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小英的事情僅僅過去三天。


    李家屯就有三位知青得到迴城名額。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操作的。


    知青點都快炸了。其他知青羨慕地看著這些可以迴城的人。


    李小英偷偷抹眼淚,周盼娣實在不想看他們吵吵鬧鬧,隻能到張秀花這邊躲清靜。


    “我實在想不通。迴城又怎樣,他們又沒有工作。整天當個遊手閑人。有什麽可開心的。”周盼娣手上動作不停,嘴上也不閑著。


    張秀花不關心其他人,隻問李小英的情況。


    “她正難過呢。”周盼娣歎氣,“不過哭一場就好了。她還是太年輕,把人想得太好了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點頭,“她會想通的。”


    秋收過後,孩子們又開始上學。


    家家戶戶開始醃製鹹菜。


    張秀花趁著最後的時間,曬紅薯粉。


    她把今年的糧食全部換成紅薯,把地窖堆得滿滿當當。不夠用,又請人挖了一個。


    繼東見她洗紅薯太辛苦,就請小夥伴來家裏玩,又用去年的辦法,洗紅薯換糖。


    家長們也沒空管這些孩子,隻要他們不亂跑,隨他們折騰。


    這天放學迴來,有才從外麵跑進來,“張姨?張姨?你吃過蛋糕嗎?”


    張秀花頷首,“吃過。”


    跟在有才後麵的繼東也湊過來,兩人異口同聲問,“什麽味道?”


    寶林和瑤瑤也跑過來。


    “軟軟的,甜甜的。之前我不是給你們買過雞蛋糕嗎?比那個還好吃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有一迴去黑市看到有賣雞蛋糕,就買了幾個迴來。孩子們吃了之後樂得找不著北。在他們心裏,雞蛋糕比肉還好吃。


    聽到這世上還有比雞蛋糕還好吃的東西,有才第一個表示不信。


    繼東拍了他後背一下,“姑姑從來不騙人。她說比雞蛋糕好吃就一定好吃。”


    “大人都愛騙人”有才轉了轉眼珠子,“除非張姨你帶我們吃一迴,我才信你。”


    這孩子居然也會用計了,張秀花翻了個白眼,“你們沒吃過的東西還多著呢。難道都要我帶你們吃一迴。你想得倒美!”


    繼東期待問,“蛋糕要多少錢?”


    張秀花還真不知道這時候的價格,隻含糊道,“如果隻是買一小塊,不貴。如果是生日蛋糕,那價格不便宜。怎麽也得十塊吧。”


    她尋思往貴了說,那她不買,孩子們就能接受了。


    聽到要十塊,四個孩子齊齊張大嘴巴,繼東頭一個炸開鍋,“搶錢啊。這麽貴!”


    “它用的是細麵,非常細的麵。”張秀花把蛋糕的來曆說了。從西方傳過來的吃食,歐洲宮廷的廚師(相當於皇帝禦廚)要篩三天三夜的麵粉才能做一次蛋糕,如果失敗了,還要砍頭。


    四個孩子聽了直咂舌,“這是剝削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笑道,“那是以前,沒有機器,隻能人工磨麵粉。現在是機器磨麵,不需要費太多功夫。但是它要花費的食材不便宜,麵粉算是最便宜的,還要用雞蛋,白糖,奶油,還得是特製的灶。相當麻煩。”


    有才心想:怪不得張姨不上當呢,這麽貴,換成他,也不能上當啊。


    張秀花好奇問,“你們怎麽想起來問蛋糕了?”


    “書上說的。”有才從自己兜裏掏出書本,上麵有一頁就是講的蛋糕。這時候的書本很接地氣。多數吃食都是日常生活中見到的。蛋糕對於農村孩子還是過於新鮮了。


    就像她小時候就不知道少年宮是什麽。直到她進城打工,才知道它的用途。


    “等你小學畢業,我就給你買個蛋糕慶祝一下。”張秀花拍拍有才肩膀。明年就改革開放。到時候許多地方都會放開。說不定鎮上也有蛋糕店。


    有才眼睛一亮,非要跟她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。


    張秀花由著他鬧,真就跟他拉勾。


    這事僅僅過去兩天,這天放學,張秀花在家曬紅薯粉,有才幾個怒氣衝衝進來。


    她還是第一次在有才臉上看到這副表情,恨不得吃人。


    “你咋啦?跟人幹架輸了?”張秀花隻能這麽猜測,這孩子向來心大。從學校一路憋到現在,這氣性不是一般大。


    他兩頰氣鼓鼓,像河豚似的。


    張秀花看向繼東,他最穩重,肯定知道。


    繼東沒迴答,直接朝外麵喊了一嗓子,“快進來吧!你躲得了今天,還能躲得了明天?”


    張秀花一頭霧水,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居然是寶林和瑤瑤。


    定睛一看,張秀花臉色微變,三步並步兩步跑到瑤瑤麵前,“你這臉怎麽了?”


    瑤瑤這臉一看就是被人打的,青一塊紫一塊,嘴角還滲出血。


    瑤瑤哭得雙眼通紅,縮著肩膀,抹著眼淚不說話,像隻小可憐。


    寶林急得要死,見她不說,跺了下腳替她開口,“瑤瑤表現得很好,被班上的大熊欺負了。老師批評他寫作業不工整,讓他向瑤瑤學習。他放學後就將瑤瑤堵在教室,把她打了一頓。我們在校門口等她,始終沒等到人,找到她的教室,她一直哭,就是不說話。”


    寶林看了眼有才,“有才哥要找那個人算賬,但是不知道對方家在哪。氣唿唿迴來了!”


    張秀花腦海立刻冒出“校園霸淩”四個字,其實她小時候上學時也被班裏的男孩子欺負過一迴,那時候她哥哥替她出頭,所以一直相安無事。


    瑤瑤性格懦弱內向,很容易被其他人欺負,就像小時候的她。


    有才見妹妹一直哭,直接拍了她後背一下,大聲喝道,“別哭了!被人打,你不想著還擊迴去,你還有臉哭!你打不過對方,你不會咬嗎?你長牙齒幹什麽的?就隻會吃東西!我怎麽有你這麽窩囊的妹妹!”


    瑤瑤嚇得直打哆嗦,甚至打起了嗝。


    繼東把有才往後拽,警告他一聲,“行了,她膽子已經很小了,你還嚇她!”


    張秀花歎了口氣,將孩子們叫到堂屋,她坐下後,問他們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。


    有才立刻開口,“明天我把大熊打一頓,他敢欺負我妹妹,我不把他打得滿地找牙,我就不叫李有才!”


    張秀花問繼東,“你覺得該怎麽處理?”


    繼東抓了抓頭發,試探道,“要不然在校外約架?!”


    寶林摟著瑤瑤肩膀,替她出主意,“明天上學,你告訴老師,讓老師收拾大熊。”


    張秀花可以理解這幾個孩子愛護妹妹的心。但是他們幫瑤瑤揍人這個方法--治標不治本。隻有瑤瑤自己立起來,將來被別人欺負時,她才不會想著找幫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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