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微雨一走,尹月瀾臉上瞬間布滿了寒霜。


    語氣輕蔑,眼神戲謔,“東風麵,你是個蠢貨也就算了,還是個沒心沒肺的混蛋!”


    雖然剛剛畫麵迅速飛過,但她看的清清楚楚。夏微雨一直被他丟到山腳下的一戶窮苦人家,受盡虐待,這個狗雜種還毫不關心,隻顧追妻。


    她剛剛要不是看過夏微雨的經曆,可能還真就被東風麵這副苦苦哀求的樣子打動了。


    東風麵一噎,眼神閃躲,“你,你在說什麽,我聽不懂。”


    “裝瘋賣傻?你要是真的在意你女兒,會給她穿的破破爛爛?一個七八歲的女娃娃,卻又瘦又矮,活像是五歲孩童一般。甚至還把她丟到窮山僻壤,受盡虐待。”


    “嗬。”尹月瀾冷笑,“你的父愛,真偉大啊~”


    她逐漸逼近,東風麵慘白著臉癱倒在床沿。


    眼眸染上驚恐,泛白的嘴唇顫抖,“你,你為何會知道這麽多?”


    尹月瀾順勢抓起他的手,催動著腦海的《奇聞異事錄》。


    這一次,她終於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。


    迷霧一層層撥開,尹月瀾神情逐漸變得驚恐。


    她猛地甩開東風麵的手,大驚失色,喃喃自語,“怎麽可能……”


    尹天翊見到失了神的尹月瀾,跑過去抱住她,“瀾瀾,怎麽了?!”


    他眼神殺意湧出,陰森森地抬眼望著東風麵。


    東風麵一臉懵逼,感受到男人刀劍般的眼光,慌亂地拚命搖頭。


    尹月瀾的手不知不覺已經緊緊抓住尹天翊的手臂,強製讓自己鎮靜下來。


    她剛剛看到那個渣女的麵容,長得竟和自己七八分像。


    換個說法,那個人的麵容,就跟現在真正的自己一模一樣!


    【這到底怎麽迴事??到底怎麽迴事?事情越來越不受控製了。】


    她忽然抬頭看向東風麵,【不對!東風麵這麽愛那個女人,怎麽會看不出自己如今的模樣和他的白月光如此相似。】


    “夏微雨她娘,長什麽樣?”


    東風麵一愣,尹天翊心中卻警鈴大作!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。


    門外的白墨和徐長今都不自覺對視了一眼,眼神中同樣是震驚。


    東風麵被她這麽一問,所有的害怕和擔心還有愧疚逐漸消散。


    先前自己腦子迷糊,眼神也不好使。又接二連三地被一樁樁一件件事震驚。


    如今被她這麽一問,才定定端詳著尹月瀾。


    眼眸中的害怕消失,換成柔軟一片。


    他情不自禁伸出手,想要觸碰眼前的人。


    卻直接被尹天翊沉著臉踢到了一邊。


    東風麵毫不在意,狼狽的直起身子,“月安……”


    對啊,眼前的女子,竟然那麽像月安。


    但,月安的右眼下沒有淚痣。


    認清現實的東風麵,仿佛被抽走了力氣。月安,永遠不會來見他了……


    尹月瀾眼底猩紅,她竄起身,狠狠抓住東風麵的衣領,“月安??全名,那個女人的全名叫什麽??!!說!”


    東風麵猛烈咳嗽了幾聲,語氣極其微弱,“咳咳咳,咳,月安,蘇月安。”


    “啊!!!”尹月瀾不受控的怒吼。


    “蘇……月安……”她的心驀然抽痛。


    尹天翊的心被她這模樣狠狠揪起,剛伸出手要去觸碰,卻被尹月瀾生生推開。


    尹月瀾身影踉蹌,“嘭!”


    木門被她的內力震碎,情緒的爆發讓雄厚的內力不受控製地湧出,身後秀發淩空。


    等在門口的兩人被她這樣子嚇了一跳,白墨定睛一看,暗道“不好!”


    他想要阻止尹月瀾,卻不曾想生生被其內力震了出去。


    尹月瀾腦海裏不斷出現著那個女子的麵容。


    腳步輕點,踏著輕功,拚盡全身力氣朝後宮深處奔去。


    尹天翊擔心不已,緊跟其後。


    “阿墨,你沒事吧?”


    白墨搖搖頭,他看了眼裏麵半死不活的東風麵,跟上了前麵兩人的步伐。


    尹月瀾站在慈寧宮,眼眸幽深,眼底猩紅。


    “沒有傳召,任何人不得擅闖慈寧宮!”


