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珠大喜,“媽!消防員來滅火了,我開窗戶吧?他們看到我,可以剪斷鋼筋來救我們。”


    這個酒吧是一樓,她能感覺到消防員離她隻有幾米之隔。她甚至可以看到外麵晃動的人影。


    “不行!這個木門馬上就燒過來了。”張秀花把珠珠拉到水池底下,這邊剛剛流了不少水,門燒斷時至少能緩一會兒。


    珠珠蹲下身,一顆心怦怦跳,她急得抓耳撓腮,在心裏祈禱消防員速度能快點。再快一點。隻要火滅了,她們就得救了!


    她不停大叫,扯著嗓子唿救,也不管外麵的人能不能聽到,求生的本能讓她忘記一切,隻想外麵的人再快一點。


    偏偏就在此時,門上方有一塊黑色的斑點,這是燃燒後的跡象。雖然背麵有水,但是濕透的木頭照樣可以著火。之後那黑色的斑點越來越大,由花生大小變成拳頭再變成西瓜,直至它燒透,露出一塊蘋果大小的圓圈,隨後濃煙順著這圓圈鑽進來,大火也隨之撲進來。


    張秀花搖晃手裏的可樂瓶子,而後擰開蓋子,手指按住一半,朝著那圓圈的地方呲去,冒出頭的大火退了迴去。


    可是木門被燒的速度卻不見減少,黑色的斑點越來越大,這一大瓶可樂哪怕張秀花盡量節省,還是很快就見了底。


    她隻能丟掉塑料瓶,縮在窗戶和馬桶的拐角處,兩隻手死死捂住濕衣服。


    珠珠和張秀花頭靠頭窩在一起。兩人頭一次感受到什麽是絕望。


    張秀花不是沒想過自己將來會怎麽死。在她看來,最好的死法就是沒病沒災,一覺躺下,睡著時,不知不覺,人就沒了。這叫壽終正寢。其次就是得了一場絕症,以現有醫學治不好,那就好吃好喝,痛痛快快玩一場,隨後再給自己來一下狠的。死得快快的。


    可她萬萬沒想到,她居然要被燒死,這世上最痛苦的死法莫過於活活燒死。


    這是比十大酷刑還要難受的死法。看著皮膚被大火吞噬,一點點燃燒,那鑽心的疼,讓人生不如死。


    想到這種死法,張秀花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,此時她無比懷念自己的空間。要是有空間該有多好,她可以拿東東西把門堵得嚴嚴實實,不放一點煙霧透進來。


    是的,煙霧,這個比火更可怕的東西,此時煙霧彌漫整個衛生間,那煙霧離她鼻子隻剩下一厘米,隻要她稍微抬一下,她鼻子就能吸進煙霧。她眼睛已經睜不開了,隻能緊緊閉上。


    珠珠緊緊握住張秀花的手,她心裏無比後悔,為什麽要見世麵?為什麽想不開要到酒吧跳舞?為什麽要帶媽媽一起來?!


    那麽多美景不好看嗎?那麽多美食不好看嗎?為什麽她非要來送死!


    她整個人蜷縮在洗手池下麵,腿已經蹲麻了,她感受不到它的存在,眼淚控製不住落下。眼前被一團黑霧掩蓋,她顧不上擦眼淚,緊緊閉上雙眼,等候死亡的到來。


    突然一串水珠落下落到兩人臉上,張秀花睜開眼,咳了好幾下,依稀辨認出外麵有個黑影正衝著門噴水。


    “這邊有人!”外麵的人也發現她們,隨後門被暴力推開。一個身穿軍綠色帆布衣服,頭戴塑膠頭盔的男人進來,看到兩人,他先架起趴在馬桶角落的張秀花,又示意再來一個人。


    張秀花手裏被塞了一塊濕毛巾,她睜不開眼睛,由著消防員帶她出了現場。


    珠珠跟在她後頭被帶出來,外麵的人看到她倆沒穿外衣,立刻拿毯子給她們裹上。


    剛剛救她出來的消防員問,“裏麵還有人嗎?”


