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他來了,李建國立刻招唿他過來坐下。


    “啥時候迴來的?”


    李建黨看到他們在包餃子也有點驚訝,不過驚訝過後,又坦然自若地坐到椅子上。


    “早上剛到。紅武放學比初中高中早一點,就是離得太遠,坐了兩天火車才到。”李建黨拿了四個南方水果--芒果。


    幾個孩子在書上見過,就是沒吃過。


    張秀花讓有才去洗一洗,然後拿刀給劃開。


    有才喜滋滋拿著芒果出去。


    李建國問大哥在南方怎麽樣,有沒有找到工作。


    提起南方,李建黨滿肚子的話,那邊發展很快,有許多外國人,衣服穿得也比這邊開放。一開始他沒有暫住證,住在紅武的宿舍,但是總有警察巡查,擔心影響紅武,他咬咬牙,花了兩百塊錢辦了暫住證。


    “你在那邊做什麽工作?”


    “一開始在工地,幹的都是辛苦活。沒有暫住證,工資也比較低。每月隻有六十。”李建黨迴憶這一年時間自己的生活,“後來工地的活幹完了,那老板想拖欠工資,我們逮到工頭不讓他走,好不容易才結賬。後來我就不敢去工地打工,又去了廠裏專門當搬運工。辦了暫住證,工資高一點,每月能拿100塊錢。還可以住廠裏。”


    聽到有這麽多錢,張秀花倒是波瀾不驚,上輩子她也是改革開放後出去打工,掙的錢不少。


    就在這時,有才切好芒果,張秀花讓孩子們去裏屋吃芒果。大人們則在堂屋包餃子。


    李建國讚歎,“那你今年帶迴來快有八百了吧?比我當乘警賺得都多。”


    要說李建黨以前不羨慕二弟是假的,但是他現在被二弟羨慕著,也有點自豪和驕傲,“是啊。不過我是打工,你那是鐵工資,不一樣的。”


    正說著話,外麵有人進來。正是村裏幾個喜歡愛八卦的人。李四嬸,王二嬸以及大隊長和大隊會計。


    也不知他們聽誰說的,居然都知道李建黨迴來了。


    他們這麽多人進來,風雪灌進來,張秀花打了個哆嗦,迴裏屋拎爐子。


    正好看到幾個孩子分吃芒果。


    寶林扒拉媽媽的胳膊,“媽!你也吃!”


    瞧瞧!這就是教育的力量。因為張秀花每次分吃的,都要分一份給自己,所以孩子們分吃水果時,也會想著她。


    瑤瑤拿著另一份,要給爸爸。


    張秀花咬了一口,“嗯,這芒果真甜!”


    其他孩子們也是吃得津津有味,“真好吃!太香啦!”


    “有一種特別的味道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拎著爐子出去,李建國正在瑤瑤的推搡下,吃掉芒果。


    瑤瑤心滿意足離開。


    大人們看著這一切,王二嬸笑道,“你家孩子真孝順!”


    李建國笑得滿足,“我家幾個孩子確實都很孝順。吃什麽都會給我們一份。”


    在張秀花的管教下,李建國漸漸改變想法,不再把好吃的都先緊著孩子,而是大家一塊吃。


    大人們豔羨地看著,隨後又看向李建黨,詢問他在南方打工的事情。


    北方人對南方還是很好奇的。尤其那邊在改革開放,想知道那邊會不會再割資本主義尾巴。


    李建黨大部分時間都在打工,原本他一個打工人對這些事不太懂,但他不可能這麽說,隻能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迴答,“沒有!那邊發展特別快。小漁村都建成了港口。將來會有許多的貨運進運出。”


    大隊長詢問他掙了多少錢。


    李建黨也沒瞞著。於是他又收獲一眾羨慕目光。


    “過完年,你還去打工嗎?”大隊長抽了一口旱煙袋子,期待地看著他。


    大隊會計看了他一眼,也猜到他的意圖。說實話他也有想法。


    其他人也都看著李建黨。


    李建黨頷首,“去啊!幹嘛不去!我好不容易辦的暫住證,我得把錢賺迴來。”


    李四嬸急切問道,“那邊招女工嗎?像我這體格可以幹什麽活?!”


    “那邊大量招女工,尤其是女娃子,最缺人手。你這樣的還真不缺。”李建黨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


    有女兒的李四嬸拍著巴掌,“那妮子要多大歲數的?十五六歲管不管?”


    “行!我還見過十三四歲的,不過童工拿錢也少。”李建黨說話很幹脆,張秀花輕咳一聲,“大哥,你可別說大話,雖然那邊招工,但是你帶過去,萬一人家不招工,那麽路費就全扔道上了。”


    李建黨真的是個實誠人,別人問什麽,他就答什麽。絲毫沒有想到他們問的意圖。


    李建黨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,忙往迴找補,“那些紡織廠,服裝廠都在招女工。但是我建議你們別送去。那些女孩在外麵搞對象,有可能在嫁在那邊。你們舍得把孩子嫁那麽遠?!”


    這個問題倒是沒想過。原本想讓女兒出去打工的李四嬸也猶豫了。


    “要是嫁到南方,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麵。而且孩子年紀小,容易受人蠱惑。”李建黨出去一趟也算見識不少。尤其南方那邊受國外思想風潮,大街上手牽手都有。有些小姑娘可能被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就騙了身子。


    他可擔不起那麽大責任。


    聽到他的話,大隊長笑道,“我想讓紅兵也跟你一塊去打工。咱們生產隊你是知道的,隻靠地裏的出息,一年也掙不了幾個工資。還不如去打工呢。”


    李建黨想了想,也沒有拒絕,“他跟我一塊去行。但我可沒辦法幫你們找工作,你們得自己找。”


    大隊長抽了口煙袋。大隊會計急了,“那你是怎麽找工作的?”


    “我從報紙上找的,而且也會去附近打工。我有暫住證,不怕被人抓,你們沒有暫住證,當心被逮到遣送迴來。我還聽說那些人會把盲流關起來,沒有錢就會被毆打,還會送到礦上。聽說礦上幹活很苦,萬一塌方,人都迴不來。”李建黨在南方這一年也聽過不少事情,雖然不是他親眼所見,但真實性很高,他把利弊分析給大家聽。


    幾人誰也沒有說話,良久大隊長才開了口,“中!就讓紅兵跟你一塊去。也能有個照應。至於暫住證,還是辦得好。”


    大隊會計也有點蠢蠢欲動,“我兒子也跟你們一塊去,在外靠老鄉,不會被人欺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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