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員們一致認為紅武在外麵學了壞毛病。喜歡吹牛。


    有人給李建黨使眼色,意思讓他管管兒子。


    李建黨送走社員們,隻有張秀花和幾個孩子沒有離開。


    紅武氣得眼睛通紅,“他們一個個都不信我,那我問我幹什麽!”


    許春英也不相信資本家能開那麽高工資,“那些人又不是傻子!一個普通工人就敢開六十,他們賺什麽呀?!”


    紅武哪裏知道,“他們就是這麽寫的。”


    李建黨從外麵進來,紅武急於來自爸爸的肯定,“爸,你相信我嗎?”


    李建黨對上兒子渴望的眼神,“他們那崗位是不是蘿卜坑啊?!”


    紅武愣住了,紅霞好奇問,“什麽是蘿卜坑?”


    “就是有這個人才有這個崗位。別人提前定好了位置。放出來隻是讓大家看而已,其實根本不會招人!”李建黨簡單解釋一遍。他年輕時也去縣城招過工,明明用人單位需要人,但是他去應選,每次都會被刷下來。他發現那些應聘成功的人都不如他。後來他才從小妹口中得知,那些都是蘿卜坑,讓他不要再浪費時間。


    紅武氣紅了眼,“爸!不是蘿卜坑,就是普通的招人。不過外地人要暫住證才能進去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以前打過工,介紹信是後來才取消的,她笑道,“我相信紅武說的話。不過暫住證要花不少錢才能辦到。”


    “那工資也是真的?”許春英對張秀花還是相信的,畢竟李建國為了買雞去過南方好幾迴。


    張秀花頷首,“對!是真的。”


    他們都是當個八卦來聽。


    到了晚上,許春英跟李建黨躺在炕上,兩人就商量了。


    “你說這麽高的工資,還不如去南方打工呢。”


    李建黨翻了個身,“你想都別想,那地方亂著呢。你沒聽紅武說啊。人擠人!”


    許春英白了他一眼,“我當然不去了,我要在家照顧孩子,你可以去啊。我們一年累死累活,盈餘也不過幾十塊錢。你去那邊,一個月就能抵一年工資。”


    李建黨沉默許久才道,“可是暫住證要不少錢。”


    許春英翻身坐起來,“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。你多帶點錢,到時候辦一張暫住證。迴頭那錢就賺迴來了。”


    李建黨提醒她家裏沒錢了,之前全部家底都用來養雞。明年開春就開始孵小雞,這時候想退出也晚了。


    許春英還真被難住了,不過她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,“你可以跟紅武住一起啊。他是學生,你倆睡一個宿舍,學武不是說他們宿舍還空出一張床嗎?”


    李建黨有點接受無能,“萬一被學校領導發現,給紅武記過怎麽辦?”


    “你藏上幾個月,等賺了錢就趕緊買一張暫住證。”許春英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,“孩子大了,家裏負擔這麽重,紅文才初中,離高中還有好幾年呢。家裏還得給紅武蓋屋結婚。處處都要錢。”


    她這麽算賬,李建黨也覺得壓力大。生的時候,覺得多子多福,可是等孩子大了,才覺得自己負擔重。


    學費、蓋房、結婚、彩禮、嫁妝處處都要錢。


    李建黨雙手枕在腦後,這一刻他居然跟李建信共情上了,“我算是知道李建信當初知道媳婦懷了雙胞胎為什麽哭了。生的不是孩子,是負擔!”


    許春英聽丈夫抱怨,沉默許久才道,“我算是知道秀花為什麽敢冒那麽大風險養雞了。他們家負擔是我們雙倍。膽子不大點,不拚一把,家裏的男孩都得打光棍!”


    至於女孩,不用擔心,沒有嫁妝也能嫁出去。


    李建黨點頭,“是啊!”


    兩口子把這事定下來。


    初二李鳳嬌帶著孩子們過來吃飯,在飯桌上,李建黨首次提及自己的打算。他想讓二弟幫忙照看一下自家。


    “家裏要是有事,你幫我處理一下。迴頭我會跟大隊長說說,讓他們照顧點。”


    劉淑君氣兒子不聽話,“家裏是少了你吃,還是少了你喝。你非要跑那麽遠!南方那麽熱,你受得了嗎?!”


    李建黨哭笑不得,“媽,北方這麽冷,我都受得了,我還能受不住熱?!”


    李建國被大哥的舉動弄得有點懵,“真去打工啊?!那邊人說話,你聽得懂嗎?”


    這時候的鵬城還沒有那麽多外來人口,更多是本地人。人家說的粵語,李建黨連普通話說得都少,就隻會東北話。迴頭雞同鴨講,那就搞笑了!


    李建黨與二弟四目相對,他居然沒考慮過這個問題。


    許春英笑道,“沒事!你不是會寫字嘛。哪句不懂,你寫下來問別人?!”


    眾人算是看出來了,許春英鐵了心要李建黨去南方闖蕩。


    李鳳嬌也隻能叮囑大哥小心一點,“千萬別去太偏的地方,更不能去煤礦。”


    李建黨還能不知道煤礦嘛。東北這邊有許多礦坑,塌方後,那是拿命填!他沒那膽子,“我就是進廠當工人或是去工地蓋屋。這些活在家就是幹慣的。”


    李建國去過南方幾次,但他都是去辦事,沒在那邊生活過,對那邊的風土人情一概不懂,“不要亂走,那邊管得很嚴!”


    李建黨一一答應。


    李建黨要去南方打工這事,很快就在村裏引起軒然大波。


    雖然他們對南方充滿好奇,但大家沒有李建黨的膽子,不敢去那麽遠的地方嚐試。


    有人笑道,“建黨,你要是在南方掙著錢了,到時候帶我們一塊發財。我們跟你混!”


    李建黨笑嗬嗬應了,“行啊!要是真能掙錢,我迴來告訴你們!我先給大夥探探路。我家幾個孩子平時托大家照看一點,別讓人欺負嘍!”


    “放心吧!肯定沒人欺負。我們村向來團結。外村也不敢欺負!”


    不管平時怎麽想,但是還真沒人欺負,主要李姓是李家屯的大姓,李建黨隻是出外打工,他不是死了,他還有弟弟,還有堂兄弟,吃飽了撐的會欺負他!


    再說了,也沒什麽好欺負的。主要這時候的地屬於集體,沒有分配到個人。


    要是唯一受欺負的地方就是許春英。


    但是她年紀已經不小了,再加上平時幹活多,風吹日曬,平時為人又彪悍,還真沒有哪個爺們敢上門撩撥她!


    大年初五,李建黨就跟紅武一塊坐火車迴校了。


    因為紅武離得遠,火車得來迴倒騰,四十多個小時,必須得提前到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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