    張秀花搖頭,“我不知道,隻有我倆躲進衛生間。”


    從衛生間到大門也就不到十米的距離,她每走一步就被濃煙籠罩,出來後,那毛巾已經徹底染黑,此時更是咳得厲害,但還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迴答了。


    那兩個消防員將她們救出來後,又飛快衝入火場。他們許多人甚至沒有裝備,用毛巾捂口鼻,滅火全憑勇氣。


    這就是九十年代的消防員。


    她倆剛出來,就有人將他們團團圍住,“請問裏麵還有人嗎?你見到我兒子嗎?他有一米八,長得很帥。穿的是藍衣服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搖頭,“沒有。剛剛人太多,都朝門口跑,我倆擠不進去,就躲進衛生間。”


    除了她們,還有幾個幸運者也圍過來,火災剛發生時,他們離門最近先衝了出去。保鏢想攔人,但是沒來得及,就被他們衝過防線。後來的人就沒那麽幸運了。


    這幾個幸運者指著不遠處幾個黑西裝的保鏢,“火災剛發生時,我們就告訴他們著火了,他們還以為我們想逃票。拉著我們不讓走。”


    “我眼睜睜看著兄弟被大火燒死。”


    “門口好多人都是被煙熏倒的。送去醫院了,不知道怎麽樣了。”


    “門口好多堆疊的屍體,聽說他們拚命往外逃,當保鏢反應過來真著火時,想開門,鑰匙被保鏢弄丟了。”


    “除了我們,還有沒有別的幸存者?”張秀花追問。


    “不知道啊,後麵的人很難逃出來吧?”幸存者看著被大火吞噬的酒吧,“你們真是幸運。剛剛大火燒得太旺,他們根本進不去。隻能先撒水降溫。沒想到你們完好無損。”


    雖然張秀花和珠珠渾身髒汙,臉上身上都有灰,但是好胳膊好腿兒,沒有被火燒到,也沒有被煙暈倒,算是不幸中的萬幸。


    所有人都站在外圍看著消防員救火。總共來了14輛消防車和85名消防戰士。經過整整一小時的鏖戰,到淩晨兩點,大火才被完全撲滅。


    看著一片廢墟的酒吧,成堆被燒得扭曲的屍體就堆放在酒吧前方的空地。因為燒得不成樣子,看不清本來麵目,警察也無法分清受害者的身份。隻能詢問幸存者。


    張秀花和珠珠也被詢問之列。


    珠珠進了酒吧就一直跟人喝酒,她還沒跟男人搭過訕,隻記得一個跳舞很好的年輕小夥子,他穿著牛仔褲,腰間有根長長的鏈條。她和對方跳過舞,所以印象深刻。


    張秀花記得兩個人,一個是請她去包間的黑西裝保鏢,一個是包間的大老板,這人一雙手全戴著金戒指,手腕也有金表,還是很有辨識度的。當然也認識幾個小姐姐,但她當時隻粗略看了一眼,已經記不清她們長什麽模樣了。


    消防員已經從裏麵認出此人。當然,不是張秀花提供的線索,是那群守門的保鏢,那些保鏢之所以相信裏麵著了火,不是他們親眼看到大火,而老板從後麵擠過來,要求他們開門。


    可惜鑰匙被保鏢弄丟了,他活生生燒死在自己的酒吧。最絕的是他們這些保鏢可能拿不到工資。


    張秀花和珠珠登記完,裹著毯子。看著那些幸存者抓著保鏢的衣領就揍,要不是他們,他兄弟怎麽會死?


    珠珠怕天亮了,媒體趕過來認出她,“媽,咱們先迴去吧?!”


    張秀花有點遲疑,“怎麽迴去?我沒錢!”


    是的,她的包丟在洗手間,當時急著用包舀水,錢包等東西全倒在衛生間的地方,出來時一樣也沒帶。現在裏麵已經被濃煙籠罩,她也沒臉讓消防員幫她把錢包拿迴來。


    打出租車肯定是不行的。她隻能到旁邊的報亭打電話給繼林和童舒雨的家。


    這兩個孩子離他們所在的城市最近,來得最快。


    童舒雨和繼林已經買了房,也安裝了固定電話,半夜三更有人打電話,童舒雨過來接聽。


    聽到電話那頭是婆婆的聲音,童舒雨一個激靈,瞌睡蟲全醒了。掛上電話後,童舒雨緊急把繼林叫醒,兩人火急火燎找認識的朋友開私家車過來。


    沒辦法!火車買不到票。他們隻能坐汽車,最早的班車是早上七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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