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秀花還沒去山上,倒是村長先找過來,他是來找李建國的,想讓他出資買村裏的養雞設備。


    李建國怔住,“正養著雞呢。怎麽說賣就賣了?”


    村長看了眼張秀花,見她沒說話,笑道,“今年的雞可能不好賣,又有不少村子開了養雞場。村裏人想投資油霸。就想把設備給賣了。”


    李建國恍然,但他還是搖頭,“我們家沒錢。我剛買了不少藍莓樹苗,那可是從日本運來的兩年生的苗。價格貴著呢。還養了幾百隻的狐狸和貉,我們把家底都掏出去了。還有六個孩子要養。學費都不少。”


    這時候的大學是免學費,還有生活補助,可是小學、初中和高中不免,費用還不便宜。他家還有三個孩子念書。要花不少錢。


    村長得知他沒錢,有點失望,轉身走了。


    張秀花得知村長的來意,也沒跟李建國多說什麽,轉身去了果園。眼不見為淨。


    滿山的粉白花朵在一片蔥翠的綠葉是那麽的突出,樹下的草被打理很幹淨。李建國比她能幹,她隻在掛果時在地上鋪了反光膜,他可倒好,把果園裏的雜草全部清除了。也不知他從什麽時候拔的。


    除了清理草,他還在空處鋪出小路,這樣運果子下山時,不容易滑倒。


    她往裏走,看了藍莓樹,正是開花季節,藍莓花有點像鈴蘭,純白色,花蕊是綠色,一串一串特別可愛。


    這藍莓是兩年的苗,今年就能結果,再往前走,是一年的苗,很小,今年結不了果。


    再往前走就是林地,裏麵種著人參。一個月過去,人參已經長出幼苗,雖然很小,但是長出枝葉就是成功。


    她在果園逛了兩個小時才迴家,到家時,李建國告訴她,“繼東剛剛來電話了,說是下周可以迴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疑惑,“為什麽要下周?他可以暑假迴來的。”


    “那專家下周到咱們鎮演示,我想讓繼東當著所有人的麵揭穿他的騙術!”李建國歎了口氣,“最近村裏為了投資已經瘋魔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剛想問怎麽個瘋魔法?賣養雞設備?還是……


    她還沒開口,外麵就傳來爭吵聲,她走出房門一看,原來是走親戚,迴娘家,這……張秀花指了指那幾個媳婦,“她們該不會迴娘家借錢吧?”


    李建國點頭,“不止借錢,還有人想去借高利貸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瞪大眼睛,“高利貸?”


    雖然國家嚴厲禁止高利貸,可是民間一直屢見不鮮。借了高利貸,這是要家破人亡的節奏!那些人可都是狠角色!


    “養雞場呢?”張秀花追問。


    “咱們村的人想賣,但是養了那麽多隻雞,一時半會兒也賣不掉。”李建國攤手。


    “他們可以去銀行貸款啊?”張秀花覺得這些人幹得出來,全村人都瘋了!


    “銀行貸款沒那麽快!下周就過來簽約了。來不及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居然鬆了口氣。得虧這些人很快就過來,要是再晚一點,銀行還真能貸給他們,畢竟那套設備確實值不少錢。


    兩人正說著話,村民嘩啦啦全往村裏跑,似乎有大事發生。


    王二嬸招唿張秀花看熱鬧。雖然之前兩人鬧不愉快,但是王二嬸覺得這種矛盾不算什麽。


    用王二嬸的話來說,“秀花,你信不著專家,我也不逼你。但是你不能攔著我發財。”


    這話讓張秀花還怎麽說?再說下去,她就成攔著她老人家的發財路了。


    也因為她沒再開口,王二嬸除了心裏罵她“傻”,態度還跟以前一樣,“哎呀,是香香家發生大事了。”


    香香跟寶林是一屆的,上高一,高中實行大小周,她每次都是大周迴來。這周是小周,卻迴來了。


    張秀花眼睛一亮,是了,香香是重生的,她肯定知道這騙術有多恐怖。


    或許香香有辦法!


    她跟在王二嬸後頭跑到香香家。


    香香家正在蓋房子。是的,沒錯,她家打算把土坯房推倒重蓋。因為她家早幾年就在林子裏偷偷種植木耳,去年種植木耳都賺了不少錢。賺了錢,就想蓋房子。這也是人之常情。


    也不知咋迴事,磚都買迴來了,房子不打算蓋了。


    王二嬸倒是知道情況,“香香爸媽想把磚賣了投資油霸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撫額,怪不得香香要鬧呢。好好的房子不蓋,居然送給騙子。


    香香家門口擠滿了村民,大家全仰著脖子往上看。原來香香正坐在她家屋頂,手裏拿了把菜刀抵著自己脖子,“你們要是敢投資那個油霸,我死給你們看!”


    香香父母在下麵勸女兒別衝動,“你別做傻事,有話好好說。大不了,我們就少投一點!”


    “不行!一點都不準投!你們把錢放我的存折裏。我來管錢!要不然我就死!”


    底下村民交頭接耳,責怪香香這孩子太衝動。


    “投資油霸也是為了多賺點錢。她死活攔著。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!”


    “上去一個人把孩子手裏的刀奪下來。”


    “不行!梯子被她薅上去了,我們上不去。”


    村民們議論紛紛,張秀花看著情緒激動的香香,這孩子向來都是不急不躁,今天這麽激動,這騙術是不是很難拆穿?或者持續時間很久,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?!


    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,心口陣陣發涼。


    最終香香父母到底是女兒占了上風,答應不再投資,並且要把存折交給女兒保管。


    香香這才從房頂跳下來。


    香香父親將刀奪下後,重重捶了下女兒的後背,“你嚇死我了!你這孩子怎麽能這麽虎!自殺能是瞎鬧的嘛。”


    香香“哎呦”喊疼,死死捂住存折,“誰讓你們不聽我的!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?!”


    香香母親攔著丈夫不讓打,“行了!不投就不投吧。咱家這錢也是香香賺來的。就當一開始就沒有吧!”


    熱鬧看完,大家都散了。


    王二嬸也看出來了,“香香這孩子虎了吧唧,這種事情都敢幹,太嚇人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迴頭看了眼院內,香香正摟著媽媽的胳膊撒嬌,看來她不是真的想自殺,就是嚇唬父母。


    張秀花隻在家待了三天,這三天裏,她統計一下數據。村裏兩百多戶人家,有八成要投資油霸。有兩成還是因為沒錢。像她這樣清醒的人很少。


    她臨走的時候,李建國還在跟李興家商量怎麽拆穿騙子的伎倆。


    是的,李興家也沒有上當受騙。他倒不是重生,而是他以前是學理科的,知道這東西不可能是一個駕駛員研發出來。


    是的,沒錯,研發出“油霸”的專家其實隻是個駕駛員。


    李興家以前理科那麽好,可他都不敢保證自己多年不從事研究,突然有一天就可以研發出“油霸”這種好東西。這不符合常理。


    但他隻是一個農學生,跟村裏的人關係也很一般,村裏也沒人相信他。好在他還有李建國這個誌同道合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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