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城。


    蘇凝月一大早便坐上了去皇宮的馬車。


    身上特意佩戴了一個有些年頭的荷包,這個荷包,是及笄那年,她和太子表哥一起在上元節時溜出去在集市上買的。


    當時因為買這個荷包,還差點兒走丟,好在有小一聽從太子吩咐一直注意著她的動向。


    蘇凝月的內心忐忑至極,她希望太子表哥是真的平安無事,可顯然,這隻是她的僥幸心理。


    “湖月郡主前來探望表哥,這是迴帖,勞煩通報一聲。”


    東宮中的近侍幾乎全換了一遍,若是從前過來,看門的小太監直接就把她領進去了。


    “是,請湖月郡主稍等,奴才這就去通報。”


    青兒有些不高興,“小姐,以前您來,哪裏需要通報……”


    “慎言。”蘇凝月小聲道。


    這皇宮裏就是人吃人的地方,處處需要小心謹慎,哪怕她是湖陽蘇氏嫡女,也是一樣。


    越是身居高位,暗中盯著你的人就越多,也隻有在自己的府邸中才能放鬆些。


    “是,青兒知錯。”青兒也知道自己不該一時不備說了那樣的話。


    就算小姐是太子殿下的表哥,可除了沈氏皇族,其他人都是皇族的臣子,便是湖陽蘇氏也是一樣。


    蘇凝月心中懷疑更甚,青兒說的不是沒有道理。


    若隻是大病一場,為何要將東宮的近侍全都換上一遍。


    正想著,通傳的小太監小跑著出來了。


    “郡主久等了,請隨奴才進來。”


    “嗯,無妨,表哥身體剛剛康複,想必公務眾多。”蘇凝月規規矩矩地跟在小太監身後。


    還未到主殿,沈懷玉便急急地迎了出來。


    “狗奴才,怎的讓郡主等得這般久,以後凡是郡主表妹來,無需通傳,直接進來就是。”


    小太監慌忙跪下,“殿下息怒,殿下息怒,奴才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沈懷玉一臉笑意的站在門口看著蘇凝月。


    “表妹直接進來就是,你同本宮之間哪需這般禮數。”


    蘇凝月規規矩矩地行禮,“參加太子殿下。”


    “快起來,你可要折煞表哥了。”


    說著,就領著蘇凝月進去主殿,全程沒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那個小太監。


    蘇凝月也沒有多言,今兒她有更重要的事兒。


    “表哥,身體可好多了?上迴我來,被侍衛攔在門口,心中很是擔憂,如今見表哥無事,總算放心些。”


    沈懷玉招唿婢女們上了茶水和點心。


    “多謝表妹關懷,本宮甚是感動,如今已經無事了,太醫說了,再休養半個月,就大好了。”


    說著,還輕輕咳了兩聲,看上去還是有些虛弱。


    蘇凝月道,“那便好,還等著表哥好起來陪我去放風箏呢。不過,時間剛好,再過半個月,已是春暖花開,正是出宮踏青的好時節。”


    沈懷玉眼中的鄙夷一閃而過,隨即恢複了興高采烈的神色。


    “好啊,本宮到時候定同表妹一起,許久未見過宮外的風景,也甚是想念。”


    蘇凝月垂下眸子喝了口茶。


    這個茶,可不是表哥平時喜歡的口味,反而是她喜歡的。


    “好啊,那就如此說定了,到時候表哥可不能借口公務繁忙推脫哦。”蘇凝月嬌嗔道。


    “好,本宮答應表妹的事,可從沒有失約過呢,這個茶怎麽樣?知道你愛喝,一直給你備著呢。”沈懷玉柔聲道。


    可剛剛說起放風箏時,那一掃而過的鄙夷,還是別蘇凝月察覺了。


    表哥從來都是有大胸懷之人,提倡與民同樂,百姓喜歡的節日和東西,他也會去了解。


    可剛剛自己說出去放風箏,他卻閃過一絲鄙夷,顯然是瞧不上這等行為。


    “多謝表哥還記得月兒喜歡什麽味道。”蘇凝月笑道。


    “還有這個,你喜歡的桃酥,算著時辰出鍋的,還熱著呢,表妹快嚐嚐。”沈懷玉表現得很是關心和喜悅。


    可蘇凝月就是覺得不對,太不對勁兒了。


    似乎,有些太多了。


    雖然表哥以前也會準備自家喜歡的茶水和點心,但二人都是習以為常,不會這麽,熱情過頭。


    好似眼前的沈懷玉急切地想證明自己了解她的一切。


    蘇凝月也表現得如同從前一般,“對了表哥,上次我送你的那支狼毫筆呢?”


    沈懷玉微微一笑,“怎麽了?表妹還想要迴去不成?”


    蘇凝月道,“當然沒有,既然是送給表哥,哪有要迴去的道理,隻是寧玉如今也大了,上迴同我說起,我想著也送他一支。


    但忘記那支筆長什麽樣子了,可別送重複了,表哥畢竟是太子,寧玉可不能跟表哥用一樣的。”


    半晌,沈懷玉起身,“本宮這就去給表妹取來,不過,表妹似乎是記錯了吧,表妹送我的那支,可不是狼毫的。”


    蘇凝月一愣,“是,是嗎?”


    “你這小迷糊,本宮去取來你就知道了,也不知送給哪個哥哥了,倒和本宮的記錯了,唉……”


    說著,沈懷玉便去書房拿筆了。


    蘇凝月剛才隻是試探,她送的那支筆,確實不是狼毫的,而是取自極寒之地的白狐毛。


    隻是這種白狐的毛發做成毛筆之後,跟狼毫筆極其相似,價格也更貴一些。


    當時她也是被人騙了,以為是白狼,還是沈懷玉認出那是白狐筆。


    這件事,讓蘇凝月覺得很是丟臉,因此,也隻有她和表哥二人知道。


    正想著,沈懷玉拿著那支白狐筆進來了。


    “表妹,怎的兩年了還這般迷糊,這可是白狐筆。”


    蘇凝月吐吐舌頭,嬌俏地笑了起來,“嘿嘿,表哥自是博學,月兒愚笨不及,可別取笑月兒了。”


    “好好好,月兒在本宮心中,自是最聰慧的,你若是愚笨,這都城中的貴女還有哪個敢說自己聰慧的?”沈懷玉眼中盡是溫柔,就好似從前一般。


    就連蘇凝月都有些慌神,難不成真是自己想錯了?


    不,沒有!肯定沒有,隻是裝得像罷了。


    蘇凝月起身,“表哥最近都沒有出去走走,這會兒外麵無風陽光暖和,可願同月兒一起去禦花園走走?”


    沈懷玉道,“好,拿披風來,本宮要去禦花園。”


    主殿門口,那個小太監還戰戰兢兢地跪著,沈懷玉似乎沒有看見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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