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及這事,二狗就打電話給羊城服裝廠的廠長,詢問馬學農的服裝廠怎麽樣了。


    廠長在電話裏告訴他,聽說現在接不到單子,馬學農想把工廠賣了,然後跑路,他已經聯係好幾家老板,可能會價高者得。


    二狗聽到這話,就讓他繼續打探消息。


    撂下電話後,二狗就跟張秀花道,“幹媽,我明天得去一趟羊城,盡早把工廠拿下。”


    這樣他可以直接擴產,成立國內品牌,生產線也跟得上。


    張秀花自然不能攔他,“行!你忙你的事情吧。”


    轉眼,二狗去了羊城,張秀花陪著珠珠在城市轉悠。


    珠珠覺得很無聊,就想晚上去酒吧逛逛。


    張秀花蹙眉,“你這張臉去那個地方,不怕被人拍照嗎?”


    人紅是非多,哪怕張秀花上輩子不是追星族,也知道那些媒體有多可怕。珠珠可別因為幾張照片把自己前途毀了。


    珠珠笑道,“媽,你不用擔心,我們可以去私密性比較好的酒吧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見她蠢蠢欲動,她要是拒絕珠珠,等她迴了家,珠珠肯定會一個個偷偷去酒吧。到那時,被偷拍是小事,就怕珠珠會遇到危險,她思忖片刻點頭,“行!那就去吧!不過我不喝酒。”


    珠珠見媽媽答應,立刻答應,“沒問題。”


    晚上,珠珠給張秀花化了個煙熏妝,張秀花還是頭一次化這個妝,看著鏡中的自己,“這怎麽跟鬼一樣?!”


    這黑眼圈能嚇死人。


    珠珠偷笑,“媽,你不懂,現在就流行這個。你要是化太淡,他們不讓你進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沒到過酒吧,見珠珠這麽說,隻好接受了。


    到了酒吧,珠珠先點了兩杯酒,珠珠點的是度數不高的雞尾酒,張秀花點的是橙汁加檸檬和可樂。酒吧也賣不含酒精的飲料,各種果汁都有,通常用來搭配各種酒的輔料。


    點完酒,張秀花和珠珠在酒桌前,她品嚐自己的飲料,珠珠已經跟著動感音樂嗨起來。


    她怕被粉絲認出來,所以也化了大濃妝。別說粉絲沒看出來,就是李建國這個親爸都未必認得她。


    其他人也跟著一塊嗨,這時候流行迪斯科,舞池裏的年輕男女扭動腰肢,像一條條靈動的蛇。張秀花就在邊上品嚐飲料,還別說,加了檸檬,口感確實更好一點。


    珠珠在舞池跟著節奏跳了一會兒,有點口渴,就過來喝酒,還拉著張秀花一起跳。


    張秀花哪裏會,珠珠教她最簡單的動作。沒一會兒張秀花就熱得一身汗,到邊上休息去了。珠珠也不勉強,繼續在場地中央跳。


    就在這時,有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過來請她。張秀花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認得自己,可是看對方的塊頭,她想想,還是跟著去了。


    臨走的時候,張秀花把珠珠的酒給端走了,免得被別人下了藥,珠珠不小心喝了。


    她跟著黑西裝男人進了包廂,裏麵有好幾個年紀很輕的小姐姐,正圍著一個上了歲數的男人。


    張秀花可不認為對方是看上自己,她再怎麽化妝,也無法掩蓋真實的年齡。可這男人找自己有何目的?她滿腦子疑問。


    男人揮手,幾個小姐姐陸續退出房間。


    等她們一走,黑西裝男人也出去守著。


    門關上之後,外麵的噪音瞬間被隔絕大半,隻微微有點聲響。


    男人衝張秀花抬了抬下巴,示意她坐到對麵。


    張秀花心裏更加忐忑,總覺得對方不懷好意,她坐下後,主動詢問,“請問你找我是?”


    “你是李寶珠的助理吧?”男人笑盈盈看著她,一隻手夾著一根煙。


    張秀花下意識看了眼門的方向,他們居然認出珠珠了?下一秒她已經站起來,手握在門把上麵。


    男人被她的表情逗笑,“放心,我做的是合法生意,不強人所難。她在外麵跳舞,沒人會動她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聽後,稍稍鬆了口氣,重新坐下來,“那你找我來,有事?”


    男人狠狠吸了口煙,“是這樣的,我是李寶珠小姐的影迷。我給她一百萬,讓她陪我一晚!”


    張秀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,她臉漲得通紅,騰得站起來,整個人暴跳如雷,“你說什麽?!你拿我女兒當什麽?!”


    男人微怔,似乎沒想到張秀花居然是李寶珠的媽。


    他剛要解釋,張秀花已經不給他機會,轉身就出了屋,而後握住跳舞正嗨的珠珠,想將人往外帶。珠珠還以為她不舒服,由著媽媽牽手往外走,可是還沒等她們走幾步,突然就聽到有人大聲唿喊,“著火啦!”


