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舒雨和繼林連夜開車,一個小時後到了派出所,民警告訴他們,“她們迴酒店了。”


    於是兩人馬不停蹄去酒店。得虧酒店入駐是提前交錢,張秀花剛入駐時交了一千塊錢。


    這會兒賬上還剩下不少。她讓酒店送了餐,之前嫌棄這酒店的飯菜難吃,兩人都不吃的。這會兒她們也不嫌棄了。


    兩人洗完澡,換完幹淨的衣服,正窩在房間裏吃東西呢。


    晚上三點多鍾,正是大家睡得正酣時,她們卻在房間裏吃東西。


    外麵門鈴響了,珠珠去開門,看到站著一個陌生男子,長得斯文俊秀,渾身氣質儒雅,有涵養,“你是不是找錯人了?”


    男子還沒開口,走廊這邊跌跌撞撞跑過來兩人,正是童舒雨和繼林,珠珠差點哭出聲。


    繼林將她上上下下掃了一遍,確定她完好無損,又看向張秀花,“媽,你沒事吧?”


    “我沒事!”張秀花放下筷子,指了指珠珠,“她嗓子有點啞!”


    在衛生間怕外麵的人聽不見,珠珠拚了命地喊,嗓子就受了傷。


    珠珠可是演員,嗓子要是受了傷,以後還能當演員嗎?繼林怕出問題,忙問,“是不是煙熏著了?有沒有去醫院看看?”


    “醫生檢查過說沒事。我是喊啞的。”珠珠到現在還心有餘悸,她跟媽媽得救後,默契地沒有談論此事。可是現在繼林哥過來,她就有話要說。於是她滔滔不絕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。


    誰知往日疼她的繼林卻是先給了她一個腦殼子,黑著臉,“大晚上的,不睡覺,你跑酒吧蹦迪,你看把媽害得!差點就燒死了!”


    路上他差點嚇死了,和童舒雨抱頭痛哭。


    跟在兩人後頭進來,卻一直當個隱形人的朋友兼司機陸明謙也開了口,“是啊。這兩人剛剛在我車上都哭了。太危險了。”


    珠珠低下頭,紅著眼圈,給繼林道歉,“是我考慮不周!”


    張秀花怕他們鬧矛盾,忙擺手,“跟珠珠無關。隻能說是無妄之災!那酒吧管理得也不好。出口通道特別狹窄。還有那些保鏢也是隻認錢。”


    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。隻能說她們運氣不好。


    陸明謙卻道,“其實也不怪他們。我前幾天看報紙,有好些酒吧客人逃單,跳窗戶的,直接衝出去的,還有讓兄弟買單的。為了多賺錢,他們都隻能把各個通道堵上。隻是沒想到會發生火災。”


    珠珠直勾勾看著陸明謙,這人說話咋那麽氣人呢。不怪酒吧?難道怪他們?他們這些顧客就活該被燒死?!


    陸明謙見珠珠瞪著他,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,忙岔開話題,“消防員救出多少人啊?”


    “幸存者大概十幾個。還有不少人送去醫院,不知道能不能救活。死的人更多。”張秀花粗略估計,“估計有兩百人!”


    她沒細數過,也沒等那些消防員數完再走。兩人是又累又餓。剛從死亡邊沿拉迴來,看到那些屍體,兩人就很害怕。


    童舒雨好奇問,“怎麽突然著火了?”


    珠珠搖頭,“不知道啊,突然沙發就著火了,把我嚇死了。所有人都朝出口擠,我和媽跑得慢,被他們扒拉到一邊,躲在角落,我媽就拿著可樂拽我去了衛生間,後來的事,我倆就不清楚了。”


    繼林摸摸下巴,“濃煙沒進衛生間嗎?”


    親人得救後,繼林就開始犯了刨根問底的毛病。


    珠珠忙把媽媽做的事情說了一遍,“可惜那是木門,要是鐵門,咱們還可以多撐一段時間。”


    童舒雨大吃一驚,“可樂居然可以釆火嗎?”


    她這話一出,繼林比她還震驚,“滅火器裏的成份就是二氧化碳。可樂裏麵就是碳酸飲料。碳酸飲料是在液體飲料中充入二氧化碳做成的。你初中物理咋學的?”


    童舒雨上學時理科就很差,她恍然大悟,“媽居然知道這些,真厲害!”


    張秀花無奈,她是不懂這些,她純粹是上輩子看到有個人的轎車著火了,然後路過的行人拿著大瓶可樂把火撲滅了。


    “可惜一瓶可樂沒用多久就沒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也正常。火勢那麽大!”繼林可以理解。


    鬧大了大半夜,所有人都累了。繼林帶著陸明謙去樓下辦入駐手續。


    童舒雨想起一件事,“媽,珍珍的孩子生了,請滿月酒,我們領導不批。我跟她說,她會不會生我的氣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這會兒也想起來了,“對了,珍珍生的是男孩女孩?”


    一場大火把她神智全燒沒了。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都給忘了。


    童舒雨微訝,“您還不知道?”


    張秀花有點汗顏,“珠珠拍戲,有時候早上拍,有時候下午拍,有時候晚上拍。我現在日夜顛倒。作息全都混亂了。我老覺得有什麽事情,就是沒想起來。”


    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她現在大姨媽來得都不正常了。她年紀大了,精力趕不上年輕人。難怪那些助理都要小姑娘。她這把年紀真的吃不消。


    童舒雨以前也當過群演,這錢確實不好賺,她也沒再多說,“女孩。六斤三兩,很健康。這孩子是十月生的,所以取名十月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哭笑不得,這倆孩子取名真省事!


    珠珠拍戲,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,有點遲疑,“大嫂會不會生我的氣?”


