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春英聽了張秀花的指點,帶著紅文去了縣城,她先租了個房子。一個月花了五塊錢,把她心疼得不行。可是為了實現自己的諾言,她咬牙交了錢。


    租完房子,她就把家裏帶的菜拉到廠門口兜售。


    她隻上過掃盲班,認得幾個字,不怎麽會算術。


    她當時也有點傻,明明正是上班時間,門口也沒什麽人,她就一直傻傻等著。


    好在等工人下班後,她大聲吆喝,把菜全部賣完了。


    她不懂價,賣的菜價很便宜。每斤隻賺一分錢,一車菜全部賣完也隻賺了三塊錢。剛開始她手頭沒那麽多錢,去郊區村子進蔬菜,隻敢進幾樣菜,生意漸漸也做起來了。雖然一天隻賺三五塊錢,可是一個月也能有一百塊錢,她已經很知足了。


    後來她聽說縣城有個早市,然後發現早市的菜價比她賣得貴,而且早市的人更多。隻是有一點不好,要淩晨三點就得起來去拿貨。但是吃點苦不算什麽。她就讓紅文待在家,她去拿貨。然後到早市去賣,半天就能賺二三十。


    然後紅文再把她賣不掉的剩菜拉到工廠門口全部甩賣。蔬菜很容易蔫,當天必須全部賣掉。


    賣菜跟別的生意不一樣,它的迴本時間很快。一天就能見到現錢。


    剛開始她膽子不夠大,隻進了蔬菜,後來生意越來越好,再加上她本錢變多,有顧問問她有沒有雞,她就從農民手裏買了雞、鵝、雞蛋甚至是魚。


    她膽子越來越大,賣的種類越來越多。一天能賺四五十。兩個月下來她賺了一千三百塊錢。紅文手頭也有三四百。


    這麽賺錢的生意還不止她一個人做,哪怕有許多人跟她競爭,她依舊能賺到錢,她喜得眉開眼笑,“秀花,你說得對!擺攤真能賺到錢。”


    “有沒有人攆你?就像二狗那樣?”張秀花擔憂地問。


    許春英搖頭,“剛開始我確實很擔心遇到人搶生意。可是後來我才聽說隻有大生意才會被搶。我擺攤賣菜得淩晨三點起來拿貨。賣了一天也就賺幾十塊錢,那些幫派根本看不上我們這種小生意。不過他們會過來收攤位費。每天幾毛錢。我每次都給了錢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疑惑,“那他們看上什麽生意?”


    “煤礦!還有鹵菜!生意都很紅火。那些人也很囂張,我們輕易不敢得罪他們。他們有一迴還來我攤位拿菜呢。”許春英歎氣,“沒給錢,我也不敢要。怕他們打我!”


    張秀花能猜到那場麵有多憋屈,可是拳頭沒對方大,就隻能憋著。


    許春英拉著張秀花,“你這雞蛋賣給誰不是賣,不如賣給我吧?我弄去縣城賣。隻賣雞蛋!我跟你說,縣城人有的是錢,他們就想吃好的。這雞蛋個頭大,肯定好賣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自然沒什麽意見,“你怎麽賣?”


    “我打算買輛三輪車。也像李建信那樣一大早騎三輪車進縣城。”許春英越說越帶勁,“步行差不多是三四個小時,騎三輪車估計兩三個小時就行。來得及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驚得說不出話,“那你一來一迴至少得十個小時,沒時間上工了。大隊長那邊怎麽說?”


    “沒事!我請假。”許春英仔細算了一筆賬,“雞蛋批發價是五分錢一個,賣是八分錢一個,一千個就是……”


    她數學不太好,之前都是紅文替她算賬。


    張秀花數學還可以,替她說出答案,“淨賺三十。”


    “上工才五毛錢。差了十萬八千裏。當然是做生意劃算。”許春英越說越興奮,隻覺得自己從此有了一條光明之路。


    張秀花也沒攔著她,“行!你自己小心點。可別碰到路匪了!”


    “沒事!我跟建信一塊走,到了公社,我就走大路,大白天也沒人明目張膽攔路。”許春英早就算好了時間。


    李建信是早上七點出發,她三個小時到縣城,十點鍾去各個家屬區賣雞蛋也來得及。


    “可惜三輪車太小了,隻能放一千個。要不然我可以運兩千個。”許春英有點可惜。用板車的話,大概能拉兩千個雞蛋,但是她擔心迴來太晚,路上遇到危險。


    張秀花倒是認可她的話,誰叫腳蹬三輪車尺寸都是固定的呢。沒有定製款。


    “對了,你家紅文的模型是不是有著落了?”張秀花順嘴問了一句。


    “錢湊夠了。”許春英麵露為難,她也不怕張秀花笑話,“紅文這孩子不放心他爸,不肯讓他爸買。我就想讓建國幫忙買。可以嗎?”


    “行啊。首都友誼商店有賣的。”張秀花一口答應,“可你們來得不湊巧,他前幾天剛迴來。”


    “沒事!晚半個月而已,紅文等得起。”許春英把錢給她,“要是不夠,你再跟我說!”


    “行!”張秀花收下錢,“你啥時候買三輪車啊?”


    許春英撐起膝蓋,“我現在就去趟縣城!”


    這……速度居然這麽快!張秀花剛站起來,許春英又示意她數兩百個雞蛋給她,“我去趟縣城不能空手。好歹把車費掙迴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拿著家裏的籃子,數了兩百個給她。


    她家這籃子是打豬草的,光籃子都有十來斤。兩百個雞蛋放在裏麵,隻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。


    許春英讓她繼續放,“沒事!那些人有的是錢,雞蛋能賣掉!”


    張秀花擔心雞蛋堆得太厚,把下麵的雞蛋壓碎了,“三百個吧。碎了就全是本。”


    許春英一想也對,“行!就三百個吧。”


    她挎著籃子興衝衝往外走,步行走到鎮上得一個小時,這胳膊多累啊!可半點不覺得辛苦,渾身充滿幹勁!


    等李建信騎著三輪車迴來,張秀花讓他明天不用去別的供銷社推銷了。


    “我大嫂要運雞蛋到縣城賣。”張秀花也沒瞞著他。


    李建信頷首,“行!迴頭等雞蛋到了三千,我再去推銷!”


    “行!”


    九月一,孩子們陸陸續續上學。李家屯的小學已經蓋好了,公社也派了小學老師,繼林和珠珠以後就在李家屯上學,不用跑去別的村子。


    繼東這邊開學時間是九月十號。比其他孩子晚了十天。


    孩子們剛開學就碰到一件大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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