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有才率先跑在前頭,他個頭最高,長得也壯實,跑起來像一陣風,沒一會兒就將這些蘿卜頭甩在身後。


    這可苦了繼林,他是所有人裏最小的,才三歲,哪裏跑得過哥哥姐姐。隻能在後麵跺腳,讓他們跑慢點。


    繼東是哥哥,繼林總跟在他屁股後麵,也樂意帶他,於是真就停下來等他。


    寶林和瑤瑤手牽手,沒一會兒就混熟了。


    寶林是個自來熟,又愛笑,拉著李瑤瑤問個不停。一會兒指著玉米地問,“那是你們公社的嗎?”


    一會兒指著黃豆田,“那裏也是嗎?”


    跑了二十多分鍾,她後背都濕了,依舊沒能跑出李家屯的地界,她停下來喘氣,“你們屯的地怎麽這麽多啊?”


    除了右側的山,一望無際的田野全是李家屯的,這也太多了吧?


    李瑤瑤笑嘻嘻道,“多了好啊。等他們收完,我們可以到這邊撿豆子。”


    兩人手牽手往前走,見前麵的李有才停下來,滿臉不耐煩,有些好奇,“你怎麽停下了?”


    李有才鼻孔朝天,嫌棄得不行,“你們跑得也太慢了吧?跟烏龜一樣一樣的。”說話時,還瞥了眼後麵那兩個黑影,“那兩個更慢!烏龜爬都比他們快!”


    寶林不在意他的臭脾氣,笑嘻嘻指著旁邊的林子問,“我還沒見過山呢?這裏麵有野果嗎?”


    李瑤瑤點頭,“有啊。山裏紅馬上就熟了。等我們撿完豆子就可以進山摘它。我知道有個地方長著一棵山裏紅的樹,到時候我帶你去。”


    寶林剛要答應,李有才抱著胳膊哼了哼,“山裏不僅有山裏紅,還有熊瞎子。”


    寶林驚訝張了張嘴,“熊瞎子?”


    “熊瞎子都不知道?遇上了,會吃人的。還有東北虎,你這麽大點的孩子一口一個,還不夠它塞牙縫。”


    寶林小臉慘白,嚇得不輕,連退兩步。瑤瑤見她害怕忙握住她的手,瞪了哥哥一眼,“他騙你的。我從來沒見過東北虎。”


    寶林的重點卻不是這個,而是追問,“這麽說會遇到熊瞎子?”


    瑤瑤為難地撓了撓頭,“我沒遇到過,但是我們村確實有人撞過。”


    寶林倒吸一口涼氣,村裏有人遇到,這還不可怕?


    “十幾年前的事了,那時我還沒出生呢。我也沒見過。”瑤瑤衝她笑,“我們不去深點的山林,隻在外麵這片林子就行。隻能逮到野雞野兔。”


    寶林總算鬆了口氣。但心裏還是怕怕的。


    好在這時,繼東和繼林終於趕上來,李有才白眼差點翻到天上,像是在找什麽東西,“哎呀,你看這太陽都要落山了。你們倆這速度真快啊。”


    瑤瑤有些難為情,自家哥哥這是在陰陽怪氣呢。她推了哥哥一把,“快點走吧。一會兒該撿不著了。”


    李有才瞪了哥倆一眼,“速度快點!別磨嘰了!”


    於是他大步往前走,這次不敢跑了,而是走幾步就迴頭催促他們快點。


    好不容易走到地頭,不遠處有機器在收割,旁邊割過的地裏有許多孩子在撿豆子。


    李有才立刻衝進去,“快點找!”


    繼東、繼林和寶林卻看傻了眼。無論在梅花村還是在流水村,他們誰也沒見過機器收割糧食,不由好奇看著那大家夥,怎麽這麽快就能將黃豆全部吃進去,打出來的卻是碎枝。


    “快點啊!”李有才見他們發呆,這會兒真發火了。之前跑步慢,他還能理解。這都到地頭了,他們還偷懶,什麽毛病?


    繼東率先迴神,對上李有才那張怒氣衝衝的臉,立刻提醒弟弟妹妹快點撿豆子,要不然豆子全被別人撿走了。


    說是撿豆子其實就是字麵上的意思。不是張秀花理解的那樣。比如邊邊角角機器顧不著的地方,這些黃豆杆會被農場的人用鐮刀收割。


    這時候的機器遠不如三十年後好,有許多機器割黃豆會落下許多豆子,也有些是因為豆莢爆裂。他們要撿的是掉落在地裏的黃豆。農場的人要收很多地,當然沒空撿豆子,不過他們會把邊邊角角的黃豆杆收完。


