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秀花在門口遇到王二嬸。


    王二嬸還在這邊猶豫呢,“你真的覺得啤酒廠能賺錢?”


    “那當然。不賺錢,我幹嘛投資那麽多錢。不賺錢,二狗為什麽掏二十萬?要不是他的方便麵火爆,沒有閑錢,他一早就投資啤酒廠了。”張秀花扯二狗當大旗,王二嬸是真信。


    二狗那是普通孩子嗎?他是小財神,幹一樣賺一樣。他相中的項目,肯定賺錢。


    王二嬸狠狠心,一跺腳,“行!我也不一千兩千了,我投三千!”


    張秀花朝她翹了個大拇指,“還是你有魄力!怪不得能發財呢。”


    王二嬸有點自得,“那當然!以前你開養雞場的時候,我是第一個響應你的。”


    她說完,又碰了碰張秀花的胳膊,“我投資這麽多,啤酒廠開業時,你讓你二叔進去當工人唄?!”


    張秀花一愣,她確實打算招村裏人,但是王二叔已經五六十了,他也幹不了重活啊。


    王二嬸見她露出為難之色,立刻道,“你別看他年紀大,他睡覺警醒著呢。可以給你們看大門啊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見她誤會了,忙道,“不是!我的意思是我說了不算。我們打算給關係戶弄十個名額。投資最多的十個人可以有一個崗位。”


    王二嬸微微一驚,“那我們家在不在十個名額之內?”


    張秀花掰著指頭數了數,“我,二狗,建國,老村長,會計,香香家……還有你!”


    王二嬸樂得牙花子都快出來了,“好好好!”


    張秀花覺得可以利用這一招,看看還能不能再榨出油花!她在村裏走了一圈,把這個新規定跟幾個喜歡傳八卦的嬸子們一說。


    有些人真就有意動了,迴家一說,立刻有好幾家跟進,也要加到三千。


    張秀花就有點哭笑不得,之前一個個還信誓旦旦說家裏沒錢了,現在為了兒子有份穩定的工作,擠擠牙膏又有了!


    她折迴家時,許春英站在門口。


    張秀花有點驚訝,難道大嫂也是來加錢的?可大嫂不是把錢給紅武提前還貸了嗎?


    許春英見她迴來,就告訴她另一樁事,“剛剛突然忘了一件事,鳳嬌之前投了養雞場,去年我幫她退了。這邊有五千塊錢。我做主投到你這啤酒廠。她要是知道是二弟要開的,肯定會投的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恍然,“行啊。”


    她仔細盤算了一下,又增加了一萬三,隻剩下四萬三。


    許春英覺得她還少算了一個人,“張三喜啊,雖然他現在不算咱們村的人,但是之前投資養雞場缺錢,他也投了幾千,賺了不少錢。要是知道開啤酒廠,興許也會投的。他老丈人對他特別好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拍了下腦門,竟是把這人給忘了。主要是張三喜真的很少迴來,她平時很少見到這個人,一時也想不起來。


    “迴頭我讓建國去找他,看看能不能投錢。”


    正說著話,香香媽從屋裏出來,看到許春英,她欲言又止。


    許春英見到這情景就猜到她要背著自己說私密事。她家地裏一堆活,還真沒時間八卦,說完正事就先走了。


    香香媽四下看了看,確定沒人,這才說,“你還缺多少錢?”


    張秀花脫口而出,“四萬三。”


    香香媽似乎對這個數目可以接受,沒有太多表情,“那我再追迴四萬三吧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張了張嘴,雖然香香家多賣了幾年木耳,可是那幾年是在林子裏種的,數量很少,賺這麽多嗎?


    她也顧不上多想,朝她握了握手,“多謝!太感謝你了。”


    有了香香媽這四萬三,她就不用跑去縣裏找張三喜了。


    香香媽伸手在嘴邊“噓”了一聲,讓她保密,“我不想村裏人知道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明白她的顧慮,“行!我明白了,一定會為你保密。”


    兩人在門口分開了,張秀花去果園找李建國,把這事告訴了他。


    李建國也是吃了一驚,“之前我幫他們家賣木耳,他們也沒賺多少錢啊?”


    二狗覺得他們漏了一件事,“他們不是把菌菇包賣給村裏人嗎?肯定賺了不少吧?!”


