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林隻在家待了一天就跟二狗一塊坐火車去了鵬城。


    張秀花給她收拾了行李,她拎著包袱就走了。


    她這一走,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家。


    十天後,張秀花就接到寶林的電話,說她已經迴了體工隊,不用惦記她。


    四月初,李建國迴來了,然後徹底忙活起來。


    也不止她一人忙,全村上下都忙起來。


    家家要犁地,種糧食。


    東北隻種一茬,一般都是四月份就開始犁地,四月中旬撒種子。


    張秀花剩下的一茬地繼續種菜,上半還還是種蘿卜。不過這次種的白蘿卜種子是她空間的,產量很高。他們這邊現有的白蘿卜種子產量很低。


    李建國犁地,她在後麵移栽,灌水。


    一晌地種完,就是移栽藍莓。他們從日本定的藍莓樹種過來了。定了兩畝地,不算多。價格不低。


    種完後,又開始種人參。


    李興家之前和李建國進山看了山上的土,覺得這土很適合種植人參。於是幫他們找了最適合的地方,圈出來,大概有五畝。專門用來種植人參。


    張秀花和李建國請了不少幹活好手幫忙雜草。


    林下參沒必要把樹木全部拔掉,隻要保持一定的間隙即可。林下參撒完種子,任其自然生長,不移栽、不搭棚、不施肥、不打藥、不鋤草、不動土,大約十年後才上山采取。


    張秀花也不急著采收。所以等人工把草全部清除後,她就按照李興家的教導撒了許多種子。


    種子是已經催完芽,在地上紮個眼一個個點著播種。點播的時候要注意行距,每個孔播種1—2粒種子,然後覆上土和落葉。


    林下參最好種的是西洋參。跟李興家種在自留地的人參不是一個品種。


    因為是第一年種植人參,張秀花也不敢多種。隻種了五畝。這林子的樹有碗口大小,樹長得很直,當時太細,木材廠不要,再長十年,絕對能賣個好價錢。


    他們家忙了一個月才將蘿卜、藍莓和果樹、人參全部種下去,其他家也差不多搞完了。


    李建國是請了假,明天就得迴去。臨走前,他要去看看自己的親媽。


    張秀花在家做飯,珠珠給她燒火。


    飯菜都做完了,也不見人迴來,張秀花正要讓珠珠去喊人,就見外麵傳來拖拉機的聲音。


    張秀花疑惑,天都快黑了,誰還出村子。


    她從灶房走出來,看到李建國坐在拖拉機後麵,開車的是李建黨。


    “你這是?”


    李建國沉著臉,“我去去就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怕他肚子餓,迴屋給他拿了饅頭和幾塊蘿卜幹,塞了過去。


    拖拉機突突突地走,珠珠在後麵道,“媽,爸爸去哪?現在就去縣裏嗎?”


    張秀花搖頭,“不是!”


    她剛剛看到婆婆也在車上,難道是複查?可是晚上去複查,醫生都下班了吧?


    她心裏疑惑,也沒多想。吃完飯,就讓珠珠迴屋睡覺,明天還要早起上學。


    她拿著書學習,等李建國迴來。


    晚上八點半,外麵傳來拖拉機的聲音,張秀花放下書,就見外麵有黑影從車上跳下來,聽聲音是李建國。


    張秀花怕吵醒珠珠,喊了一聲,李建國的名字。


    李建國應了一聲,“我肚子餓了,家裏還有吃的嗎?”


    看來一個饅頭不夠,張秀花帶到他灶房,給他下了碗麵條,又把菜熱了一遍。


    他就坐在灶房的桌前吃飯,張秀花瞅他這表情,有點不對勁兒,“怎麽了?複查結果不好嗎?”


    不應該啊。秋收之前,婆婆都已經能下地了。雖然一次隻能走幾分鍾,走得也不怎麽利索,但是比起剛摔那會兒,已經進步很多了。


    李建國吃了半碗麵,肚子七分飽,他才終於開口,“我發現我媽後背長了褥瘡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瞪大眼睛,褥瘡?長期躺在床上,不翻身,不護理,是會長出褥瘡的。尤其現在是春天,溫度也比以前高。


    她歎了口氣,“最近家家戶戶都很忙,其實也不怪大哥大嫂。”


    幹農活是非常辛苦的。迴到家,沾枕頭就睡,一時顧不上婆婆也很正常。


    “他們這次吸取教訓,一定會改正。你說一說就行了,也別真的鬧翻!”張秀花怕他脾氣上來,就把大哥大嫂罵一通。他是出氣了,可婆婆誰來照顧?


    李建國沉默聽著,一聲不吭。


    張秀花以為他聽進耳裏,正打算起身迴屋睡覺,卻聽李建國道,“不止是這一個月,其實他們幾乎很少給媽翻身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瞪大眼睛,“不能吧?”這兩口子那麽勤快,居然連定時翻身都做不到嗎?!


    “怎麽不能?”李建國抬頭看了她一眼,“大嫂今年養了二十頭豬,還在家養了那麽多隻雞,她要做一日三餐,要洗衣服,要打掃衛生,她嫌我媽身體沉重,搬一次就花好多時間。不想搬,也很正常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定定看著他,直接坐下來,他鋪墊這麽多,到底想說什麽?


    李建國張了張嘴,想說什麽,可是抬頭看她一眼,又將嘴合上了。張秀花就這麽看著他,既不開口,也不打亂他思緒。


    李建國憋了半天,最終還是開口了,“我想跟你商量件事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“嗯”了一聲,示意他繼續往下說。


    她倒要看看他能不能遵守當初的承諾。


    李建國抿了抿唇,握緊拳頭,又鬆開,掙紮半天還是開了口,說出的話卻是讓張秀花一驚。


    “我想辭職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蹙眉,“你當初退伍的時候,沒要退伍津貼,直接要轉業。現在辭職,可沒有賠償。”


    個人原因辭職,單位沒有任何補償,而且他這是鐵飯碗,就這麽辭了,多可惜。


    李建國當然也知道這點,但是他有苦衷。


    “其實你沒必要這麽做。大哥大嫂肯定會汲取這次的教訓。大嫂搬不動,你可以讓大哥搬啊。他賣完菜迴來,正是中午,把婆婆抱出屋,曬曬太陽,不是挺好的嘛。”張秀花怕他犯傻真要辭職,還是要勸一勸。


    李建國搖頭,“不是!今天我帶我媽去看過醫生,他說我媽的病情比之前嚴重了,小腿也開始萎縮,我大嫂忙著家裏的活,沒人給她按摩。如果再護理不好,很有可能會更嚴重,到時候就是中風,連話都講不清楚。”


    他很生氣,大哥直接當了甩手掌櫃,什麽事情都讓大嫂來做。而大嫂一心忙著家裏的事情,對他媽就疏於照顧。隻管一日三餐和擦身、洗衣,其他事情都不管。


    他罵過大哥,但是他不清楚大哥會不會改,他隻有這一個媽,大哥不靠譜,他就來承擔贍養責任,反正他沒辦法再裝聾作啞。


    張秀花見他似是下定了決心,也就不再勸,“既然你已經決定,那就這麽辦吧。”


    李建國想了想,“我們兩個人在家種地,收入會少很多。不如我跟領導好好商量,讓你進鐵路局。”


    這走向讓張秀花好半天沒反應過來,“我能行嗎?”


    李建國頷首,“當乘警肯定不行,你這體型威懾不了那些投擊者。但是當個售貨員還是沒問題的。”


    火車上的售貨員就是專門推銷產品。張秀花之前坐火車時也遇到過,商品價格很貴,許多人根本買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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