    尹月瀾卻像是什麽都聽不見一般,灌了內力的步伐,輕盈,堅韌。


    兩個侍衛見她不停,剛要上前阻止,隻見女子手指輕輕一抬,兩人接連被一股無形之力撞到幾十米開外。


    慈寧宮的侍衛聽到動靜,紛紛拔劍相向。


    尹月瀾周身泛起寒意。內力環繞,竟無一人敢上前。


    太上皇和太後聽到動靜,趕忙出來。


    尹月瀾對上兩個老人擔心的眼神,強製壓下心中的躁動。


    她快步走到爺爺奶奶麵前,語氣冰冷僵硬,“爺爺奶奶,我是不是有個孿生姐姐?”


    兩個老人對視一眼,思緒迴到撿到兩個孩子的那一天。


    緩緩點了點頭。


    尹月瀾見此,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,“我們原本的姓與名到底叫什麽??你們撿到那個籮筐的時候,我們已有三歲!尹不是我原本的姓對不對!”


    太後看著尹月瀾近乎癲狂的樣子,心疼地摸了摸女孩的頭,“孩子,你怎麽了?”


    尹月瀾猛地迴過心神,斂下情緒,“抱歉,爺爺奶奶……我隻是,想知道當年的事情。”


    太上皇眼神迷茫,“當年撿到你們兩姐妹,裏麵有一張字條。上麵寫著左邊是姐姐,右邊是妹妹。你們的原名,一個叫蘇月安,另一個叫蘇月瀾。後來為了落戶口,我與你奶奶,將你們的姓氏改成了尹。”


    “唉,都怪我們沒能力,月安她,後麵發了高燒,沒留住……”太後悔恨的心緒纏上心頭。


    當年要是她在家照看孩子,月安就不會跌入水庫,著了涼,發了燒,再也沒迴來。


    尹月瀾木然,塵封已久的記憶一點一滴湧上心頭。


    女孩伸過來的手,惡毒的眼神,最後落入水中,得逞的笑容。


    “蘇月瀾,是你,殺了我……”


    瀕死之際,女孩的嘴角緩緩勾起……


    “啊!!!”


    尹月瀾意識逐漸模糊,她痛苦的抱頭蹲下,身子在不斷顫抖。


    【為什麽!為什麽那個女人就是如此陰魂不散!當年我沒有推她下水!我沒有!我真的沒有……為什麽,為什麽後來他們都在怪我……】


    恍惚間,尹月瀾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

    熟悉的氣息襲來,耳邊的話讓她心猛然顫動。


    “瀾瀾,我信你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“沐風,聯係大陸上所有的勢力,查!”尹天翊眼底殺意湧現。


    “是!”


    他低頭,凝視著昏過去的小丫頭。


    尹月瀾在夢中喃喃低語,冷汗頻出,嘴角也逐漸泛白。


    “白墨!!!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一樁樁一幕幕再次浮上心頭。


    “我真的沒有推她!我沒有!!你們為什麽不信我!!為什麽!”


    “不要打了,我真的沒有推她……”


    “呸!對自己的親姐姐也下得去手!你這種人就應該被千刀萬剮!”


    “就是就是,俺娘說,她就應該就去浸豬籠。”


    “我們村不歡迎你,你個掃把星,趕緊滾出去!”


    “誰知道這個小賤人還會不會對其他人出手。”


    “月安那麽善良的一個人,卻被你這個賤人害死了!”


    “踹死你!”


    “哎哎哎,這裏有木棒,誰要?”


    “給我來一根,我要打死這個賤貨!!替月安討迴公道!”


    “我也要,我也要!”


    “給我留一根啊,不然打她髒了我的手!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“爺爺奶奶,你們也不信我嗎?”


    全身青紫的小月瀾站在門口,外麵下著茫茫大雪,她卻衣衫單薄,鞋子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。


    “妞妞!你說什麽呢!爺爺奶奶永遠相信你。要怪就怪奶奶,那天沒在家陪你們。”


    奶奶說著,已經淚流滿麵。


    她心疼地將小月瀾抱進屋子。


    “妞妞別怕,爺爺奶奶明天就帶你離開這裏……”


    ——


    “主子,不好了,城外發起了暴亂!”


    尉遲景陽臉色一凜,“怎麽迴事?”


    “是玄陰宗和九陽樓。他們已經盤旋在外多日。現在突然發起暴亂,帝丘皇帝已經派兵討伐。”


    “但……”


    那死士頓了頓,“但軍隊全軍覆沒……”


    “什麽?!”


    尉遲景陽握著茶杯的手抖了抖,一個不慎,茶杯落地,清脆的碰撞聲迴蕩大廳。


    “主子!”


    突然出現另一個死士,帶著濃濃的血腥味,氣息紊亂,“不好了!西寒南羽北淵三國聯合侵略帝丘邊境!”


    “嘭!”


    禦書房的皇帝氣得砸了所有奏折,“西寒南羽北淵是吧?這麽沉不住氣?嗬,那朕就陪你們玩玩!”


