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墨又仔仔細細給兩個小家夥檢查了傷勢,確認無礙之後便逗起了路星昂。


    路星昂覺得這個白發哥哥親切得很,又給他們看病,還陪他們玩兒。


    徐長今在一旁看著這一切,他很少看到阿墨笑得這麽純真。阿墨的笑,總帶著些似有似無的冷意。


    阿墨,好像很喜歡小孩子……


    可是他。。不能生啊!


    ——


    隔壁房間。


    “姐姐……”


    尹月瀾微微抬頭,有些驚訝,“景陽?你怎麽來了?”


    “姐姐,我……”尉遲景陽攥緊手心,麵露為難。


    尹月瀾不明所以,有些擔心的看著他,“怎麽了?有什麽話對我說嗎?”說著,她走過去拉過尉遲景陽坐下,“怎麽這麽緊張?”


    尉遲景陽手心裏的肉都快掐出血了,最終他狠狠鬆了一口氣,似是下定了很大決心。


    “姐姐,對不起。是我沒有照顧好紀蘇,如果我表明他們的身份,再派幾個侍衛貼身保護,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尹月瀾沒有說話,而是定定看著他。


    尉遲景陽手心布滿了細汗,不知所措。


    良久,尹月瀾才緩緩開口,“你故意的對嗎?景陽。”


    尉遲景陽心裏一咯噔,“我……”


    “你故意隱瞞他們的身份,且早就知道太學風氣不好。霸淩一事猖獗,你非但不管,還想借此除掉路星昂?”


    “我當時就在想,西寒國質子身份暴露的話影響的確不好,但紀蘇是北淵國皇子,這件事說出來的不利影響到底在哪?紀蘇的身份公之於眾,就算別人不知路星昂身份,也不敢隨意欺侮。畢竟,誰也不想挑起兩國事端。”


    尹月瀾眼神犀利,“景陽,為何你對路星昂敵意這麽大?尤其是自從我來了以後?”


    尹月瀾始終想不明白,那日景陽眼神中的殺意,到底從何而來。【難道是劇情君控製,所以景陽才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殺意嗎?】


    尉遲景陽一愣,他很想告訴姐姐,他們都能聽到心聲。


    可是話在嘴邊卻怎麽也不能開口,好像冥冥中有一隻無形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嚨。


    尹月瀾見他不說話,以為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路星昂產生敵意。心中歎了一口氣,【要不,把他們全接來身邊養?養著養著總能出點兄弟情的吧……嗯……把思瑾也帶上,可以牽製點景陽這個小瘋子。嘶,但是我鬥不鬥得過劇情君啊?會不會死掉?算了算了,不管了,哪天去跟阿翊商量一下。】


    尉遲景陽:……我才不要什麽兄弟情,我才不是小瘋子!姐姐也不會死掉!還有,什麽破劇情君,我才沒有被控製!


    “我沒有想過傷害紀蘇。”他真的沒有,他派了侍衛暗中保護紀蘇,當然也隻保護紀蘇。可是今日不知為何,那些侍衛跟死了一樣,後麵他查清楚侍衛的動向,才知道侍衛半路被思瑾叫去搬東西……


    尉遲景陽想象:


    “喂喂喂,那邊那個小侍衛鬼鬼祟祟幹嘛呢!”


    躲在花壇背後的小侍衛身子一機靈。


    “奴才……”


    “看你閑的,來幫本宮搬東西,本宮的人手不夠。”


    小侍衛瞥了一眼路星昂和尹紀蘇走遠的背影,歎了口氣,“奴才來了!”


    皇上啊!不關我的事啊!皇後娘娘非要叫我過去的!


    想象結束,尉遲景陽腦袋上多了個大包。尹月瀾一臉嚴肅地看著他,“想什麽呢!這麽入神!我剛剛說的話你是一個字也沒聽見嗎?”


    尉遲景陽縮了縮脖子,“我,我錯了姐。”


    尹月瀾翻了個白眼,又給了他一鼻竇,“景陽,我不管你為什麽想殺路星昂,但是隻要有我在的一天,就會不讓路星昂再受一點兒傷!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!”


    “不管你有心無心傷害紀蘇和星昂,這次我既往不咎,但是還有下次,別怪我不顧姐弟之情。”尹月瀾聲音冰冷,她這次真是鬼火噌噌往上冒。


    【臭小子,真是不讓我省心。】


    尉遲景陽拉住正要離開的她,“姐姐!你為何對他這麽好?!你們明明不過才認識幾日!就值得讓你為了他和我反目成仇?”