    頓時舞池亂成一團,沙發瞬間躥起大火,所有人蜂擁著往外逃。


    可是這些人沒付錢,看守大門的保鏢哪敢放他們離開。見他們想逃票,不僅沒放他們出來,反而將門鎖了。


    眾人隻能不停拍打大門,張秀花和珠珠看著大火越來越近,兩人隻能縮在角落,可是好半天,前麵擁擠的人群也不見鬆動,張秀花看著不遠處的火舌吞噬吊頂,被大火燃燒的裝飾板接二連三從房頂脫落,掉到人的身上,有個人著了火,隻能不停撲打身上的火,周圍人想幫忙,可是上麵的火再次簌簌落下,他們隻能逃竄,不停去擠前麵擁擠的人群。引起前麵之人更大恐慌。


    一眨眼的功夫,驚叫聲、慘叫聲、咒罵聲、哀嚎聲夾雜在一起,這座宵禁窟轉眼就成了人間煉獄。


    張秀花從櫃台拿了一瓶未開封的可樂,拉著珠珠進了旁邊的洗手間。


    珠珠這會已是方寸大亂,“媽?咱們進來這裏幹什麽?!”


    張秀花掐了下她的胳膊,眼神帶了幾分兇狠,讓珠珠先冷靜一點,“你先聽我說。外麵的門肯定被堵住了。所以隊伍才一直沒動。”她先解釋為什麽要逃進來,“發生火災,大多數人不是被火燒死,是被煙熏死。咱們得趕緊把衛生間的縫隙堵好,不要讓煙進來!”


    珠珠終於反應過來,見媽媽把身上的衣服脫掉,將水池放滿水,衣服放進水池裏浸濕,她也跟著脫掉外衣,然後用濕衣服塞門縫。


    下麵的門縫很好塞,上麵就不那麽容易了,張秀花隻能蹲下來,讓珠珠踩著她的肩膀一點一點將衣服塞進去。


    除了上下門縫,還有側麵的門縫,可是外衣已經沒了。張秀花隻好脫掉褲子。然後用鑰匙將褲子塞進門縫。但這一條褲子隻能管左麵這條門縫。珠珠穿的是裙子,不像長褲那麽長,隻能塞半邊門縫。


    張秀花想脫掉內衣,珠珠卻在垃圾桶旁邊發現一件外套,也不知是誰扔在這裏的。


    將這件外套塞進門縫。外麵的煙霧進不來。


    珠珠這才開始打開窗戶,可是這窗戶外麵焊了鋼筋,以她的力氣根本掰不動,張秀花也不行。這時她無比懷念自己的空間。要是有空間,她可以變出棍子,可以把這鋼筋給弄斷。


    珠珠隻能站在窗戶邊向外喊。可惜這是半夜,周圍的商戶早就關門,而街上空無一人。


    張秀花則一直趴在門後,聽著外麵傳來此起彼伏的爭吵聲,叫喊聲。她還能感受門的熱度,看樣子外麵的火勢已經很大了。


    張秀花把衛生間的抽紙遞給珠珠,“拿著它。將它塞到門縫中,咱們弄點布料堵住自己的口鼻。”


    珠珠微怔,將打濕的衛生紙塞到下麵的門縫,然後一點點抽走媽媽的上衣。


    雖然隻有短短的三分鍾時間,珠珠卻是度日如年。她拿到一件上衣,將它一分為二,然後浸泡在水裏,將它紮在口鼻上方堵住口鼻。


    張秀花敏銳察覺到衛生間的門越來越滾燙,大火已經在外麵燃燒,遲早會把木門燒化。


    就在這時,終於聽到消防車的聲音。


    珠珠大喜,“媽!媽!消防員來了!咱們有救了!”


    張秀花卻絲毫不見喜色,“珠珠!快把窗戶關上!這門馬上要燒著了。”


    窗戶打開,火把大門燒了,大火會朝窗戶外飛去。那樣她們兩人會全部燒死。


    珠珠隻能將窗戶關上,隔著窗戶朝外麵喊救命。


    張秀花則不停將水池裏的水潑灑到木門上。她已經沒有工具,唯一的工具就是她的牛皮包,這東西防水,連塞門縫都不好使,這會兒可以用它舀水往木門上澆!


    木門濕了,起碼不容易燒著。可惜火勢依舊很快,即便她在裏麵不停降溫,外麵的火勢依舊來勢洶洶!


    珠珠在窗戶邊不停唿喊,可是她的聲音早已被大火淹沒。外麵的人根本聽不見。


    或者說這個酒吧求救的人太多,她就是扯破喉嚨,聲音也不如裏麵的人喊得聲大。


    也不知過了多久,久到張秀花的胳膊酸疼,久到水籠頭的水停了,她依舊沒能看到消防員。


    就在這時,珠珠指著窗戶欣喜大叫,“媽!是水!有人來救我們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迴頭一看,有人朝窗戶上方呲水,水珠落到窗戶上劃下一道道水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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