    “舅父。”


    尹天翊跨門而入,看著屋內混亂一片,蹙眉。


    “翊兒。”皇帝神色緩了緩,“別怕,隻要舅父在,帝丘就不會淪陷。”


    “翊兒自然相信舅父,隻是舅父還是不要貿然派兵。”


    皇帝神情一凝,“為何?大軍壓境,不派兵,難道將城池拱手讓人?”


    誰知尹天翊卻是點了點頭。


    “舅父,以少敵多,不是個明智的選擇。”


    皇帝怒極反笑,“荒唐!!”


    “他們的目標是我與月瀾,隻要我們走了,他們自然會退兵。”


    “翊兒就這麽篤定?”


    “嗯,探子來報,這次南羽北淵西寒三國加起來的兵力不足一萬,且城中莫名其妙的暴亂,來的快,去的也快,更像是做戲。”


    尹天翊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,“我與月瀾離開,他們不久就會退兵。”


    皇帝還是有些不放心,“不行!先不說朕定然不會放任你們不管,你們兩個孩子,恐怕也牽動不了三個國家共同發難!”


    尹天翊挑眉,“舅父看不起我?”


    “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?!”皇帝白了他一眼。


    “北淵國真玉璽在月瀾手裏,況且徐佑今與南羽西寒兩國關係匪淺,不擇手段隻為報複我們,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

    皇帝一噎,“可你們獨自在外,太危險了!”


    尹天翊沉聲,“舅父,想想舅母和雲溪那個臭小子。”


    許久,皇帝輕歎一聲。


    他轉身走進禦書房內殿,再出來時,手中有一把流光寶劍。


    尹天翊心驚,“這是……”


    “帝丘國鎮國之寶,浮光流水。”


    “舅父……”


    皇帝無所謂笑笑,“你母親啊,以前就喜歡跟朕討要這把劍玩。可當初的朕古板,硬是不給她。再醒悟時,妹妹卻再也不會纏著朕討要了……”


    皇帝眼眶泛紅,“拿著!”


    尹天翊接過,心中動容。


    當年他隻身一人來到帝丘,舅父舅母絲毫沒有嫌棄他,甚至傾盡所有為他鋪路。


    四國聯攻,帝丘是最後一國。


    不管不顧,拚盡國力從其他三國搶過城池,送至他手。


    “舅父!”


    尹月瀾雙手捧劍,鄭重一跪。


    “翊兒就此拜別舅父!”


    皇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,隱忍多時的淚緩緩落下,“翊兒,保重。”


    ——


    “姐姐……”


    尹月瀾白著臉,扯了扯嘴角,“又不是見不到了,別哭喪著臉。迴去途中危險,照顧好瑾兒,保護好自己。聽到沒?”


    尹月瀾安撫似的揉了揉男孩的腦袋,“別擔心,你姐姐我這麽厲害,不會有事的。”


    尉遲景陽紅著眼,忍下情緒,拚命扯出笑容,張了張口,卻發現情緒梗在心口,什麽也說不出。


    華思瑾在一旁已經哭成淚人,這一別,不知多久才能相見。


    “主子!馬車備好了。”


    尉遲景陽淡漠地點了點頭。


    再轉頭,眼中盡是不舍,“姐姐,我一定會來接你的。”


    尹月瀾點點頭,“我相信你。”


    看著愈行愈遠的一行人,尹月瀾不禁紅了眼眶。身上傳來溫度,尹天翊從背後環住了她。


    “我們該走了。”


    “其他人呢?”尹月瀾有些恍然,短暫的幸福,就跟做夢一樣。


    他們又要迴歸生死逃亡的時候了。


    “白墨帶著徐長今迴去了,沐風去查蘇月安了。東風麵被帶迴了天門關在地牢,他的小女兒,我也安置在了天門,好生養著。”


    尹月瀾木訥地點點頭,“阿翊,我們是不是又要四處漂泊了?”


    “想什麽呢?”


    “難道不是嗎?”尹月瀾轉過身,迷茫的眼神裏透出不解。


    “當然不是,你忘了嗎,就算沒有我,你也可以迴去水月宗。”


    【對哦,我現在好像還挺牛的嘿嘿嘿嘿】


    離別的陰霾被一掃而空,女孩重新咧個嘴傻笑,“那你嘞,你要去哪裏?”


    尹天翊眼神沉了沉,“原來瀾瀾不想和我一起。”


    嘶……


    “沒有沒有,你去哪裏我去哪裏!!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不是?”


    畢竟他們身上還有同命蠱。


    “就隻是因為同命蠱?”


    感受到周圍的冷氣壓,尹月瀾打了個寒顫,小頭一抬,吻了吻男人溫熱的唇。


    “還因為,我愛你,舍不得你。”


    尹天翊望著女孩含情脈脈的眼神,瞬間低頭極具侵略性地撬開了女孩的貝齒。


    深入,深入,再深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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