    尹月瀾轉身,就見景陽兩眼通紅,她心口發悶,緩緩抬手。


    尉遲景陽下意識閉上了眼睛,但是預料之中的疼痛感沒有到來,頭頂反而落下了一片溫暖。


    “姐姐……”


    尹月瀾給他順著毛,語氣無可奈何,“景陽,這次就聽姐姐的話吧。”


    【我真的不希望你受傷。】


    尉遲景陽心口一顫,沉默地低下了頭。


    尹月瀾也沒有期待他能迴答什麽,隻是拍了拍他的手背轉身離去。


    是夜,尉遲景陽失魂落魄來到皇後寢殿。


    “景陽,怎麽了?太累了嗎?”在私底下,華思瑾更喜歡叫他名字,尉遲景陽也聽得開心。


    男人傾身壓下,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掛在華思瑾身上。


    華思瑾也不動,就這樣任由他緊緊抱著。手指輕輕撫上男孩的脊背,傳來的溫熱撫平了他內心的焦躁不安。


    “思瑾。”


    悶悶的聲音響起,華思瑾聽的心疼,“我在。”


    “你覺得,路星昂如何?”男孩起身,注視著思瑾的眼眸。


    “我覺得,是個很可愛的孩子。”華思瑾手指放在下巴,似乎正在迴想,“也是個意誌堅定的孩子。若他長大,定會有一番不小的建樹。”


    尉遲景陽低下了頭。


    “景陽,怎麽了?”


    他再次抬起頭,扯出一個微笑,“無礙,隻是累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我們去休息吧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”


    吹滅燭燈,月光漫入。


    尉遲景陽躺在床上,盯著那一抹皎潔發呆。


    他好像,真的做錯了。


    無論未來如何,眼前當下,所見所聞,才是他應該相信的。


    “五歲……”他的聲音很輕很輕,腦海中一片片迴憶落下。


    無數個被欺淩的日子,不眠的夜晚,像重石一般壓抑著他的胸口。


    迴想起來,他現在所作所為,和過去欺辱自己的那些人,有何區別?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尹天翊終究是放了水,一來他不想在東津太過招搖,二來他不願給景陽增添煩憂。


    於是第二日的朝堂,人人焉然。眾臣一早便聽說,原兵部尚書家嫡子,一夜之間暴斃,暴屍街頭。


    其餘幾家孩子,斷了腿,斷了手,一輩子殘廢。


    許多朝臣一怒之下聯名上書,誰知尉遲長青直接借此機會整頓朝綱。


    他將昔日收集到的種種罪證丟到那些人頭上,冷若冰霜,“你們,有幾個腦袋夠掉?”


    一時間,全朝惶恐。


    於是,一場浩大的政治改革開始了。


    尉遲長青早就不滿前朝那個狗皇帝的不作為,東津在外人看來是五國之首,實則內部蛀蟲滿天。


    自從上任以來,他就馬不停蹄暗中布置。正愁著如何將將這群害群之馬一網打盡,他們正巧送上門來。


    另一邊,白墨一臉饜足躺在床上,單手撐頭,看著身邊正在熟睡的人兒。


    不久,徐長今悠悠醒了過來,他摸了摸有些刺痛的腰,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。


    突然,腰間被一股冰涼握住,徐長今蒙蒙的腦袋這下瞬間清醒了。


    “阿墨……”他有些無助的看著白墨。昨晚上做了一夜還不夠嗎?他腰好疼,再來一次,有點受不住了……


    白墨看著他可憐兮兮地模樣,笑了笑,“別擔心,不做了。”


    說完,就將頭埋進了徐長今的頸窩。


    徐長今被他弄得癢癢的,小心翼翼縮了縮脖子。而後他想到了什麽,眼眸垂了垂,“阿墨,你是不是很喜歡小孩子?”


    白墨聽此,緩緩抬頭,想了想,說道:“還行,怎麽,你要給我生一個?”


    徐長今看著男人玩味兒的笑,耳朵紅了紅,“我,我不會生。”


    白墨被他的樣子逗得心情很好,“不試試怎麽知道?”


    說著,他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。


    徐長今立馬阻止了他,“阿墨,我有點累了。”


    白墨歎了口氣,“好吧。”


    說完,白墨就下床穿起了衣服。徐長今看著他的背影,心裏有些酸澀。


    阿墨喜歡孩子,可是他不能生。若他當初沒有糾纏阿墨,阿墨應該有也會像正常男子一般娶妻生子吧。


    “發什麽呆呢!”白墨寵溺地刮了刮他的鼻梁。


    徐長今把被子往上拉了拉,“沒……”


    ——


    “公主!極目花有消息了!”小紅跪在殿前,眼中透露出欣喜。


    尹月瀾猛地從凳子上蹦起來,“在哪?”


    “東津以北的九曲山。”


    尹天翊蹙眉,“九曲山?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“阿翊,怎麽了?”尹月瀾看尹天翊沉重的表情,察覺到不對勁。


    “九曲山,山路盤根錯節,地勢陡峭,一進去便找不到方向。聽聞至今進去的人,沒有誰出來過,就像人間蒸發一般,消失了。”


    尹月瀾沉思,抬頭看向小紅,“我們的人進去探查過了嗎?”


    小紅低了低頭,“沒有,進不去。”


    “九曲山周圍全是懸崖峭壁,根本沒有路。我們的人試了很多方法,無濟於事。”


    【服了,要是有直升飛機就好了。】


    尹天翊:飛雞?會飛的雞?


    “除了九曲山,其他地方有極目花的消息嗎?”


    小紅搖了搖頭。


    極目花,能使失明之人重見光明。世人隻在醫藥古籍上見到過,至於真體,至今為止無人所知。


    尹月瀾沉思,“帶我去看看!”


    “瀾瀾,我陪你一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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