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二嬸很快就知道這事與苗小花大兒媳無關了。


    因為她下工迴來經過門口,被王二嬸叫住詢問。


    得知婆婆暈倒,大兒媳嚇了一跳,反問王二嬸為什麽會暈倒。


    看她一問三不知的樣子,這事還真的跟她無關。


    等大兒媳婦一走,王二嬸跟張秀花嘀咕,“你說有沒有可能是跟人吵架暈倒的?她那人的脾氣不好。以前就經常跟人吵架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還真不知道,“晚上就知道了。你再等等吧。”


    王二嬸那叫一個急。送到眼前的瓜,她幹等吃不著。


    明明離天黑也就四個小時,可這四個小時,她度日如年,時不時就會看一眼鍾表。


    偏偏又沒人跟她嘮嗑,張秀花一直在看書,聽磁帶。


    她隻能跑去侍候自家的自留地,拔拔草,摘點菜,準備晚上的飯食。


    她還把家裏的雞給喂了,缸裏的水打滿了。依舊不見蹤影。


    她拿著椅子在院子裏眯覺,睡得迷迷糊糊時,外麵響起了拖拉機的聲音。她立刻從椅子上一躍而起,身上蓋的毯子都掉了,她也顧不上撿,跑出院門,就看到張秀花不知何時也站在門口。


    “你也出來瞧熱鬧的吧?”王二嬸見她望眼欲穿,自覺找到同類。


    張秀花勾眼,沒看到大嫂身影,估計拖拉機沒走她家門口。可能是從另一邊迴家了。


    王二嬸久久等不到拖拉機進村,而且聲音越來越小,也猜到拖拉機走了別的方向,她立刻跑到許春英家探聽最新消息。


    張秀花沒有跟過去,家裏還有養雞場呢。她走了,雞怎麽辦?!


    當王二嬸火急火燎找到許春英家門口,許多社員堵在門口。這些人全是過來打探消息的。


    王二嬸等得無聊,誰經過家門口,她就會把苗小花暈倒的事情告訴人家。一傳十,十傳百,不到半個小時,全村人都知道了。


    有些人跟王二嬸一樣好奇,李建信一直沒迴家,他們就想問問許春英這個知情人。


    許春英還真知道。她賣了雞和蔬菜,拖拉機手沒有直接離開。而是想等等李建信,看看要不要再坐車迴去。


    一個村子住著,對方暈倒了,不能管送不管接。


    可他開著拖拉機,不可能把車扔在門口,萬一丟了,他就是砸鍋賣鐵也還不起。於是隻能等許春英把菜賣完。然後由許春英去探病。


    暈倒分為多種情況,而苗小花之所以會暈倒,全是因為營養不良。


    據苗小花自己說的,她一天三頓都是饅頭、鹹菜。綠葉菜都不舍得炒,因為蔬菜要賣,而且炒菜要用油。油要錢買。她舍不得!


    這理由真是絕了!


    “餓暈?那她怎麽不迴來?”有人問。


    許春英解釋,“在那邊掛水,聽醫生說擔心她有別的並發症,要一起檢查,確定沒有別的病因,才會讓她離開。”


    “去一趟醫院不花個幾十塊錢,都不能放你離開。”有人覺得醫院心黑。


    這話得到許多人一致讚成。


    王二嬸得到消息,樂顛顛迴來,將這消息告訴張秀花。


    “自己給自己餓暈的?”張秀花隻覺得匪夷所思。


    王二嬸可算理解苗小花大媳婦為什麽要分家了,“在吝嗇鬼眼裏,吃飯得數米下鍋。多一粒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。對著自己都能這麽摳,換成別人,不得更摳啊!”


    張秀花嘖嘖感歎,“大房家的幾個孩子跟祥祥、瑞瑞站一起,就像難民跟地主家孩子似的。”


    一個瘦得幹巴巴,一個胖乎乎。要說窮?也談不上。要知道他們家家戶戶糧食都管夠。苗小花還能把孫子餓成那樣,難怪人家親媽不幹了,吵著鬧著要分家。


    她突然反應過來,那大兒媳婦分家該不會跟她之前在喪禮上認錯人有關吧?!


    得虧苗小花不知道這事,要不然對方肯定找上門,罵她是攪家精!她冤不冤!


    苗小花還沒迴家呢,轉眼張秀花又聽說一個八卦。


    張四喜再婚的媳婦懷孕了。聽到這個消息,張秀花還有點愣怔,“早該有孩子了,結婚都快兩年了。”
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王二嬸也笑。


    兩人正聊八卦呢,大隊長媳婦宋蓮花過來了,要從養雞場這邊拿些雞蛋迴去。


    娘家侄女懷孕,是該好好補補,自家養的雞還沒下蛋,她從養雞場這邊拿點雞蛋,比供銷社便宜點。


    她要了二十個,忍不住跟兩人嘮叨,“不怕你們笑話,我家平梅跟前麵那個離婚,對方嫌我家平梅不能懷孕。你瞅瞅,嫁給四喜,這就懷上了。”


    王二嬸和張秀花對視一眼。之前不是說平梅飯量大,才離婚嘛。怎麽變成不能懷孕了?看來他們婚前沒說實話啊。


    不過宋平梅現在懷孕了,張四喜就算生氣他們婚前隱瞞,也不會再找他們算賬。


    宋蓮花頗有幾分揚眉吐氣,她還存了報複的心思,“等我孫女放學迴來,我讓她寫信給前麵那個,告訴他這個好消息,氣死他!”


    王二嬸和張秀花還能說什麽,隻能附和她。


    “興許是男的不能生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疑惑,“沒去醫院看看嗎?”


    “看了!但是隻去了縣醫院。男方不舍得去省城看病。怕花錢。”宋蓮花嘴角露出嘲諷,“寧願花彩禮錢娶個寡婦,也不願給平梅治病,這家缺德帶冒煙的,活該他當王八給別人養孩子。”


    她罵罵咧咧走了,王二嬸卻是聽到八卦的興奮,“我就說嘛,宋平梅為什麽跑這麽遠的地方嫁。原來是因為不能生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歎氣,“婚前故意隱瞞,這事確實做得缺德。”


    “是啊!”王二嬸撇嘴,“以後可不能找宋蓮花說媒,嘴裏沒一句實話。還是要自己打聽。”


    這件事很快就在村裏傳開了。不過添丁進口到底是喜事,大家也沒說什麽喪氣話,走在村道遇到張四喜也都是恭喜他馬上就當爹了。


    就在這當口,李建信終於帶著老娘迴村了。


    大病一場如抽絲,李建信和苗小花是坐著拖拉機迴來的。


    下了車,社員們七嘴八舌問苗小花,身體怎麽樣。


    她卻是拍著巴掌大罵醫院黑心,“就掛了幾瓶水,要了我二十塊錢。”


    社員們看向李建信,他卻道,“還有檢查和掛號費全部加一起二十塊。”


    即便如此對於百姓而言,二十塊錢依舊是一筆很大的錢。差不多是她半年的工分。吃了半個月饅頭省下來那點菜錢,全送到醫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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