    有才哥肯定不會生她的氣,他那人心向來粗。但大嫂到底跟她隔了一層。


    張秀花覺得珍珍不是那種人,可這事的確是她們理虧在先,“明早打電話問問吧。現在想再多也是徒勞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和珠珠躺到床上繼續睡覺。有什麽事情等明天再說。


    童舒雨也不打擾她們睡覺,從房間退出去。


    翌日,大家九點才醒。


    張秀花打電話給有才。


    電話沒一會兒就接通了,有才聽到她的聲音,就笑道,“珍珍早就出院了。十月六號就生了。再過幾天就出月子了。孩子很健康。挺好的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揉揉眼睛,“滿月酒在哪辦?”


    “我不打算在首都辦。工作太忙,我打算過年迴老家辦。”有才笑嘻嘻道。


    張秀花覺得也行。珠珠搶過電話,說了幾句祝福的話,就掛了電話。


    “看樣子他們兩口子沒生我們的氣。”張秀花揉了揉眉心,“不能再這樣下去了。我得迴到正常生活。”


    整天熬夜,她這把年紀哪裏吃得消!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,她要迴老家過正常日子。


    繼林過來拍門,要去外麵飯店吃早飯。


    張秀花在報亭買了一份報紙。昨晚酒吧發生大火,今早就上了頭版頭條,速度夠快的呀。


    珠珠看著報紙,前後翻遍了,“咦?居然沒有我的名字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翻了個白眼,“你很希望上新聞嗎?”


    她們當時可是隻穿內衣出來的。要是真上了報紙,還不知道記者要怎麽瞎寫呢。


    也得虧現在沒有手機,照相機也很少。要不然她倆肯定會被人偷拍。


    珠珠搖頭,“不是這個意思。我的意思是他們沒把我的消息往外透露。”


    “估計昨天那些觀眾也沒認出你。還以為是同名同姓。”張秀花覺得不認得才正常。昨晚她們兩人滿身灰,就像泥裏滾過似的。


    吃完早飯,張秀花讓繼林和童舒雨三人先迴去上班,“我們沒事了,你們也別告訴家裏人,免得他們丟下工作來看我們。”


    繼林給張秀花拿了一千塊錢。其中兩百是給珠珠的。不是他不想多給,是他們剛買房,手頭隻有這麽多。


    繼林原本想朝陸明謙借,被張秀花拒絕了,“我們就買個迴去的火車票,用不了多少錢。一千塊錢足夠了。等我迴家重新補辦身份證和銀行卡,我把錢打給你們。”


    繼林忙拒絕,“不用還!”


    “那怎麽行!你倆供一套房也不富餘。”張秀花拍拍繼林肩膀,“迴去好好感謝陸明謙,請他吃頓飯。我和珠珠現在手頭沒錢,你倆給代了吧?!”


    繼林點頭表示明白。


    這三人走後,張秀花才想起問珠珠一件事,“你成名之後是不是有許多人想買你的初夜?”


    珠珠臉色爆紅,“媽!你說什麽呢?”


    “你以為我想問。”張秀花也來了火,“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認識那個酒吧老板,是他請我去包廂,要買你陪他一夜。我當時想帶你出去,可惜還是晚了一步。”


    這個圈子是有多亂,居然把賣y說得那麽理所當然。她當時聽說差點氣炸肺!


    珠珠抿抿唇,“媽,你放心,我不是那種人。”


    “娛樂圈是名利場,你一定要小心謹慎。千萬不能大意。”張秀花覺得還是太危險,“我得請個女保鏢保護你。”


    她戰鬥力不行,真遇上事,反倒會拖累珠珠,找個身手好的女保鏢才是當務之急!


    珠珠見媽媽聽風就是雨也是無奈了。不過媽媽沒有揪著這個話題不放,倒是讓她鬆了口氣,她幽幽道,“媽,其實陪睡隻算是最低級的手段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疑惑,“還有高級的?”


    黃都不是高級,難不成d?


    “高級點的是溫水煮青蛙。”珠珠也算見多識廣,“許多生意人會請演藝圈的明星作陪。出場費根據名氣有高有低。像我這種級別的,隻陪著吃一頓飯就能給二十萬。電視劇裏麵的女配吃頓飯也有一千,抵得上她們三個月的工資,你說她們願意幹嗎?”


    “隻吃飯?”張秀花詫異看著她。


    “對!隻吃飯。頂多喝酒,不摸手不摸腰,就單純為了談生意充麵子。”珠珠歎氣,“可是許多女人搶著幹。要是被哪個老板相中了,投資一部戲就可能一飛衝天。我二哥的經紀公司其實也幫忙介紹。潘哥不強求演員,隨便她們做不做。反正有的是人搶著做。不過他不敢犯法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懂了。一切都是心甘情願,不涉及現金交易,所以也就不是買賣。頂多是傷風敗俗的道德有瑕疵,根本不犯罪。


    “你二哥?”


    珠珠以為媽媽想問二哥知不知道這事,忙道,“我二哥不管的。他要是管了,那些女演員都能恨死他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無語,這孩子思維方式怎麽跟她不一樣,“我是想問二狗有沒有這個毛病?”


    現在二狗可不隻是她的義子,是她的未來女婿。未來女婿要是敢有這個毛病。她堅決不同意。而且寶林那性子也不可能容忍這種事。


    珠珠恍然,搖了搖頭,“沒有!我二哥談生意從來不搞這些。他說一個老板開始玩明星,說明這個公司已經在走下坡路,這種人不能合作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歎了口氣,如果說這些女孩傷風敗俗,那就把事情想得太淺了。當利益足夠大時,親生父母都能背叛,那點貞節也就不算什麽了。這是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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