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秀花迴到家,繼東、二狗、瑤瑤和珠珠正在炕上打牌,也不賭錢,就是閑著無聊,找點事情鬆散一二。繼林沒有玩,隻能在旁邊嗦冰棍。外麵還飄著雪呢,屋裏暖和和的,他吃冰棍一點也不涼。這也是東北的特色,不僅吃冰棍,還會吃凍梨,凍柿子。


    看到張秀花迴來,他們停止手上的動作,紛紛叫人。


    張秀花把衣服脫下來,將衣服上麵的雪彈掉,掛在衣架上,坐過來看他們玩牌,“誰輸得比較多?”


    珠珠指著二狗就笑,“二哥輸得最多。”


    又指著繼東抱怨,“繼東哥腦子太活了,我贏的錢全輸了他!”


    瑤瑤見她抱怨,揉揉她腦袋,“你就知足吧。至少你沒輸錢。二哥輸了那麽多呢。”


    二狗絲毫不在意輸錢,笑嘻嘻道,“沒事,大過年,開心嘛!”


    李建國處理好豬肉,喊繼東和瑤瑤去灶房幫忙。這兩人做菜水平稍微好吃一點。


    之所以不叫張秀花,也是擔心她累了,讓她多歇息一會兒。


    張秀花問二狗,“羊城服裝廠怎麽樣了?”


    “已經緩過來了。”二狗拿了一份文件給她,還有一張存單,是三十萬,“這是賺的,先還一部分貸款吧。現在利息挺高的。”


    這文件是張秀花擁有五成股份的合同。因為二狗一直以為她是拿她和他的四合院抵押貸的款。兩人共同抵押,所以她擁有服裝廠一半股份。


    “這麽多嗎?”張秀花擔心他錢又不夠,“工人工資都發了嗎?”


    “發了。放心,我在賬上還留了錢,足夠支付供貨商的錢。”二狗也是吃一塹,長一智,“年底本來就是旺季,夏季生意才不好做。”


    各個行業都有淡旺季,服裝廠的旺季是每年3月至6月,9月至11月。淡季就是春節後的一個月,7月至9月初。


    旺的時候,一天三班倒,單子忙不過來。淡的時候,他會給工人放假,隻留小部分工人上八小時的班。


    張秀花恍然。


    二狗告訴她,“方便麵廠,我又添加了一條生產線。現在總共是六條生產線。啤酒廠也加了一條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點頭,表示挺好,不過她又反應過來,“你把錢都拿去買生產線,是不是就沒法分紅了?”


    “對!”二狗指出現在他們得快點鋪貨,搶占市場,“我們的方便麵至今隻覆蓋江省、上海、安徽、山東和浙江,這四省一市。別的省不是沒法進入,而是咱們產能跟不上,隻有多加生產線,才能賣向全國。”


    離得近,運費便宜,廠裏利潤也就能更高。二狗的想法也是正確的。張秀花可以理解,但是她擔心村民們不能理解,“他們就指著今年分紅呢。你生意這麽好,一點錢也不分,他們可能會退股?”


    二狗頷首,“如果他們要退股,我就把股份買下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怔住,退股也行,她細問,“那你打算給多少?”


    二狗沒帶會計過來,不過他稍微估算了一下,“之前投一千,我給一千二。不會讓他們虧本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鬆了口氣,“那行!迴頭你召集村民開個大會,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夥說一說。興許他們能理解你。”


    村民們的主要花銷就是給兒子娶媳婦,給女兒準備嫁妝,蓋大棚,生病等等。


    如果急用錢,可以提前退股。不急著用錢,可以一直放著。


    珠珠見他們說完正事,就湊到二狗身邊,“二哥,你聽說了嗎?張金寶帶對象迴來了。馬上就結婚了。”


    二狗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,珠珠說的張金寶是家裏有七個姐姐的張金寶,他對這人印象不是很深,也沒當一迴事,“是嘛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覺得奇怪,“他滿二十二了嗎?”


    應該沒滿吧?絕妹跟寶林一般大,張金寶是弟弟,比絕妹還小一歲,今年才十八,過年也才十九而已。怎麽就結婚了?


    “咱們老家不都是提前結婚嗎?”珠珠不以為然,“那個姐姐長得特別漂亮。除了皮膚黑了一點,其他沒毛病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失笑,她還是頭一次聽到珠珠誇別人漂亮,故意逗她,“跟你比起來,誰更漂亮?”


