞的方向發展。


    王二嬸最愛湊熱鬧,當即就拉著張秀花的胳膊,“走!咱們去看看熱鬧。”


    事實還正如張秀花所料,小狗媳婦沒懷上,去醫院檢查,醫生說她有多囊,需要手術。


    小狗迴來將這事告訴父親。小狗父親就讓兒子跟媳婦離婚。


    圍觀的村民都覺得他瘋了,“多囊又不是什麽嚴重的病。手術切除就好了。”


    小狗母親也覺得不能這麽幹,一進一出,兒子就成二婚的。而且也找不到這麽好條件的女方。


    小狗父親不高興,“做完手術至少得休息三個月。兜兜轉轉又得一年過去。你什麽時候才能讓我們抱孫子。”


    小狗不樂意,與父親大吵一架。父子倆互相吵架,村民們隻好勸他們消氣。


    王二嬸在張秀花耳朵嘀咕,“我聽說女方沒要多少彩禮,估計小狗父親覺得沒怎麽花錢,所以說不要就不要了。要是花了很多錢,你看他敢這麽強硬逼兒子離婚?先把他累死!”


    張秀花看著父子倆你來我往,明顯小狗父親占上風,“他這脾氣怎麽這麽壞?”


    “這算什麽呀。你來得晚。二狗小時候沒少挨打。那燒火棍,火星子還沒滅呢,拿它抽二狗的屁股。差點把衣服給點了!他還喜歡喝酒,隻要一喝酒就必定打孩子。二狗就遭了殃。要不然二狗能這麽恨他!”王二嬸對小狗父親就看不上眼。一個當父親的,逼著兒子離婚,心眼太壞了!


    最後小狗吵不過父親,一氣之下走了。


    張秀花肚子餓,見當事人走了一個,沒熱鬧可看,就拉著王二嬸迴了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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