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秀花見有才大受打擊,拍了下閨女的肩膀,“瞎說什麽呢!出去玩吧。別堵在堂屋礙事。”


    寶林吐吐舌頭,心想:說實話,還不讓了?


    她拉著瑤瑤跑出家門,去找香香玩啦!


    張秀花看向有才,“你怎麽了?最近是不是沒吃好喝好,臉怎麽瘦了?!”


    有才是真的瘦了,他本來就是好吃愛吃,這兩周除了第一周下館子吃得好,第二周他一天三頓吃鹹菜。正是長身體的年紀,本來胃口就大,天天吃鹹菜,營養跟不上,難怪氣色不好。


    有才在張秀花麵前從來都是有話直說,因為張姨從來不會看不起他。


    “我被騙了!我拿他們當兄弟,他們拿我當冤大頭!”


    張秀花倒是鬆了口氣,不枉她勸李建國一場。


    她板著一張臉,“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?”


    有才脫口而出,“當然是真話。”


    “但是真話傷人!”張秀花提醒他。


    有才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麽了,硬著頭皮點了兩下,示意她繼續說。


    “人與人之間的智商本來就不一樣。你應該知道。就拿你和繼東比。同樣都是學習,繼東看一遍就能考滿分,而你看十遍都未必及格。這就是智商的差距。”張秀花這話一點不假。為了讓有才能考個好成績,她可是給有才請了家教,花了那麽多錢,這孩子依舊隻能中等偏上。跟繼東這個天才相比,他平凡得不能再平凡。


    有才低下頭。


    “但是這個世界並不是靠智商立足。”張秀花掰著指頭教他,“智商、自製力、勤勞、韌性等等都能決定未來的路。你智商不高,但也不低,如果你未來能精進廚藝,未來可以開家飯店,你的前途遠比那些學霸更好。”


    有才聽著熱血沸騰,可是……“我聽說開飯店是投機倒把。許多人看不起。”


    這話倒是真的。改革開放初期,許多人都看不起個體戶,隻有走投無路的人才會下海經商。這類人也是頭一批富起來。張秀花兩世為人,思想跟這時候的人有點脫節,不認為當個體戶有什麽丟人。


    她笑道,“被人看不起,是他們的事。重要的是你自己得看得起你自己!做菜能讓你快樂,而且客人吃你做的菜,你發自內心有種榮譽感,這才重要。我和你爸也為這樣的你感到自豪。”


    有才剛開始還有點自卑自棄,心裏升起一種自豪。好像他做的不是菜,而是藝術品,是能讓別人快樂的源泉。


    他熱血沸騰,擼起袖子就開幹,“張姨,今天做什麽菜?”


    “小雞燉蘑菇。我老想吃了。”張秀花巴巴看著他。


    她不是東北人,不會東北做法,燒小雞燉蘑菇總差了點意思。但是有才很會做這道菜,不僅她饞,家裏幾個孩子也饞得不行。


    有才豪氣幹雲,揪住正在擺弄破模型的繼林,“快過來給我燒火!”


    有才化悲痛為力量,又像是打了雞血,燒了滿滿一大鍋。


    天氣冷,他們一般隻燒一道菜,免得早炒好的菜會凍住。


    將孩子們全叫迴來吃飯。


    張秀花商量弄個滑雪道,“明天你爸就迴來了,肯定會買來滑雪板。正好天還沒黑,把坡道弄好,明天就能玩了。”


    有才一聽立刻應是。


    吃完飯,孩子們全嘩啦啦跑到山腳下堆坡道。


    山腳下有一條小路是往山上去的,有個坡,剛好可以滑雪。


    不過最近的一場雪是三天前,現在路上的雪還不夠多,於是一群孩子全跑過來幫忙。


    他們倒是沒想過自己也能玩滑雪板,就隻是單純想見識真正的滑雪。


    張秀花將碗洗漱完畢,又喂了雞,也過來幫忙。


    隔壁王紅花的兒子鐵蛋看到他們都在山腳下堆雪,顛顛跑過來。


    將雪平鋪到路上還是不夠保險,因為它的硬度和厚度都不夠,張秀花建議有才潑點水,再用重物壓平,這樣滑的時候才不會殘裂開。


    於是有才跑去大娘家借了三輪車專門從家裏打水潑到小道。


    一群孩子折騰到天黑。


    許春英得知有才借三輪車是為了玩,覺得張秀花太慣著孩子了,“我家紅文和紅霞迴來就學習,有才已經上高三了,還是讓他抓緊提高成績吧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也想呢,“還是得勞逸結合,有才不像紅霞,不能逼太緊。等繼東放假,迴頭我讓他給有才補課。”


    許春英眼睛一亮,“到時候我讓紅霞也到你家寫作業。她也有不會的題目,讓繼東教教她。”


    “行啊。”張秀花果斷答應。


    翌日一早,有才早早就爬起來做早餐,顧不上吃,先跑到小道查看他做出來的雪道。


    還別說這雪道不僅光滑,而且上麵鋪了厚厚的雪,用一塊板從上往下滑下來也很有意思。


    他一個人玩了一會兒,肚子餓得咕咕叫,隻好拿著木板迴了家。


    張秀花見他額頭全是汗,手上還有一塊木板就猜到他等不及先去玩了,她也沒有苛責他,而是讓他迴去換衣服,“出了汗得趕緊換衣服,免得著涼!”


    有才點頭。


    吃飯時,有才望眼欲穿,問張秀花,“張姨,我爸什麽時候迴來?”


    “原本應該昨天就迴來,但是總有例外。我估摸中午就該迴來了。”張秀花叮囑他們別跑太遠,迴頭爸爸迴來,見不到你們。


    幾個孩子乖巧應了。


    也就吃完飯沒多久,李建國就迴來了。他不是走迴來的,而是坐別人的牛車。車上還有一堆東西。


    專門給有才買的滑雪板和雪鞋。有才抱著滑雪板,這東西一看就不便宜,抱在懷裏都有點沉,尤其是鞋子,硬邦邦的。他迫不及待套上去,感覺像是綁了個鐵塊,沉甸甸的。


    “爸?這是什麽?”當有才迴屋穿雪鞋,其他孩子圍著李建國問東問西。


    原來李建國不僅帶迴了滑雪板,還專門買了雪圈。這是張秀花讓他買的。


    張秀花讓李建國把雪圈的氣打進去,她跟孩子們說遊玩這個項目要付費。


    聽到要錢,幾個孩子臉都挎了。


    寶林撅著嘴控訴,“媽,你就是個財迷!”


    “這可是我花錢買的。如果我不買,你們知道這個嗎?”張秀花理直氣壯。為了不讓剩下的孩子變成有才,她得讓孩子們知道賺錢的辛苦。


    寶林噎得不輕,仔細一想,媽媽的話也有道理,她隻好問,“多少錢一次?”


    “你們叫我媽,我肯定不能坑你們。一次隻收一分錢。繼林負責記賬,迴頭分一成利給你。”張秀花點兵點將。


    繼林剛想拒絕,聽到有利可圖,而他還欠著有才哥五十塊錢的巨款,二話不說同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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