    張秀花和李建國對視一眼,還真是,他們之前居然忽視了這點。他們家那菌菇包供的是全村,每家隻賺一百,差不多也有兩萬多了。更何況還是一年可以賺兩次。


    難怪香香媽讓她保密呢。


    李建國覺得這錢湊齊了,接下來他把錢湊齊,讓二狗幫忙定設備,他這邊先把廠房給蓋好!


    二狗表示沒問題,“外貿都是要求30%定金,70%貨物到港後30天付款。我這邊先付資金,你們先盡快籌錢。從德國運過來,要大半年呢。”


    李建國頷首,“行!你先定吧。”


    二狗還有事,第二天就走了。


    有才和珍珍也要趕著迴去開店,跟著一塊走了。瑤瑤要上學,特地請假迴來的。


    孩子們唿啦啦全走了,家裏就隻剩下李建國。張秀花也要迴去上班了。


    不過李建國已經習慣了孤獨,他趁這段時間開始跟鎮上的領導商量在村裏建工廠的事情。


    村裏這邊自然願意出場地。占用誰家的良田,到時候給補償金。


    辦廠需要的錢不多,但是手續卻很繁瑣。因為之前都是以生產隊為單位,開的工廠也以集體名義,現在卻是私人建廠。雖然投資人很多,但是需要處理的手續也多。


    李建國沒辦法,隻能一趟趟跑手續。這時候辦事還不是去了就能辦,要給人送禮,每次兩包香煙、兩瓶酒和兩包點心,一個月過去,手續也沒有辦完,讓他迴來等消息。


    張秀花得知這事,隻覺得荒誕,問他為什麽還沒辦完,“咱們漏了什麽手續嗎?”


    李建國把事情說了一遍。


    原來上麵鼓勵百姓投資,但是僅限於擺地攤,開鋪子。這些不算投機倒把,可是開工廠就是跟國有工廠對立,現在國家隻放開臨海十幾個城市。他們縣並不包括。


    張秀花歎了口氣,原來是這樣。


    “二狗生產的是方便麵,可以飽腹的東西,跟酒不一樣。咱們國家糧食剛夠大家吃,現在卻拿來釀酒。上麵領導不敢放開這口子。”李建國歎氣。


    張秀花蹙眉,她覺得不一定是酒的問題。她至今也沒看到一家私人工廠。興許是整個東三省都沒有徹底放開。


    李建國見她不高興,“我會再跟進的,你別著急上火。”


    “二狗已經去國外定設備了,定金都交了,要是辦不成手續,那咱們就沒辦法開廠了。”張秀花想了想,“我給他打個電話吧,讓他在南通問問,能不能在那邊建廠。”


    李建國琢磨縣裏領導的態度,真不一定能辦成,也就答應了。


    張秀花迴家就給二狗打了電話。他得知後,先是罵了幾句髒話,然後就讓她等等,他去問問能不能辦成。


    隻隔了一天,二狗就打電話迴來,說是南通那邊領導說可以辦啤酒廠。


    張秀花整歎氣,看來她之猜對了。這時候的東三省確實沒法開私人工廠。


    李建國得知這消息,馬不停蹄去縣裏找領導,他拿南通舉例,誰知對方聽了很不高興,“南通那邊可以辦廠,你去那邊辦啊,上麵沒放開,你找我們,我們也沒辦法!”


    李建國氣了個倒仰,上麵沒放開,你們早說啊,讓他來迴跑,耍人玩,是吧?!他從縣裏迴來後,他就給張秀花重複一遍,“給二狗打電話吧,讓他在南通辦個廠,不在自家辦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打電話是沒辦法的,但是“咱們怎麽跟村裏人說啊?不在縣裏辦廠了,他們就沒法進廠工作了。”


    李建國怔住,還真是!他倒是把這事給忘了。他想了想,“要不然我問問他們,誰願意去南通打工?那邊可以提供住宿!”


    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,張秀花也隻能如此了。


    李建國扭頭就去找那幾家,把困難跟大家說了。


    這些人也是罵縣領導不作為,明明是為全縣好,他們卻不願放開。這不是腦子有坑嘛!


    對於李建國提出去南通打工,他們想了想,覺得要考慮一下。


    設備還沒運迴來,時間有的是。


    李建國通知完他們,迴了果園,張秀花就讓李建國再多賺點錢,“萬一有村民反悔,咱們再多添點錢進去!”


    李建國點了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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