    珠珠脫口而出,“當然我更漂亮。不過咱倆不是一類人。”


    瑤瑤被她一本正經臭美的樣子逗樂,彈了一下她腦袋,“不許這麽驕傲。要是不喜歡你的觀眾聽到,肯定會說你醜人多作怪。”


    華國人喜歡謙虛的人,這樣自誇會惹黑粉嘲諷。


    珠珠年紀還小,她不懂人心險惡,聽到姐姐的話,她吐吐舌頭,“我就是跟你們說。在外麵我可謙虛了。”


    轉眼,張秀花就見到了珠珠口中的漂亮姐姐,還別說,確實挺漂亮的,她跟珠珠不是一個類型,珠珠是可愛又精致,紮在人堆裏都很有辨識度。她是那種小家碧玉的漂亮,是年紀大的人喜歡的溫柔嫻靜性格。


    張金寶帶她在村裏溜達,可能是嫌冷,出來一圈,很快又迴去了。


    王二嬸看到他們,指了指自己的腦袋,衝張秀花咬耳朵,“聽說是外省人。明明這麽冷,還穿得那麽少,腦子是不是有問題?”


    她在東北待了這麽多年,還從來沒見過大冬天穿這麽少的。這也太彪了。


    張秀花失笑,“可能是沒帶那麽多衣服吧?”


    “沒帶衣服,也不知道去買!”王二嬸就看不上張家,“金寶媽還一個勁兒誇這姑娘能幹,馬上都快過門了,連新衣服都不買。這麽不重視她,還嫁進來,這姑娘腦子壞掉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歎氣,可能是從小缺愛吧,所以被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得暈頭轉向。


    “金寶媽還要求她生三個孩子呢。現在家家戶戶都在搞計劃生育,她居然還想生三個。”王二嬸撇嘴,“關鍵是這姑娘還答應了。光長臉蛋子,智商就不能看了。我看下一代會不會生出棒槌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嘖嘖感歎,“我看生三個不夠。就他家那重男輕女的勁兒,要是沒生出金疙瘩,還得繼續生。”


    王二嬸覺得她的猜測還真有可能,拍著巴掌附和,“你算是說對了。”


    “啥時候結婚啊?”張秀花不管他們家閑事。這姑娘擺明是自己樂意的,又沒人逼她。等她撞了南牆,就知道後悔了。


    王二嬸點頭,“快了!你來得真好。明天就結婚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恍然,隻是覺得奇怪,“之前怎麽沒聽他們提過。怎麽這麽匆忙?”


    她半個月迴來一趟,村裏的八卦次次沒落下。李建國一個人待在果園,但不妨礙他收聽村裏的八卦。他知道了,就會傳給她。


    “女方是偷跑出來的。她父母不樂意,張金寶就想生米煮成熟飯,早點結婚,隻要孩子生了,她父母想反悔也晚了。”王二嬸小聲嘀咕,“張家從去年就開始給張金寶說媳婦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驚訝,“這麽早?”


    “其實也不算早了,咱們這邊不都是十八九歲就開始說媳婦嘛。”王二嬸就把李四嬸跟她說的八卦傳給張秀花聽,“聽說他們家可挑了,既要長得好,又要屁股大能生養,還得溫柔,做事勤快,還得會生兒子。把李四嬸氣得夠嗆,罵他們家,自己去廟裏許願。”


    李四嬸經常幫著村裏說親,算是兼職媒婆。她之前就跟張家鬧過不愉快,現在自然不樂意接。


    張秀花追問,“後來呢?怎麽找到這個姑娘?”


    “咱們附近幾個村子都知道張家七朵金花沒一個迴家,誰敢嫁這樣的人家啊。”王二嬸撇嘴,連親閨女都不願意待的地方,把閨女嫁進來,那不是推進火坑嘛。


    她抬了抬下巴,“張金寶在外送菜,嘴巴又能說,一哄,小姑娘就非他不嫁。聽說兩人晚上睡一張炕。這還沒結婚呢。誰家能幹這樣缺德事!這也太不尊重人了。可小姑娘五迷三道,跟喝了迷魂湯似的。父母都管不住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聽著都震驚,這可是1988年,張金寶也不怕被抓。


    “你咋知道的?”張秀花覺得張金寶膽子沒那麽大,說不定是以訛傳訛。


    王二嬸見她不信,立刻急了,“不是我說的。是張金寶的媽說的。咱們一塊閑聊,她顯擺給我們聽的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恍然,張金寶媽媽說的,看樣子是真的了。


    兩人正說著話,不遠處的村口怒氣衝衝走過來兩個人,問他們張金寶家在哪,張秀花給指了方向。


    王二嬸見此,眼裏閃過八卦之火,“肯定是那姑娘父母找過來,這下有熱鬧可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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