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了五月,天晴氣爽,農村鄉下卻是一番熱鬧繁忙景象。


    大人們要下地除草,玉米地、小麥地、稻田全都長起了草,這時候農藥不多,必須得人工拔草。


    張秀花當記分員,在田間地頭監督社員。


    李建信也是記分員,他正在向張秀花請教怎麽搞投機倒把。


    許多農村人都沒在黑市買過東西,李建信不知道也不稀奇。


    張秀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,李建信當即表示明天去黑市看看,學習一下技巧。


    “我們到上海,可能要跟老丈人家擠在一起。聽說那邊住房很緊張。”


    “那安柔大哥一家呢?”張秀花詢問。


    “他們有分配的福利房,聽說一家三口才住四十平的小房子,也很擠。”李建信歎氣。


    站著也是無聊,張秀花跟他沒話找話,“你家兩個孩子誰更聰明?她一直聽人說老大憨,老二精。我們家就是這種情況。”


    別看寶林性格很開朗,繼林磨磨嘰嘰,但是論起聰明,繼林要比寶林聰明。這個聰明就是單純的智商方麵。不過要論綜合能力,還是寶林強一些。畢竟寶林勤快,還愛笑。大人都喜歡這種性格。


    李建信笑了,“我們家相反,祥祥就特別精,瑞瑞太老實,總是被祥祥耍得團團轉。後來這孩子也學乖了,每次隻要哥哥有的東西,他必須有。這樣他就不會吃虧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哈哈大笑,“這是吃虧次數多了總結出來的經驗。”


    兩人聊得熱鬧,被張秀花放在家裏的兩個孩子卻是玩嗨了。


    繼林今年已經七歲,張秀花下半年打算讓他上小學。這孩子一直犯懶,不愛動彈,躺在院子裏曬太陽。


    珠珠坐在門口,李建信家的兩個雙胞胎小子祥祥和瑞瑞來找她玩。


    農村孩子會走路就滿村子撒歡,現在要上工,大人沒辦法一直盯著他們,這兩個孩子現在兩歲八個月,幾乎天天在村裏溜達。


    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,一人手裏拿著個撥浪鼓轉啊轉。


    珠珠四歲,村裏跟她一個年紀的同齡人很少,她跟這兩個孩子經常一起玩。


    珠珠手裏拿著張秀花給她做的沙包,裏麵用的是黃豆,她招唿他們一起跳房子。


    門口空地就有劃好的房子,三個孩子在門口玩得不亦樂乎。


    玩一會兒,祥祥就覺得沒意思,跑到繼林旁邊一起躺著曬太陽。


    瑞瑞和珠珠繼續玩。玩累了,兩人就一起去摘野花,放進籃子裏,美美的。


    珠珠年紀大些,她還會跟瑞瑞講解哪些花可以喂兔子。


    這兩年幾個孩子養了不少兔子,一開始是寶林和瑤瑤養,後來又加入有才和繼林。之後有才上了初中,沒時間,就讓珠珠頂替有才的位置。


    珠珠也不敢走遠,就在家門口附近的田埂邊采幾朵就行了。


    兩個小家夥沒一會就摘了一籃子,這個籃子非常小,也就隻有碗口大,是張秀花隨便編著哄孩子的玩具。裏麵隻能裝兩個蘋果。


    摘完小花,珠珠牽著瑞瑞的手迴了家。


    繼林和祥祥居然不在家,也不知兩人去了哪裏。珠珠將小花放進堂屋插起來。


    瑞瑞坐在門口等她。


    就在這時,有個阿婆站在門口跟瑞瑞說話,“小朋友,你家大人呢?”


    瑞瑞抬頭看了她一眼,“下地了。”


    他手裏抓著沙包顛啊顛。阿婆牽著瑞瑞的手,“你想不想吃好東西?奶奶家裏有奶糖、雞蛋糕、米花棒、金果、炸魚幹……”


    她每說一樣吃食,瑞瑞就流口水,哈喇子都快下來了。


    阿婆牽著往前走,瑞瑞沒有掙紮,乖乖跟著走。


    兩人走了十幾米遠,瑞瑞突然想起哥哥,“奶奶,你家有那麽多好吃的,我能不能叫哥哥一塊去?!”


    阿婆笑得慈和,“你哥哥太大了,他去了,會跟你搶吃的。”


    “我哥哥不大,我爸說他隻比我早出來五分鍾。”瑞瑞倔著嘴。如果他吃了好吃的。哥哥沒吃,哥哥一定會偷偷使壞。他不能給哥哥坑他的機會。


    阿婆一聽是雙胞胎哥哥,眼睛亮得驚人,“那行!你哥哥在哪?”


    瑞瑞歪著腦袋想了半天,“在家!”


    剛剛迴來沒看到,肯定是迴家了。


    阿婆沒有猶豫,立刻鬆開瑞瑞的手,躲在草垛子後麵,看著瑞瑞迴家。要說她膽子為什麽大呢?因為她剛剛來時看到許多社員正在田裏幹活。那些人離得很遠,現在才早上九點多,離吃午飯還早著呢。


    瑞瑞迴了家,先進了堂屋,喊著哥哥的名字,左看右看都沒找到人,正納悶時,苗小花從廁所出來,“瑞瑞?你瞎跑什麽!”


    不到三歲的孩子,苗小花怎麽可能放心讓孩子滿院子溜達。她就洗個衣服的功夫,兩個孩子就不見蹤影。她眼裏帶了幾分火氣,開始拿棍子,要給這兩個孩子來一頓竹筍炒肉。一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!


    瑞瑞看到棍子就害怕,直往後躲,他轉了轉眼珠子,指著外麵,“奶,外麵有個人販子!”


    苗小花一聽,立刻抄家夥追出去。


    阿婆正躲在草垛後麵,看到苗小花拿著棍子出來,嚇得拔腿就跑。


    苗小花是啥人呢?她怎麽可能讓人販子跑掉,直接一嗓子吼起來,“快抓人販子啊!”


    聽到動靜,各家都有留守的老人家,立刻衝出院子,其中跑得最快的是劉淑君,她身體不好,在家做家務。聽到有人販子,立刻躥出來。


    幾個老太太合夥將人販子按住。苗小花追上來,問身後的瑞瑞,“瑞瑞,是不是這個人?”


    瑞瑞有點心虛,“對!”


    幾個老太太將阿婆一頓胖揍,農村人抓到人販子不會先報警,而是先打一頓出氣。等對方掛了彩,苗小花才開始審。


    這阿婆是從南方來的,聽說東北日子過得好,所以冒險過來帶孩子。她是第一次到這邊,人生地不熟,沒想到一次就被抓了。


    發生這麽大的事,自然有人去通知大隊長。


    而後李建信也知道了,他立刻跑迴家,看到瑞瑞平安無事,又詢問苗小花,“祥祥呢?”


    苗小花問瑞瑞,“你哥呢?”


    瑞瑞撓頭,“不知道啊。”


    於是李建信開始滿村找祥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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