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買這麽多雞鴨幹嘛?咱家養著狐狸呢?你不怕它們咬死這些雞鴨啊?”


    李建國付了運費,等趕牛車的人離開,他才拉著張秀花進屋,“我聽上頭說馬上就要進行價格雙軌製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懵了,價格雙軌製原來是這個月實施嗎?那她明白了,“那我們得趕緊買點東西。免得物價上漲。”


    “是啊!”李建國催促她,“家裏還有什麽票嗎?我現在就去換!”


    張秀花迴屋翻了翻,隻有鹽票和布票,這布票還沒多少,連做個褂子都不夠。


    這麽點東西也不值得跑縣城一趟。


    張秀花問他,“你哪來那麽多票買雞鴨?”


    “我從火車站出來,看到小巷子裏有人鬼鬼祟祟,所以就去買了一點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眼睛一亮,黑市又死灰複燃了?!


    她讓李建國再搭個小點的雞圈,把雞和鴨放進去,免得被狐狸給禍害了。


    李建國點頭。


    到了第二天,張秀花還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時,外麵傳來激動的叫喊聲。


    她穿上衣服下床,不少村民從家門口經過,王二嬸急得團團轉,但因為她要接替鐵梨花喂雞,所以沒法離開。


    張秀花走過去問王二嬸,“什麽情況?發生什麽事了?”


    王二嬸見她什麽都不知道,忙把事情講了。


    原來今天報紙刊登一條文件,中央實行價格雙軌製。許多商品價格上漲20%。大家都去搶貨了。


    “你去嗎?”王二嬸問張秀花。


    張秀花搖頭,她沒什麽票,去了也沒用。


    王二嬸讓她幫忙喂雞,迴家拿票,急匆匆跟著大夥一塊出去買東西。


    張秀花覺得奇怪,他們有那麽多票嗎?


    三個小時後,村裏人迴來,他們買的東西並不多。也就是各種調味料和布。


    除了糧食小漲了一點點,其他東西或多或少都漲了,尤其是布料,直接漲了兩成。


    除此之外,供銷社的各種蔬菜、水果、罐頭全部漲價。而且都是漲了兩成。


    照理說,張秀花應該高興,畢竟她的果園還有不少嘎啦果,地裏還有白菜。可是物價上漲的同時,錢也在貶值。


    張秀花的擔憂不是無的放矢。


    因為繼東給她打來電話,四合院漲價了。原先一套四合院三四萬,現在直接翻了一倍,漲到六萬多。


    他之前幫二狗買了四套,但是因為忙著學業,他沒時間看房,最近再去看,價格翻了一倍。問她還要不要買。


    “買吧!”張秀花手頭還有三萬塊錢,“你幫我挑一套小的。我這裏還有三萬。明天就轉給你。”


    繼東答應了。


    掛上電話,外麵有人敲門。


    許春英喜滋滋過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,“上頭已經明確表示賣菜不算投機倒把。”


    她手裏捧著一份報紙,中央一號文件中明確提出,鼓勵農民向各種企業投資入股,興辦各種企業,國家要保護投資者的合法權益,與此同時,生產資料價格雙軌製正式實施,一批“投機倒把”案得到平反,包括“八大王”(1)。


    上麵不僅刊登價格雙軌製,還把投機倒把的範圍也詳細列出來。


    擺攤做生意不算投機倒把,農民進城賣菜也不屬於。總之低買高賣等行為都不算投機倒把,但是投機倒把的罪名並沒有取消,因為走私貨物、偽造各種票證、倒賣糧票、火車票、船票等等都屬於投機倒把,還是要被定罪。


    “我打算明天就進城賣菜。”許春英興致勃勃。


    張秀花有點擔心,“可是之前你和村長兒媳婦一塊去賣菜。你現在再去,會不會跟她競爭?”


    許春英正要跟她提這事呢,“你那地裏有不少白菜,賣給別人,不如賣給我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點頭答應,“行啊!賣給你,我還省得煩心。隻是你靠白菜可不夠。咱們生產隊的雞蛋全部供給供銷社。不會賣給私人。”


    因為他們跟供銷社簽了合同。如果違約,供銷社下次可能就不會再要他們村的雞蛋和雞。村裏為了安穩,也不會放棄供銷社這條現成的路子。


    許春英歎了口氣,“慢慢來吧。那麽長時間沒送菜,一切都得重新開始。”


    有了競爭對手,許春英比以前更勤奮。


    她找去以前的攤位,鋪子重新開張,老客還不知道,沒什麽人,不過看到她過來送菜,老板問了價格,嫌她的價格太貴了。


    “你再便宜一點!別人給的價格比你的便宜。”


    許春英愣住了,“我這價格跟供銷社一樣。價格現在雙軌製,許多東西都漲價了,不是我一人給你漲價。”


    “別人家怎麽比你便宜?”老板發出靈魂拷問。許春英無法迴答。她當然也要賺錢,不可能白幫他拉貨。


    不過她報了白菜的價格,老板倒是同意了,“你先拉一車過來。”


    許春英迴到村子,沒有急著迴家,而是找張秀花商量,“孫小鳳把價格報得很低。她不賺錢,也要搶我的生意。”


    孫小鳳就是村長兒媳婦的名字。


    張秀花卻不那麽認為,“她有公婆幫襯,你隻有自己。她專門送貨,你既要送貨又要賣!你收到菜的數量肯定不如她。我覺得你不如避開她的優勢,改為專攻幾樣。”


    許春英疑惑,“哪幾樣?”


    “嘎啦果、白菜和豬肉!”張秀花掰著指頭,“咱們村都是用自留地種菜,種類多,但是數量不夠。但是我種了一晌的白菜,足夠你賣的。嘎啦果就更是暢銷品。還有豬肉,你家裏養了那麽多頭豬,半個月殺一頭,是不是可以到年底?”


    許春英眼睛一亮,“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好主意呢!”


    “她種類多,你就專打某一品類。迴頭明年你種一晌的蘿卜。”張秀花想了想,“對了!還有香香家的木耳,你跟他們談價格。”


    香香家的大棚裏沒有種植蔬菜,全種的木耳。早春和秋天都可以摘木耳。


    許春英等她說完,呲溜一下跑走了,竟是連片刻都等不及。


    張秀花抽了抽嘴角,這麽心急!心急吃不了熱豆腐!她突然怔住,是了,還可以做豆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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