    繼東拿著袋子蹲下來撿,由於一站一起太浪費時間,他們就跪在地上,然後往前挪。


    掉落的豆子熙熙攘攘散落在各個地方,他們每撿一處就得換個地方。


    這幾個孩子撿豆子時,張秀花和李建國已經上工了。他們來得晚,自然沒有輕鬆活計。而是做最辛苦最累的活--割黃豆杆。


    李家屯自然沒有農場好命,還有專門的收割機,他們都是人工收割。


    張秀花已經好多年沒有幹過這種體力活,割了一會兒,手已經磨出泡。熟悉的記憶讓她開始對接下來的生活充滿恐懼。


    她光想著讓孩子們吃飽,卻忘了糧食是種地得來的。而種地有多辛苦,她比誰都知道。


    想到孩子們,她硬著頭皮割下去。


    張秀花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偉大的媽媽,為了讓孩子吃飽飯,她頂著烈日曬得頭暈眼花。可是她卻不知道,在王二嬸的眼裏,她這幹活太假了。


    別人割兩趟,她隻能割一趟,還有那放黃豆的動作,慢慢騰騰,好似腰要斷了似的。


    李建國娶的這媳婦不賢惠,不如陳招娣幹活實在。


    張秀花可不知道自己被人腹誹,她這麽多年沒割了,手法生疏很正常。這不,一不小心,黃豆杆的尖尖紮到手,她下意識嘶了一聲,鐮刀擦到左手,劃傷一道口子。


    不是什麽大傷口,但是出了兩滴血。原本她以為隻是小傷,伸手擦了一下,就沒事了。可是等她抬頭一看,直接跌坐在地。


    這什麽情況?剛剛還在地裏,她怎麽突然穿迴來了?


    她再仔細一瞧,不對。她沒穿迴來。她的腳根本沒辦法踩地,隻是懸浮在半空。


    再看看四周,這是她的城郊別墅,繼東給她買的房。上下兩層,門口還有一大片菜地,她閑著無聊,想侍弄這塊土地,種些瓜果蔬菜,重新享受田園生活。


    這下好了,她是徹底迴去種田了?


    一想到這麽好的房子,以後她都不能再住。她心裏就覺得可惜。


    她飄到屋裏,看著裏麵65寸大彩電,大冰箱,全自動洗衣機,還有柔軟的沙發。這些好東西全都跟她無緣了。


    她的視線停留在茶幾上的果盤,那是她洗好、準備午休醒來後吃的車厘子,也吃不著了。


    她伸手碰上,突然怔住,她居然可以摸到。真的假的?


    她以為自己飄進家,是因為幹活太累產生的幻覺,可是為什麽這幻覺可以摸到實物?不應該啊。


    她拿起一顆車厘子放進嘴裏,嚼啊嚼,酸甜多汁,真的能品嚐到。不是幻覺。


    她高興地快要蹦起來。可是腳卻很沉,根本蹦不起來,隻能左右移動。


    她一連吃了半盤車厘子,過足了癮,想到三個孩子,她突然反應過來,這裏好是好,可是這裏沒有孩子,她得迴去!


    她拿著盤子默念迴去,再一睜開,又重新迴到了地裏。


    其他人忙著割黃豆,沒人注意到她的靈魂剛剛進了空間。她還一直保持剛才的動作。再低頭一看,手裏果然多了幾顆車厘子。她默念幾聲,手裏的東西不翼而飛。哈哈,她居然有了空間。那個隻在小說中出現的空間。


    她想大笑三聲,記分員從遠處跑過來,剛剛離老遠就看到她在發呆,“建國家的,別發呆了,再傻站扣工分!”


    張秀花忙彎腰裝作割豆子。心裏卻在想:早知自己有空間,她就不改嫁了。家裏那麽多好東西,她留給三個孩子吃和用,多好啊。可是緊接著她又發現不對。明明她之前也上過工,劃傷過手心,為什麽那時候沒有空間?這時候又有了?難不成她有空間是因為改嫁,老天爺覺得她一下有了六個娃,日子過得太艱難,所以才發善心把她上輩子的家還給她?


    有了空間,張秀花也得謹慎點用,更不會輕易告訴別人。


    這時候對封建迷信打擊得厲害,別迴頭把她當妖孽關進勞改農場,那就得不償失了。


    想通這些,張秀花成功說服自己,不要胡思亂想。


    她想著迴頭李建國給她的工資,她全存起來,然後把空間裏的物資拿出來,就說是用他工資買的。這些錢全是她的私房錢,等改革開放後,她就去首都給孩子們買四合院。一想到八十年代的四合院才幾萬塊,她心裏就忍不住嗷嗷叫,那些四合院三十年後值上億,她的繼東、寶林、繼林全都是億萬富翁。


    寶林不是喜歡跟窮小子談戀愛嗎?談感情多傷錢。她看上哪個就包哪個,不喜歡咱就換,反正不差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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