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秀花和繼林到底沒有跑過去看熱鬧。


    因為大隊長將人請到村裏商談事情。


    為什麽會打起來呢?因為送禮的事情。他們沒有形成統一,李家屯沒有送禮,而別的屯送禮,而且送的還不少。張家屯送了兩百,許家屯送了三百。


    五百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。李家屯的銷售員堅決不幹。讓他們自己把這筆錢貼上去。


    可是另外兩個屯的銷售員也有話說,之前去供銷社都送禮,他們也沒有超出預算,憑什麽不認?!


    最終大隊長將人拉開,把另外兩個生產隊的大隊長請過來共同商量。


    這次的銷售額報銷,下次再送禮就得自掏腰包。


    雖說這次的雞全賣出去了,價格也跟這邊一樣。但是成本增加,大隊會計記賬時,眉頭緊緊皺在一起。


    之後又出去兩次,直到六月底才將雞全部賣完。


    得虧王二嬸早早就孵了小雞,要不然還真有可能賣不完。


    第一欄賣完,三個大隊的大隊會計聚在一起盤賬。


    賬上隻剩下塊6毛。要知道這是他們賬上的。還沒有結算人工費、飼料費。


    如果下一欄還是這麽多錢,那他們最後可能沒有錢分。


    三家聚在一起商量,下次銷售不能再這麽下去。必須協調好,不能再像這次一盤散沙,他們得選出一個負責人,另外兩名負責監工。


    最終李家屯選了一個負責人,另外兩個生產隊各派一個監工。這事算是定下了。


    會議開完,社員們開始圍著大隊幹部,詢問賬目情況。


    “有沒有虧錢?”


    “什麽時候發工錢?”


    大隊長為了給大家鼓氣,隻能告訴他們,“沒有虧錢。錢還多著呢,等第二欄的雞全部賣完,統一結算,才能發工錢。大家不要著急。”


    社員們得了準信還是很好說話的。大家也沒再催著大隊幹部。


    這事僅僅過去三天,李家屯又發生一件大事。


    這天張秀花依舊在家喂雞,孩子們放假,有的在屋裏複習,有的則跑去村口玩耍。


    張秀花打算給孩子們吃頓好的。她從自家雞圈逮了一隻公雞,交給有才,讓他殺了吃肉。


    有才燒好熱水,燙好雞毛,就蹲在井口拔毛。


    寶林氣喘籲籲跑迴來,“媽!不得了,發生大事了!”


    張秀花正在清理雞屎,聽到這話,停下手裏的動作,“怎麽了?”


    “二狗出事了!”寶林小臉慘白,跑得滿頭大汗,雙手撐著膝蓋,說話都不利索了。


    張秀花還沒開口,一直在拔毛的有才已經躥了過來,“他怎麽了?”


    “他……他腿被人打折了!”寶林終於磕磕絆絆說完。


    張秀花暗道不妙,她讓繼東在家看著養雞場,立刻跑去二狗家。


    有才也丟下拔了一半的雞,跟在後頭。寶林、瑤瑤和珠珠也追了出去。就連繼林,在短暫的思考後,不緊不慢走出大門。


    繼東則放下手裏的書,走到有才剛剛坐的板凳,繼續拔毛。


    張秀花跑到二狗家門口,這裏已經擠滿了社員。


    裏麵傳來二狗的慘叫以及二狗後媽那咒罵聲。


    “你把他弄迴家幹嘛?找他們算賬啊?”


    “誰打的,讓誰賠!”


    二狗爸背著二狗迴來的,聽到這話,直接將二狗扔到院子裏。其他社員看著孩子站都站不穩,關切地問,“怎麽了?這腿不能動了嗎?”


    李四嬸碰了一下二狗的腿,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,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,顯然不是作假。他是真的疼!


    “怎麽弄的?”社員們齊齊看向二狗爸。


    二狗爸這才講明事情原委。


    原來二狗和爸爸在縣城賣吃食,可能賺的錢比較多,有人眼紅,就想擠走他們,先是降價想逼走他們,見他們的客人依舊絡繹不絕,他們就開始使壞,找人打了二狗一頓。


    二狗腿被打折了,二狗爸也被對方修理一頓,臉上全是傷。不過他皮糙肉厚,受的傷不像二狗那麽嚴重。


    二狗爸講完,二狗後媽就捶著他,“你去找他們啊。把人扔到門口,讓他們賠錢!”


    “我又不知道他們家在哪?我怎麽找人!我們報警了,但是警察說沒有人證,無法證明是他們動的手。”二狗爸煩躁地抓了抓頭發。


    張秀花終於擠進包圍圈,問下二狗爸,“二狗的腿怎麽樣?有沒有送去醫院?”


    社員們也覺得可惜。孩子還這麽小,萬一以後腿瘸了,這還怎麽娶媳婦。


    二狗爸囁嚅著嘴唇,“醫生說治不好,腿傷得太嚴重了。”


    社員們看著二狗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,多好的孩子啊,居然就這麽瘸了。以後可怎麽辦?


    二狗一聲不吭,他緊緊握著拳頭,顯然他不喜歡被別人用憐憫的眼神注視著。


    張秀花碰了碰二狗的腿,大概太疼了,他身體顫了顫。


    “要不要送去省城大醫院看看?我們縣醫院水平可能不怎麽樣。”張秀花覺得二狗的腿傷看起來不那麽嚴重。因為她上輩子護理過坐輪椅的人。那腿一點知覺都沒有。是真正的癱瘓。


    但二狗的腿碰一下還會疼。可見還是可以治好的。所以應該是這縣醫院醫生水平不行。


    她這話一出,二狗眼睛亮得驚人,二狗爸卻不高興了,“去省城治腿?!你出錢?!”


    “不管怎麽說,也得去看看啊。萬一能治好呢?!”有社員憋不住說了一句公道話。


    其他社員也覺得有道理,“是啊。需要多少錢再說。先去看看,萬一真能治好呢。孩子還小,別毀了他!”


    “對啊!二狗過年前可拿迴不少錢。”李四嬸也站在大家這邊。


    被這麽多人聲討,二狗爸眼睛一瞪,“不就拿迴幾百塊錢嗎?那點錢夠幹什麽的?!還有……賺點錢就知道嘚瑟,買個不實用的貂皮大衣有什麽用!”


    他每說一句,二狗臉皮就抖了抖。


    社員們見他堅決不肯給孩子治病,心裏看不起他,可是別人家的事,他們也管不著,大家隻能陸續離開。隻是看他們交頭接耳嘀咕,就猜到他們對二狗爸有意見。


    張秀花是被寶林和瑤瑤拉走的。因為二狗爸和二狗後媽覺得丟了麵子,拿掃帚要將張秀花這個始作俑者趕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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